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稱病,一直不出門,我就靜靜的等著第十日的到來。
“子嫻,我忽然覺得人真的很難捉摸透,忽然覺得,這世界都是邪惡的”
子嫻坐在我身邊,我能感受到她周身的涼意,都已經(jīng)是冬天還穿的和夏天一樣。
“既然這個世界都是邪惡的,那你還要什么干凈的呢?”
“冥界,是不是很干凈”
她側(cè)目看向我
“這三界蕓蕓眾生,因果輪回,沒有誰會沒私心,大家都是一樣,其實冥界也和人間一樣啊”
子嫻如是說道
正說著話,窗子上忽然聽得一些異響,我走過去,打開窗子看,有些雪花飄了進來,那只鴿子估計是凍的不輕,走路有些歪斜著就進了屋子。
我趕緊小心的將它抱起,放在火炭上方輕輕地暖了一下
“怎么?都不拔毛就直接吃啊”
子嫻在一旁打趣著我,我沒工夫理她,我輕輕地將它腳上的小竹筒解了下來,順手將鴿子放到梳妝臺上,它倒是很老實靜靜的蹲在那,偶爾撲騰一下翅膀,我認得出,這就是三哥的鴿子,也真難為這只鳥了,大晚上的還來送消息,子嫻見我不和她說話,自覺沒趣,就又去房梁上‘蕩秋千’了。
我打開小紙卷一看,是一行小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我當然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可就不知道三哥是什么意思,之前他還用這句話打趣我來著,生著病還沒事兒給別人取名字,莫不是阿灼想我了?
可是這沒頭腦的話說出來倒是叫我煩心,看著那只睡得正香的鴿子,無心再寫什么莫名其妙的句子了,索性熄了燈躺在了床上,后天便是世子琰的大婚了。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娘親那邊派人來送了新衣,說是明個殿下大婚時要穿的衣服,我心中其實自然是不情愿的,本想穿著一身白衣去鬧場子的,可是如今這個情況,別說是鬧場子了,我自己活的都心不在焉了。
忽然覺得屋子里有什么響動,這才想起來昨兒那只鴿子還沒放回去,這會兒怕是都餓了,我四下看看,那鴿子趴在窗臺上乖乖的撲騰翅膀,我心中一陣發(fā)笑,取來了些苞谷喂了它少許,又寫了一張字條綁在上面
‘明日見’
我知道,明日衍琰大婚,他作為弟弟,是一定要去的。
是日,我落座于世子琰婚禮的喜坐上,安靜的坐在景睿的身側(cè),君上依舊坐在他高高的座位上,只是眉頭鎖著,他的左右斜下兩邊,一個是爹爹,一個是上將軍。
婚禮開始,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主婚人竟然是他,畫面斗轉(zhuǎn),回到那天過年的時候去宮中拜見君上的時候那個女子前面的男人,前幾日在街上步攆里面坐著的男人,如今的,主婚人?
中山王!
我心中實在按捺不住,手指緊緊地握著,是他,一切都是因為他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可能不會知道,他每一次遠遠地運籌帷幄,都會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此番我終于明白何為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的手攥的很緊,眼睛里盡是恨意,這時一只溫暖的手捉住了我的拳頭,輕輕地按了按,我看了看身側(cè)的景睿,他沖我搖了搖頭。我這才將手漸漸地松開,那個新娘,她蒙著蓋頭,可是,誰也看不見她眼底的悲傷,或許她也有自己難言的苦楚。
拜了堂,一切的儀式都結(jié)束了,我坐在座位上,吃著景睿給我夾過來的菜,一口,又一口,但是內(nèi)心中總是憋悶,于是找了個托詞離開了。
今天是衍琰的大喜日子,眾人都去前廳忙了,后園就顯得有些空,這里我自是來過一次的,阿姐的屋子就在這附近,如今這里也要荒廢了。
“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放肆的聲音,放肆的笑聲,我確定,我從未聽過這個人的聲音,我扭過頭看去,是她?那個對我輕蔑一笑的女子。
我看著她,只是沒有說話,她腰間別著一把軟鞭,不同于邑南國的服飾,倒是顯得她整個人有一種別樣的氣質(zhì)。
她又開了口
“倒是從此蕭郎是路人了,怎么,一個人偷偷在這里抹眼淚?”
我當然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誤會以為我喜歡世子琰,真是可笑
“怕是有人在亂點鴛鴦譜吧”
我不去看她,只是看著遠處阿姐曾經(jīng)的屋子。
“哦?那是我唐突了,不知我猜的對不對,鳳府的六小姐,鳳景瑜可是?”
