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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世書

第五十八卷

雙世書 云中君 5438 2020-10-13 08:00:00

  他朝著掌柜使了個顏色,掌柜點了點頭,我倆偷偷的下了樓,順便帶走了幾壺花雕,他沿街買了不少甜食,最后坐在挽風橋中的涼亭里面,秋日的風,夾雜著湖水的味道圍繞身側(cè),沒有過多的燈光,沒有太多的喧囂,天上的星子那樣明亮,兩個少年在暢談自己的心事。

  他說,他們兄弟幾個小時候很調(diào)皮,甚至有硬生生的將夫子氣病在家休養(yǎng)數(shù)天,君上知道后一人抽了幾下屁股才算了事,他還說,現(xiàn)在愛吃甜食,就是因為那時候吃的太少,嬤嬤們總是怕牙齒壞掉,所以幾乎不怎么讓他們吃甜食,所以現(xiàn)在特別想吃,但是吃,又吃不了多少。

  我喝著酒,靜靜的吃著手中的棗泥糕,不自覺的流下了一行清淚。

  “景瑜,你說,那時候我們做錯了事情,君父尚且能夠打我們幾下,可若是如今做錯了事情,君父會如何?”

  我低下頭,聞著杯子里面的花雕

  “他總不會再打你們幾下吧,畢竟你們都長大了”

  “可是這種錯是無法彌補的,一旦錯了,就真的錯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每個人承受的,又太多了。

  “錯就錯吧,有些錯,是在原本太對的情況下堆積起來的,因為,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他飲下一口酒

  “你知道,那時候我們真的很有能耐,不然,夫子不會病的那么重”

  我當然知道,一個人的力量是微小的,兄弟幾個加在一起,才是固若金湯,如今,他們要面臨的,不過是一次更替,又或許是一次重生。

  回府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當然,十三是堅持要送我回來的,畢竟我一個姑娘家,他酒量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的如此之好,喝了這么多也不見有醉意,這樣我便不用擔心他會倒在哪條巷口了又或是惹了一屁股風流債了。

  回到房中一片黑漆漆,下人竟然也忘記給我掌燈了,不過也難怪,我回來的時間總是無定數(shù),就算是再好的蠟燭,也會燒的干凈吧,我摸索著桌子上的火折子,誰知這時候所有的蠟燭全部都亮了起來,我真是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死人么,來也不說一聲”

  “對對對,景瑜,你說對了,我就是一個死了三百……”

  “停,前綴太長我不想聽?!?p>  我默默的走回床邊,這酒,還是有些上頭,我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茲景瑜親啟……黎曾.烏查巴”

  我悵然坐起,這信,竟然是黎曾寫給我的,內(nèi)容竟是這樣,不過這也難怪,我面上一笑,黎曾還是那樣的小孩子氣,只是小孩子氣歸小孩子氣,可是若論及軍國大事之上……

  我忽而轉(zhuǎn)頭看向子嫻,她正優(yōu)哉游哉的看著那封信的蠟印

  “你是如何看得到這封信的”

  我湊過去,湊到她的面前,她修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暈開了一圈很美的光暈。

  “想知道?”她抬眸正對上我的眼睛

  “嗯嗯嗯,特別想”

  她面上一笑道

  “真的是肉眼凡胎”

  我變了臉色

  “怎么,你不也是凡胎里出來的?不也是死了之后……”

  她的手指輕輕地放在了我的嘴唇上,冰涼的感覺

  “非也非也,當初我還是凡胎之時,好歹也是個酈國的公主,備受寵愛,就算我那亡夫有負于我,怎么說也是南湘的王后,天命加身注命不凡,雖說死的時候是窩囊了一些,但是,死后我卻是成了幽冥司的人,原來人間的一切不過是我要經(jīng)歷的一個劫數(shù),經(jīng)歷過就好了,所以我并不是肉眼凡胎”

  我失神的望著眼前的這封信,原來,我是真的不懂。

  她冰涼的手指敲了敲我的肩膀

  “你做什么,很不舒服誒”

  她扁了扁嘴道

  “你現(xiàn)在嫌棄我,也罷也罷,以后哎……”繼而又像是說錯了什么話一樣不語,繳著自己的裙子

  “那你倒是告訴我究竟是如何看的,我倒真是不信自己是個肉眼凡胎”

  似乎是被我揪住了錯處,她面上一笑將我拿著信的那只手慢慢的抬起來,火光下,那一行一行清秀的字體逐漸展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落款是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黎曾·烏查巴。

  我淡淡一笑‘阿曾,只是這次,我不得不出賣你了’

  ……

  阿灼的手藝越發(fā)的不錯了,她總是說每次學了什么新的花樣給我,就等著做給我吃,我嘴上雖是笑笑,可也卻明白最近自己出現(xiàn)在別宮的次數(shù)是越來越多了,阿灼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

  “來了多久了?”

