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我最不喜歡的一天,村里所有沾親帶故的人都成群結(jié)隊的給村里的老人挨家挨戶拜年,一圈走下來耳朵都要凍掉了。
終于,挨到了大年初二。
這天爸媽拉著我們一起回了姥爺家,我突然想起了胡長清給我托的夢,他讓我去姥姥家之后找他。
雖然沒告訴我為什么,但是他的話我不敢不聽,畢竟他可是我們家的保家仙。
趁著大人們喝酒的功夫,我悄悄的溜進(jìn)了倉房,就是之前供奉胡長清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讓我來這找他,他的仙家樓都被我搬到縣城去了,這里啥也沒有,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招呼他出來。
正在我琢磨著是燒紙還是磕頭的時候,我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團(tuán)白色的影子從屋外走了過來,正是胡長清。
見他現(xiàn)身,我下意識的就想磕頭,但是他伸手扶住了我,沒讓我下跪。
這時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臥槽?
他怎么能碰到我了,之前我記得他的手都是可以直接穿過我的身體的。
他還是老樣子,煞白的臉,細(xì)長的眼睛笑瞇瞇的盯著我。
我忙打招呼:“大仙!您不是給我托夢讓我來找你嗎,我這不趕緊就來了嘛?!?p> 胡長清甩了甩袍子,有一種戲謔的語氣跟我說:“怎么?就這么干聊啊?不帶點酒菜?。俊?p> 我心想著你這挺講究,還知道先喝酒再辦事的道理。
但是面上哪敢有不敬,趕緊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假裝是自己疏忽了,然后趕忙跑廚房去拿了瓶白酒,又找了根沒開封的火腿。
拿了個干凈的杯子給他斟滿酒后恭恭敬敬的拿著酒瓶站在那等著胡長清訓(xùn)話。
胡長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抓起火腿包裝袋都沒拆包裝就啃了起來。
我看著他這仿佛好幾天沒吃過飯的樣子,心里不免覺得好笑,我這也沒斷過他香火啊,成天給他的仙家樓擺貢,怎么搞得跟我怠慢了他似的。
沒一會的功夫,一瓶白酒見了底,胡長清這才抬眼看著我說:“知道我為啥叫你來找我嗎?”
我上哪知道去,于是我搖了搖頭。
胡長清看來是酒足飯飽了,滿意的起身伸了個懶腰后跟我說:“你還真是沒啥腦子,我叫你來這,當(dāng)然是要教你點本事了。”
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學(xué)陰行的本事,因為我覺得這東西對我真的沒什么用,都新世紀(jì)了,路上跑的,天上飛的,哪個不是高科技,我為啥還要去學(xué)這些個老迷信。
但是胡長清的話我不敢不聽,我知道,他這么做肯定是為了我好。
于是我心里暗嘆了一口氣,還是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禮表示:弟子洗耳恭聽。
畢竟火腿這種東西還是得撕開包裝吃,胡長清好像是塞牙了,此刻他正用一只手的長指甲剔牙,另一只手則在袍子里面摸索著什么。
不一會功夫,掏出來一根黑漆漆的木頭。
這木頭大概有20厘米長,造型有點像個木匠用的鑿子,又像個又長又粗的木頭釘子。
我一臉的疑惑,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見我不解,胡長清解釋道:“這算是你們家祖?zhèn)鞯膶氊惲?,本來你姥姥的意思是要傳給你舅舅的,但是誰讓他們沒有仙緣呢,就只能便宜你了。”
我看著這黑漆漆的木頭鑿子,這玩意實在是看不出來哪像個傳家寶的樣子,我問胡長清:“這是啥?”