我輕笑了一下,對于眼前的人,我還是決定少說話,先摸清她的來意。
“我知道,這世子琰并非第一次娶,而你長姐……”
她話未說完,我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怒氣沖沖的看著它,畢竟姐姐是我心里的一個傷疤。
“怎么?難道你害怕不成?哈哈哈哈”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
我隱忍著,不說話,因為我知道,眼前這個人與中山王必定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還是不要惹事才好。
“你想怎樣?”我問
她又是一笑
“不想怎樣,只是想看看,那個為了家族名譽而死的鳳瑾萱的妹妹,究竟是個什么人物,現(xiàn)在,看到了?!彼柫寺柤绨?。
她連姐姐的死因都知道,看來,這件事情與她定是逃不了干系,我心中猜度著,并向著她與中山王的關(guān)系。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事
“你姐姐真是好大的傲骨,難道做個小妾也不成?偏偏自尋死路?”
聞之,心中實在憤怒,她這話是在污蔑死去的阿姐,我上前,想要捉住她的衣袖,她很靈活的躲開了,并且與我保持一段距離,自己一個踉蹌,拌倒在地上,手腕處傳來陣陣疼痛,我咬著牙忍痛站了起來
“怎么?還想殺了我,為你長姐報仇?”
她高傲的看著我,仿佛是一個與她有著很深仇怨的宿敵。
我愣在原地,雙手緊緊的扣著自己的手心,那里的疼提醒我不要沖動。
她踱步在我面前,冷哼一聲
“我父親是赫赫有名的中山王,雖不及你父親在朝中的地位,可卻是鎮(zhèn)守一方的候爺,手握千軍萬馬,若當年不是我父親,親自出征討伐西戎,如今又苦苦守著邑南西方,不然你們哪里來的太平和逍遙?就連君上也要忌憚著我們岑家三分,你若想殺了我,難道就不先顧忌一下你的家族?和你自己?”
我的家族?被她說的話我心中一震。
是啊,爹爹雖是相丞,可是,這樣的高官遠遠抵不過一個王候,要知道,在邑南國沒有軍功什么也不是,他們不但有軍功,還有大權(quán),并且家族世襲如此,而我們,怕是什么都沒有,只有君上的眷憐,若是哪一天這也沒有了,怕是以后什么都沒了,曾經(jīng)我以為的勢高權(quán)大的鳳家,在中山王的面前也不過如此。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而后就離開了。
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她為什么跑過來告訴我真相,僅僅是為了耀武揚威么?
我忽然想起多日前君上和我說的話,難道家族的命運真的這么不堪一擊么?
我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趕緊扶住一旁的樹干,我想吐,把那些惡心的事情都吐出來,可是,我什么都吐不出來,什么都沒有,我很冷,現(xiàn)在很冷,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太可笑,太可笑了不是么?
我沒有眼淚,只有厭惡,厭惡這個人人向往權(quán)利的塵世,向往權(quán)利的欲望。
忽然一只手攬過了我的腰肢,將我的重心全部轉(zhuǎn)移到了那人的身上,我正對上了他的目光,三哥
“你怎么了?”
我看著他,似乎還沒有從剛剛岑鳶的話語中醒過來
他伸手撫上我的額頭,我這才感受到他手掌中的暖意,并且很快快站好。
“我,我沒事,倒是你,怎么在這里?”
我離他一步遠,攏了攏自己剛剛有些凌亂的衣衫。
“只是看你不在宴席上,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里值得你來一趟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眼神定在我身上
“你姐姐想必原來就住在這里吧”
說完,他朝著我剛剛一直在看的方向看著
我沒想到的是,他會知道我所想的,我沒想到的是,我不在了他會來尋我。
我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姐姐曾經(jīng)住過的殿宇方向
“走吧,這里沒什么值得我來的”
“你長姐,是個值得我敬佩的人”
他在我身后忽然開了口,我怔住了
“謝謝”
他似乎又什么話要說,但卻也沒說出口,我朝他虛弱一笑信步離開。
冗雜的一天終于過去了,躺在床上,看著曼妙的輕紗,心中若有所思,只是想起了今天岑鳶的話語。
是的我什么也沒有,鳳家除了有一些錢以外什么都沒有,沒有千軍萬馬,沒有赫赫軍功。
這一夜,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我拿著一支筆,筆上沾滿了血漬,可是我想扔卻又扔不掉,那筆不聽我的使喚,它帶著我的手在一篇篇的白紙上畫著什么,血紅的顏色,很恐怖,我想醒來,可卻醒不來。
我掙扎著,叫喊著,眼睛里都是恐怖的神色,我猛地叫喊一聲,終于從夢中醒來。
滿身的冷汗,我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手里拿著一個東西,是錦帶,三哥的錦帶,竟然被我攥濕了,可想而知,我做了個多么恐怖的夢啊,我更不知道這帶子是如何跑到我的手上的,還好,那只是個夢,一個愚蠢的夢,我將那帶子收好,起身,去了后園,我看著那個秋千孤零零的懸在樹下,腦子里不禁補上了一些兒時的畫面,我和長姐。