  我見三哥還是一身的朝服急匆匆的趕來,定是家丁提前通知了他才如此著急的。

  “怎么也不換一身衣服再過來?”

  “不喜歡?”他面上給了我一個無辜的表情

  “不是,如此才覺得你越發(fā)的英氣”

  “調(diào)皮!”

  他朝我笑了笑,轉(zhuǎn)身去了后堂,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身絳紫的衣袍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大冷天的你能匆匆趕過來我想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他喝下一口茶說道

  “說是要緊嗎卻又不是,要說不要緊呢,卻又有這么一回事”

  他微微一笑道

  “還賣關(guān)子”

  我看著他旁邊的那個小廝說道“你先出去一下吧,恩,順便把門也關(guān)上,把屏風打開”

  那小廝不解的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三哥,之間三哥點了點頭,他不解的去打開屏風

  “記得把門關(guān)好,我要和你們家殿下說點悄悄話”

  誰知那小廝竟面紅耳赤的跑了出去,順手掩了門,我看的正起勁就笑了出來

  誰知這就被走過來的三哥攬在了懷中

  “說吧有什么悄悄話,要不要回內(nèi)室”

  我見他一臉的笑意,慌忙推開他道

  “且別誤會,我是來給你看這個的”

  燭光照亮了面前的一方空間,那張信紙在他手中看了又看。

  良久他才開口

  “如此,大哥做的確實過分了些”

  我面上一笑,似乎已經(jīng)知道他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做了,只是萬事開頭難,這個道理我一早就明白。

  不日爹爹又在與梁將軍與梁珺在議事,爹爹雖說從來不避諱我的,但我也明白,總要留一些空間,況且,我與三哥走的如此之近,更無法探知爹爹和將軍的想法,索性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更好,我坐在園中曬太陽,靜靜的品著那一壺剛泡好的雪芽,只是我始終無法知道,玉川水泡出來的雪芽究竟是何味道。

  “現(xiàn)在也就你這樣悠閑了”

  見來人一身白衣,他走近些便看到了暗里的竹枝紋。

  “不然,成天向你們這樣議事,我還不白了頭?”

  “可是今日你竟然沒有來,我倒是覺得是一個損失”

  “哦?”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最近不少官員遇刺,剛開始只有一個兩個的時候還沒覺得什么,只當是那些小民們沒事懲治一下作惡的貪官,畢竟以往也是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可是巧的是,這些遇刺的官員全部都是支持世子琰裁軍的那些文官,雖說是沒什么傷亡,但現(xiàn)在也弄得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我笑道

  “那是他們的報應來了,被裁的人,終是要養(yǎng)家糊口的啊,這樣一裁,又不知有多少人沒了生路,自然是要起義的?!?p>  我邊笑邊說,卻深知這背后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而后梁珺繼續(xù)說道

  “不少官員已經(jīng)紛紛上書,只為保命,要求暫緩裁軍之事”

  “那是他們還算是有自知之明,要不,豈不是小命不保?”

  “這你倒是與我想到了一塊兒去了”

  “只是……”我忽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說說看”

  我嘟起嘴道

  “鳳梁兩家也是被裁之中啊,他們不會懷疑……”

  “景瑜,你終于說出了問題所在,現(xiàn)在所有手握兵權(quán)的人都是被懷疑的對象啊”

  我面上一緊,卻又不知道現(xiàn)在世子琰是何心思,更不知道君上的想法,他們也會懷疑鳳家或者是梁家么?

  有風拂過,正好翻開了桌子上那本茶經(jīng),紙的香氣夾雜著茶香撲面而來,那么,是時候了。

  “爹爹和梁伯伯可有想過一事?”

