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畢石堅暗自苦笑,想著別看施懷儒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真要想從他嘴里套出點什么重要信息來,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原本飛機上的偶遇,讓他還以為懷儒是個很好說話的人。許多話題他借故提起,不過就是想懷儒順著桿子往下爬,他好繼續(xù)深入聊一聊他所關(guān)心的事情。
可如今見懷儒守口如瓶、堅持己見,想著許多的話他反倒不好說出口了。思來想去,再要起什么話頭,都顯得有些刻意和尷尬了。畢石堅手心里摳著椅子的扶手,上頭慢慢顯現(xiàn)出一條條淡淡的痕跡。
“好呀,年輕有為,也難怪你在業(yè)內(nèi)口碑如此好了?!碑吺瘓圆蛔栽诘厍辶饲迳ぷ樱乱庾R地抓著衣角,以竭力穩(wěn)定心神,方才不至于一時失了態(tài)。
“畢大哥謬贊了,還是托你的福,我今天才能吃到這么美味的食物呢。來來來,我以茶代酒,再敬你一杯,祝畢大哥萬事順遂,心想事成啊?!?p> 懷儒就是典型的知識分子作派,給別人留余地,給自己也留足夠的空間。你來我往這互相敬茶的間隙里,方才空氣中隱約可見的尷尬氣氛就跟著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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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登門去看小萌的時候,卻聽見家里頭有人在吵架。客廳不算大,一點爭執(zhí)的聲音都很容易在門口聽見。
進門的時候,晚晴就看見雨時插著腰板,一副痞子的模樣,咄咄逼人地對著蓉蓉數(shù)落著。這一句句就跟刀子似的扎人,每一句話都不給蓉蓉挽留的余地。
“你說你家庭條件比我優(yōu)秀,非要來我們這下基層受罪來干嘛?我們家里要花錢的地方可多了,要是再跟你交往下去,怕是孩子都沒錢吃奶粉了?!?p> “跳芭蕾那是你的愛好,可不賺錢呀。我就更別提了,是個沒用的廢物。這你不賺錢,我不賺錢,大家都沒物質(zhì)基礎(chǔ),還怎么尋求更高級的上層建筑?還怎么構(gòu)筑所謂的未來家園?”
“你也別跟我說你有多愛我,多體諒我。在你看來這是付出,這是偉大,可在我看來啊,這就是沉重的負擔!我們分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價值觀不一致,還是別勉強在一起,分手吧!”
當著施家人的面,雨時極盡刻薄地說著那些刺耳的話來。蓉蓉一時面紅耳赤,真當覺得在施家沒有一處可容身的角落了。
蓉蓉先是掩面小聲啜泣著,而后甩手徑自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靠枕嗚咽大哭著。這傷心的程度,縱然是袁阿姨瞧了都不忍心。
施之文幾次想要出口幫蓉蓉說兩句話,竟也被雨時直接給擋了回來,這罵人的話也便愈發(fā)的兇悍了起來。施之文氣的頭痛不已,連連搖著手去找止痛藥去吃了。
袁阿姨則有些無奈地抱著小萌,捂著她耳朵趕緊進房間去躲著。她生怕事情再鬧下去,就不光光是動嘴的份了。看他那架勢,完全是要把事情鬧大,非得把人給攆走才算呢。
袁阿姨心里嘀咕著,覺得施雨時實在是有些奇怪。之前還跟蓉蓉愛的難舍難分呢,開口閉口喊著人家的名字。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變了臉,一副厭棄的不得了的樣子了?
又或者施雨時本身就是這樣散漫的人,搞藝術(shù)的人感情來得快,熱情去的也快,似乎也是很符合人們的認知的。他就像外頭普羅大眾認為的浪子一樣,一旦新鮮勁過了,就再也不想循規(guī)蹈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