我坐在上面,輕輕蕩著,抬眼看著上方,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動作已經(jīng)成為了習慣,可是這一次不同,我只是輕輕的蕩著,那枝干再也承載不了我的重量,吱嘎一聲就斷裂,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樹枝砸了下來,不過還好,沒有砸到我,倒是我整個人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這一刻,我腦海中忽然有個畫面,很真實,一個小女孩兒,坐在秋千上,總是抬頭望著上方,原來,她不是看上面的樹葉,不是看上面的星星,更不是看上面的鳥兒,她只是擔心,她一直在擔心,這個秋千什么時候再也容不下她去坐,再也不能讓她蕩起來,所以她很珍惜,很珍惜能夠坐在上面的時光,那一刻,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鳳瑾萱回不來了,過去也回不來了,我現(xiàn)在才是活在真實之中啊,鳳家這棵大樹,早晚有一日也會承載不了太多的重量。
……
我看了看天色,還是早上,今天,估計世子琰會帶著他的新娘去王宮拜見君上,而我,要去完成一件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沒有和府上的人說去哪里,單單換了一身男裝,徒步去了世子府的府門口,早早地就在那里候著。果不其然,一盞茶后,世子琰一行人就已經(jīng)出了府。
那個黎曾公主進了轎子,我沒有見到她的模樣,倒是衍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像旁邊的我,與他的部下說了幾句話就朝我這邊走來。
“今見你穿成這樣,要做什么”他說著,我卻沒有心情搭理
“帶我進宮!”
他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么?”
我朝他一笑
“聰明的人是不會問為什么”
他嘴角同樣勾起一條弧度
“好,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想怎樣”
他單獨給我找了一輛馬車,跟在車隊的后面,憑著他的面子,也算是順順當當?shù)倪M了宮。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還是滿心的好奇
“沒想做什么,就是閑的,想轉(zhuǎn)轉(zhuǎn),你做你的,我不會打擾的,我就跟在你們的隊伍里,放心,我不會做什么事的”
他半信半疑的看著我
“我不會背著鳳家做什么事情的”
提到鳳家,他的眉頭松了一些,隨即微微的點了點頭,也允了我跟在他后面。
不錯,我就是想見到君上,只是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借著世子琰的名義進來,只是因為,我不想牽扯到別人而已。
路過重華宮時,他們自是要進去拜見酈妃娘娘,我閑著沒事兒就在殿門外等著。
待他們出來了,我又一路跟著來到了崇明殿,君上接見他們的地方。
最后我便偷偷溜走了。
“想好了?”
沒想到君上的消息來得還挺快,我在這等了也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他就知道了我的所在,看來這宮中眼線甚多。
我從假山上面跳了下來,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在孤的面前就免了你這些繁文縟節(jié)”
我吐了吐舌頭,順便吐出了嘴里叼著的一根枯草。
他上下看了我一眼,同時我也見著他頭上的那頂金冠上的一顆珠子,很特別。
“倒也是個俊俏的小公子”他道
“我是來談?wù)碌?,不是來和你辯雌雄的”
君上面上一笑而過
我開口道
“君上想手握實權(quán),扼諸侯,為何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臣子,上將軍和我爹爹,都是君上的左膀右臂,何時君上將我一個女子看的如此重要”
他擺弄著受傷的扳指道
“左膀右臂固然重要,可是,若忽視了這其中個別重要一環(huán),那才是本君的損失”
是啊,景睿替他守著江州,父親和上將軍合力幫他扛起半壁江山,而身為臣子,他們的一切,就都是君上的,包括,作為鳳府嫡長女的我,更是重要的一環(huán),君上,果然看的透徹。
這次阿姐的事情,我又鋒芒畢露,我猜,大概很多人,都已經(jīng)把目光投向我了吧。
他忽然背過身去,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我話鋒一轉(zhuǎn)
“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會有能力幫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他頓了頓道
“直覺,你們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可是男人的也不差,因為你是鳳家最特別的女兒,你是鳳六”
我心中暗暗忖度,我不知道,君上究竟在我身邊,在鳳府周圍,又安插了多少個眼線,我深吸一口氣,好緩和自己心中的不快,誠然,我是不情愿的,可是看著一個手無實權(quán)的王,我也是有些難過的。
他忽而轉(zhuǎn)過身來,面上一笑,順勢從袖中掏出一個食指長短的黑色卷軸遞到我的面前,似乎是早有準備。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他囑咐道
我這個人雖說是性子急,可是這卷軸已經(jīng)在我手上五日了,也未曾打開看過一眼,既然相信一個人,何不相信他的條件呢?