  他放下茶盞道

  “說說聽聽”

  “最近是出門少了些,可是,我總是閑不住的,如今盛京之中那些茶樓酒肆里不乏多了些外地人”

  “外地人?”

  “對,而且據(jù)我所知這些人也絕非是邑南人士,雖說是邑南服裝,可行事,說話,以及樣貌卻是大不相同,若是能夠深究,或許,還可以考慮一下,加強京中安防,免得驚擾君上”

  我這話,說的很隱晦,這些外人,雖說不是行刺官員的那些,可也絕非善類,如今宮中正是暗潮涌動的時候,這期間出現(xiàn)的這些人不乏讓我想起了阿曾的那封信,別人不知,可是我知那信上的內(nèi)容,若是如此,必能牽動世子琰的痛處,這樣,矛盾便可轉(zhuǎn)移。

  從沉思中回過神,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梁珺探究的眼神,我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就是‘景瑜,你是何時知道這么多的’又或者是‘景瑜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只說了兩個字。

  “謝謝”

  我回禮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梁珺就傳來消息說,那些人不是邑南國的人世,他們是西戎的人,這無疑不是在給世子琰痛痛的一擊,緊接著許久未上朝的君上出了面,要求暫緩裁軍一事,京中外邦人眾多不得不加強安防,此時的官員們也是出了奇的協(xié)同作戰(zhàn),紛紛同意君上的看法,并且要求戶部嚴查每一位外來人員的詳細信息。

  我坐在窗邊,看著手中這張看似空白的信紙,阿曾是個愛憎分明的姑娘,她說,此次定是要幫助世子琰成事,無論是什么,她都會以西戎王的身份陪他打完這一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告訴我,景瑜姐姐,阿曾不再是原來的那個阿曾了,因為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那顆星星,那個人叫做琰,再見到時,或許就是敵人。

  阿曾啊阿曾,只是你不知道,你有心助他,我卻有心毀他,因為我心中也有一顆星星,那就是阿言。

  暴風雨來臨之前天空總是晴朗的,一如現(xiàn)在,我坐在東子的墓前,靜靜的澆上一壺酒

  “少喝些,別醉了”

  風中似乎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知道,但你酒量卻是不如我”

  不自覺的我竟笑了出來

  “怕是以后來看你的機會少了”我看了看四周

  “只是這章巖山的秋色雖是怡人,可你終究是孤獨了些”

  一個時辰后我才緩緩的下了山,已經(jīng)是深秋,天氣越發(fā)的寒冷,屋子里早有仆人準備好的暖爐,可還是不覺得溫暖。

  剛剛景睿差人送來了不少關(guān)于地方志的書,我現(xiàn)下想起來是月前我與他提過‘滄海’一事他定是放在了心上,不然……我看了看這滿桌子的書表示無奈,哥哥啊哥哥,你真不是一個做官的料。

  第二日剛過中午,便有小廝過來稟報,爹爹何時議事的時候非我不可?我心下一想?yún)s又想不出個所以然,莫不是朝中情況有變,爹爹是斷然不會如此的,我整了整衣衫快步往前廳趕去,還未進門便已聽得到梁伯伯的笑聲

  “哈哈如此倒是省不少的麻煩”

  “父親”我敲了敲門便進了去

  “六兒你可知今日發(fā)生了什么?”

  看眾人面上皆是有些欣喜之態(tài)不乏讓我更加疑惑,卻笑著說

  “六兒最近一直都在看哥哥拿的書,未曾注意到風向,不知又發(fā)生了何事?”

  爹爹開口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呈上了一份密報,直指湛王”

  看爹爹的神情,想來這密報上的內(nèi)容定會對風梁兩家有好處

  “爹爹請講”

  “加派兵力,以備不時之需,上面字字真切,確是湛王手筆”

  想不到,這密報也會有終見天日的一天,我默默想著,此時爹爹卻又說了另一番話

  “呈上密報的是世子琰”

  世子琰?莫不是?

  “看來,這次摸對了,這件事情調(diào)查下去確實觸到了世子琰的眉頭,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明說罷了”

  我繼而說道

  “那不知君上是何定論?”