“雷擊木,聽說過沒?這個可是你家先輩用被天雷劈過的桃木雕成的鎮(zhèn)魂釘!”胡長清解釋道。
雷擊木我聽說過,聽說被天雷劈過的木頭便會沾染天雷的氣,本身會具有靈性,乃是上好的驅(qū)邪鎮(zhèn)鬼的材料。
而桃木天生辟邪,被雷劈過的桃木效果則更加霸道。
只是我家的先輩看來雕刻的工藝實在是一般。
這么高級的材料,你說你要是能雕成個匕首寶劍的造型,我拿在手上多少氣勢上要更勝一籌。
現(xiàn)在這個木頭釘子的造型,我拿在手上怎么看怎么像封神榜里面的雷震子。
想歸想,我還是恭敬的雙手接過這所謂的鎮(zhèn)魂釘,放在手里仔細(xì)打量著。
這雷擊木果然不是凡品,明明是一塊木頭,但是入手一沉,仿佛是金屬的重量。
用趾甲掐了幾下,發(fā)現(xiàn)連個痕跡都沒有,看來真是個好東西,于是忙點頭哈腰的跟胡長清表達(dá)謝意,哪知道胡長清鄙視的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會用嗎?”
我有點尷尬,我心想著這有啥不會用的,就當(dāng)個兵器,見鬼就扎唄。
但是仔細(xì)想想肯定沒那么簡單,于是便繼續(xù)陪著笑臉說:“我哪會用啊,要不,您受累教教我?”
胡長清冷哼一聲,沒回答我,而是接著問:“知道我為啥要給你這個嗎?”
我上哪知道去,我心想著你個老狐貍就知道說話大喘氣,就不能有啥事一口氣說完???
胡長清沒理會我,接著說道:“我準(zhǔn)備給你打災(zāi)!”
“打災(zāi)?什么是打災(zāi)?”這個之前倒是沒聽姥姥講過,于是我趕忙詢問。
看來胡長清對我這種一問三不知的狀態(tài)確實挺無奈的,此時看他的表情竟然有點想哭的意思。
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跟我說:“你這后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選了你這么個崽子當(dāng)?shù)伛R啊,打災(zāi)就是我對你的一種磨練方式,就是故意把一些邪乎事往你身上引,讓你去解決!明白了沒!”
啥玩意?
聽這意思他是想估計讓我經(jīng)歷一些邪乎事??!
這哪行啊!大耗子這么個事就已經(jīng)讓我差點把小命搭進(jìn)去了,就我這點斤兩,讓我再經(jīng)歷幾次邪乎事那不用等黃皮子來索命了,我提前就把自己交代了。
于是我忙擺手:“別別別啊大仙!我求你,我真不想經(jīng)歷這些事,我更不想吃陰行這碗飯啊!我本來就是個半吊子出馬弟子,你讓我處理這些事不是要我的命嘛!”
哪知道胡長清根本不吃我這一套,袖袍一揮直接打斷我說:“我意已決,你有這鎮(zhèn)魂釘在手里你怕啥!”
看他這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我心想,行,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屁大個事我都請你上身,你要是不嫌麻煩你就給我打災(zāi)吧!
可是這胡長清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雙手一背,笑瞇瞇的跟我說:“是不是像遇到事就請我上身?。课腋嬖V你,從今天起,你可就沒那么容易請到我了!”
說罷,也不看我哭喪的臉,轉(zhuǎn)身就走出了門。
而我此時猛的想到了什么,忙追出去問:“哎?!這玩意咋用你還沒教我呢!”
哪知道等我追出去,胡長清早沒了影子,而此時我的耳邊卻傳來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等你回學(xué)校,我會讓你見一個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望著空空如也的院子,我的心情跌入了谷底,你說我這是造的什么孽,我只不過就想跟個正常人那樣生活,怎么就這么難。
我耷拉著腦袋走回了屋里,姥爺和爸爸他們還在喝酒,姐姐看我一副喪氣的樣子問我咋了,我也懶得解釋,隨便回了一句:“踩屎上了。”
然后一頭栽到炕上無力的看著手里所謂的那根鎮(zhèn)魂釘。
算起來,離狐黃的賭約大概還有4年的時間,我心里盤算著,等我熬過去這一劫之后,打死都不會碰這所謂的陰行了。
到時候仙家樓交給爸媽供奉,我就找個離家近一點的二線城市落腳,找一份安逸的工作,娶個漂亮媳婦平凡的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