至于我為何會忽然去找他,是因為,我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天底下,沒有什么比自己手握實權(quán)更重要的,而我只希望,只是淺淺的希望,我不會被任何人束縛。
君上現(xiàn)在表面上看來羸弱,當然我指的是權(quán)力上的羸弱,但是那似乎只是表象,他一直在制衡,在制衡各種關(guān)系,各種權(quán)利,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個平衡點,雖說他沒有兵沒有將,但是他的話,他的旨意卻是無人敢違抗,我對于他甚至是有一些恐懼,我現(xiàn)在不知道他拿什么制衡鳳家,但是似乎,他只要控制了我,就不會對我動起殺心,我鳳景瑜混到今天,雖說貪生怕死了些,但若是真死,我寧愿自己去做這個鬼,而不是扯上鳳家。
……
隆冬已過,二月迎來,這些個日子也算是過得舒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十幾日,整日里沒事兒的時候就與念萱玩耍,兩個月大的孩子就是可愛,如今他竟然會對著我笑,想必,也是知道我是他的親人吧。
我坐在梳妝臺前,想拿起梳子梳一下頭發(fā),卻瞥見匣子旁邊有個被我揉成小團的小紙條,我將之起來想要舒展平整,就在此時,房門卻被推了開,代萱一下子趴在我的腿上開始哭。
“姐姐,你快救救哥哥吧,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她抬起頭看向我,神色有些慌張,頭上還有一些細密的汗珠,我接過她的手,趕緊將她拽到座位上
“你哥哥怎么了?”
我問,自然心中也是焦急,殊不知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代萱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我心中一急
“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么辦?”
我起身就要穿斗篷,她一把拽住我的手,低頭看了看腳下
“姐姐莫要生氣,只是怕你知道了就不想幫哥哥了”
她咬著嘴唇,還是支支吾吾一通,我實在是等不及了
“我與你一道去看看吧,說不定幫的上忙”
她牽著我的手點了點頭。
這丫頭平日里雖說做事情有些莽撞,可是一般也不會如此的緊張,一大早上就跑到鳳府來,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情發(fā)生在梁珺身上,我定是要追問的。
只是我沒想到,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應(yīng)該追問。
二月的天雖說蛻去了冬日的寒冷,但梁珺一個人穿著薄衫跪在將軍的書房門外著實讓人看了也是心疼,究竟是犯了什么錯上將軍竟對他如此?
“你,怎么弄得這般模樣?”
我上前,看著他因為寒冷而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一陣酸澀,趕緊將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他身上,他卻伸手擋了回去,只是沖我搖了搖頭,我見他神色不大對,只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天氣這么冷,你為什么跪在這里,有什么話不能……”
“誰叫你來的?”
我心中疑惑,他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這樣的?
“我……”
“來人,送鳳姑娘回府”他道
“逆子,你還想怎樣!”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大開,上將軍面上盡是怒意,見到我之后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爹,兒子不想做的事情不要勉強了可以么?”
梁珺開口,我卻愣在原地,因為我似乎感覺到這并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逆子,你這不是給爹找不痛快么?鳳丫頭這么好,為什么你就不能答應(yīng)婚事?”
他這是在拒婚?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撕扯著,而在這一刻終于有了裂痕。
我看著梁珺的面容,他的臉在此刻仿若千年冰霜,我差點忘了,多日前上將軍曾來到鳳府說過這事兒,不是說好的,同意了么?這又是為何?
上將軍來到我身邊,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心吧,這逆子現(xiàn)在是忤逆不了我的意思的”
我緩過神來之后可算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將軍,我能他單獨說一會兒話么?”
他看了看地上跪著的梁珺,沖著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帶著代萱進了書房。
此刻,園子里只有我和他,一個跪著,一個站著,卻意外地很和諧
“景瑜,我其實……”
“你喜歡我么?”
“我……”
我閉上雙眼,復而睜開,眼前似乎一片清明
“還是我先說吧”
我站在他身側(cè),慢慢的扶他起來,他跪了很久,身形有些不穩(wěn),我伸手想去扶,卻弄得一個踉蹌兩個人都靠在了一旁的榕樹上,他趕忙起身,穩(wěn)住了身形。
我嘴角笑了一下,徑自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心意,想必你也知道,那日我讓下人給你送來了一封信你可有收到?”
他點了點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是這樣吧,我以為你會懂,我以為你明白,甚至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是很要好的一對璧人,到最后,我都會以為投出去的信再也不會收回來了,可之后,我收到了你的珠花,我以為你明白了我的心意,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開心,所以當將軍來我府上提親的時候,我答應(yīng)了,只是,我一直想知道你的意思,今天,你可以告訴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