  梁珺開口道

  “此時君上大概已經(jīng)頭疼了吧,一個指向世子琰,另一個便指向世子瑛”

  “哦?這如何講”

  “前些日子盛京之中胡人屢屢出現(xiàn),經(jīng)調(diào)查他們并不是簡簡單單的商人,而是西戎的士兵,目前就就居住在盛京城外不遠處的連兵營中,而那的連兵營,是世子琰所管轄之處,這樣一來,他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了,偏偏也就是在這之前不久被抖落出來的消息,這不,剛過幾日他就拿出了世子瑛的密報”

  我笑道

  “那可真是相愛相殺了,那現(xiàn)在豈不是世子琰和世子瑛明里在斗了?”

  “不錯,正是如此,今早一下朝,便想馬上與你分享這個好消息”梁珺笑著如春日里的陽光

  回去的路上我卻是有些愧疚,我知道,這件事情多半是因為我,畢竟我出賣了黎曾,雖說,是間接,可是我當時提醒爹爹和梁珺他們注意一下京中布防,他們必然會去查,一旦查,必會把真相抖出來,雖說這真相還不完全,畢竟世子琰現(xiàn)在不也是什么都沒做么?可是如此一來,便能夠?qū)⑺械拿苻D(zhuǎn)移到二人身上,三哥這邊,或許,可以稍稍有些時間準備。

  在府里面逛了許久才回到自己的園中,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夜色已經(jīng)降臨,木門半開著,隨著微風輕輕的動一下,一切都是那樣的靜悄悄,卻覺得腹中有些饑餓,許是逛得時間長了沒有吃東西的緣故,可是這個時候仆人早就不會準備吃食,我只能自己去后廚看看,有沒有能充饑的東西

  可是這廚房一早便被鎖上了,免得院子里的貓兒狗兒進去‘盜竊’我實在是不忍心去叫醒值夜的仆人去給我做飯,于是……

  秋日的風很冷,這個懷抱給人的溫暖與踏實是我所向往的,隔著較厚的衣衫也依舊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你這登徒子”我面上一笑

  “已經(jīng)在你屋中等許久,卻見你猶猶豫豫的不進去,誰曾想,是想學那貓兒進來偷東西吃”

  “這不是偷,在自己家里怎么會算是偷呢?”

  他笑了笑道

  “餓了?”

  “恩,有些”偏偏這個時候肚子又給我這兩個字加上了著重號

  待到茶樓時桌子上已經(jīng)備上了酒菜,雖說清淡,可在餓的時候卻是無比的美味,我與他坐在一處雅間

  “吃吧”

  我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你是如何知道我沒吃飯的?”

  見我提出疑問,他拿著杯子的手怔了怔

  “你在自家的后花園走了好久,想必,應該是沒有吃飯”

  三哥啊三哥,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做的最偉大的事情,就是在房檐上偷看啊。

  我低低的笑道

  “那我今日與爹爹議事的時候你也聽到了?”

  他放下杯子看著我道

  “關(guān)注你一個就夠了,太多,反而傷神”

  我心頭一暖,卻知這話頗有深意。

  “現(xiàn)下,可以稍稍松口氣了”我開口道

  三哥面上一笑

  “看來鳳相還真是什么都不會瞞著你”

  “爹爹一向識得何事為好,何事為壞,又是何事我不該知的,只是這件事情關(guān)乎于你我總能多花些心思”

  他笑而不語,眼睛里卻是有深深的愧疚。

  “那三哥接下來該如何做”

  “神策軍那邊我已經(jīng)部署好,只是,現(xiàn)下還差一些小的環(huán)節(jié)沒有完成”

  “如今,這朝堂上,不明事理的人,還依舊會以為是那兩位世子的斗爭”

  “我那兩個哥哥,怕是早就已經(jīng)對我想好了對抗之策”

  我忽而想起了湛王,不知道他此刻想出了什么應對之策。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這才從沉思中拉回自己,放下手中的筷子道

  “我在想,三哥的俊顏”

  “那你可想好了?”

  我面上一紅

  “還,還未仔細觀看”

  他將臉湊得更近一些

  “這樣可看仔細了?”

  “如此,如此甚好,呵呵”

  他坐的更近一些

  “阿瑜,你一定要等我,給你的太平盛世”

  我知道,這一刻,他是怕,也是擔憂,又或者,是給我的承諾,太平盛世,三哥,我會等,一直等下去

  “我等你,阿言”

  他摟的更緊了些,清新的松香,趕走了這整日的煩憂,一切都那樣的美好,美好到我不愿意驚擾這美麗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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