夜色籠罩,申城的天空飄起了小雨。在市中心的上空,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照著,使得那些紛紛落下的雨滴仿若都結(jié)成了一張張晶彩密布的蛛網(wǎng)。
雨時抱緊畫夾,從出租車?yán)镆卉S而出。他飛速地朝著酒店的大堂奔去,里頭早就擠滿了人。
他用勁地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將風(fēng)衣卸下,與畫夾一并交給迎面而來的侍應(yīng)生。
深圳的畫商突然飛來了申城,說是有個飯局請雨時一定賞臉去一趟。他雖然實(shí)質(zhì)對這種飯局沒興趣,但礙著不能跟鈔票過不去,只能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下來。
“麻煩借個火?!庇陼r獨(dú)自走到角落的沿廊下,朝保安彈了下手指。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嫻熟地塞到嘴里。
保安擋著手,替雨時點(diǎn)上了煙。兩人南腔北調(diào),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細(xì)雨開始,一下就閑聊了起來。
“誒喲,我的施大師誒!你可叫我們好等呀?!?p> 雨時抬起頭來,卻見一個身形精瘦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花襯衫,梳了一個冒著光的大背頭,手里擎著一杯酒,晃晃蕩蕩地走了過來。
“嗨,許哥,你這是膈應(yīng)我呢。叫我雨時就成了,叫什么大師呀,我這厚臉皮都要紅了呢?!庇陼r漫聲應(yīng)著,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而后毫不猶豫地將煙頭甩到地上,將猩紅的火點(diǎn)給踩滅了。
許金泉斂了笑意,像是客氣一般略略彎了腰,松松地握著雨時的手,笑道:“知道你忙,說是去農(nóng)村采風(fēng)去了是吧?今天來的可都是大主顧,他們看過你的畫,說你功底不錯呢。我看著他們是有那么點(diǎn)意向,要跟你約畫呢。”
雨時打著哈哈:“那不還得許哥照應(yīng)著嘛,有錢大家一起賺?!?p> 一進(jìn)了包廂,雨時毫不客氣地在許金泉邊上落了座。他伸手從茶壺里道出一杯涼了大半的茶水,亟不可待地咽了下去。來的路上他也沒喝過一口水,前頭又抽了煙,嗓子干的冒火呢。
將茶杯放下的瞬間,雨時眼睛一瞥,突然瞧見了坐在對面的江蓉蓉。他不由得愣住,而后嘴巴微微張著,終究是有些意想不到的窘迫。
雨時到底在各種場子混跡多時,他是見過些場面的,各種酒局、飯局對他而言就是走馬觀花。因此不管這飯局來的是什么人,他從來都沒當(dāng)一回事。可是唯獨(dú)在這里突然瞧見了江蓉蓉,反叫他一時有些錯愕。
許金泉順著雨時的目光望去,見他瞧著的是江蓉蓉,忙笑著介紹了下:“這是小江,別看人年紀(jì)不大,可是帶了一個芭蕾舞團(tuán)呢。”
雨時“嗯”了一聲,聲調(diào)里帶著些許疑惑。他有些想不通,江蓉蓉來這里做什么?難道她看著這樣清麗的一個人,也是在渾水里打轉(zhuǎn)的?那那天在意大利餐廳里,她憑什么要幫著姚芊芊打他耳光呢?
想著,雨時伸出了手來,原是出于社交習(xí)慣要跟江蓉蓉握個手。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又慢慢悠悠地塞回到褲袋里。他刻意揚(yáng)高了唇角,對著江蓉蓉笑了笑,這便算打過招呼了。
飯局上見了面,不互動是不禮貌的。無論兩個人之間有什么樣的嫌隙,江蓉蓉都還曉得這時候不能失了禮數(shù)。她也便抿嘴回了一笑,這事便算了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