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終章

　　紹興三年，襄陽失守，內憂外患，岳將軍因平寇有功，得以朝見圣上，并收到了圣上親自手書“精忠岳飛”的戰(zhàn)旗，并正式任命岳飛為統(tǒng)帥，賞賜大量軍餉。

　　遺憾的是，圣上自始至終未提及全面北伐一事，只是將抵抗外敵的任務交給了戍邊的各位將軍。

　　凌風和江名赫等人也終于得見岳將軍，經過一番商議，凌風將帶領皇城司部分將士隨岳將軍同去北方，再聯(lián)合當?shù)氐幕食撬緦⑹恳煌狈?，而鳳家軍則會隨后趕赴戰(zhàn)場。

　　行程已定，大家忙著準備必需的物資，凌風更是忙得馬不停蹄，內外皇城司的大小事務安排停當，離出發(fā)只剩一天時才有空回到雪廬。

　　寒煙早已將他需要隨身攜帶的東西準備好，厲名池和慕容老莊主等人也都齊聚雪廬，為凌風送行。

　　所有人忙著做菜端菜倒酒拿點心，明明是踐行宴，原本應該是離別悲傷的氣氛，卻像是過年。

　　寒煙看著這熱鬧場面，濕了眼眶，她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親人們：江名赫，名門正派弟子，若未曾見過秦漫雪，可能會成為門派掌門，過一世聲名顯赫的平淡日子。

　　秦漫雪，若非有顆懸壺濟世的心，可能會隨了無憂門的師父，云游四方，潛心醫(yī)藥。

　　而她要與之共度一生的那個人，若不是當年去了鳳棲山莊，也許會成為跟他師父一樣的人，殺伐決斷，冷酷無情。

　　但如今他正在忙著給江名赫和慕容莊主分析戰(zhàn)情，確認鳳家軍稍后的行軍路線，準備去戰(zhàn)場殺敵報國。

　　又要分開了呢，和我的木頭哥哥，她在心里默念道。

　　她本想和凌風一起出發(fā)，但凌風覺得打前站會比較危險，而且他要帶領皇城司的眾人去刺探情報，即便兩人一起出發(fā)到了前線也要分開，所以決定她隨鳳家軍稍后前往。

　　正在感慨之際，慕容婉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舍不得啦？”

　　寒煙白了她一眼，“我哪有?！?p>　　“跟我還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p>　　“都顧不上舍不得，這幾日忙得我頭暈眼花，對了，穆雪的事，凌風都告訴我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覺得不告訴她會比較好，雖然......”

　　慕容婉收起揶揄的神態(tài)，“我知道你這一世最憎欺瞞，可是，與其讓她活在痛苦之中，不如放她去吧?！?p>　　“嗯，我知道，只是有點擔心她會想念我們，畢竟，這么多年了，我們已將她視作親人，想必她也一樣?！?p>　　慕容婉拉起寒煙的手，“你快點上桌，攔著他們少喝點酒，這踐行宴弄得跟過年似的?！?p>　　“是吧？”寒煙失聲笑了起來，“我剛才就是這種感覺，哪里攔得住，由著他們吧?！?p>　　大家在桌上推杯換盞，邊談戰(zhàn)事邊談家事，仿佛這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子而已。

　　凌風似乎情緒也特別高漲，喝得多，吃得多，笑得也比平時多，甚至都沒時間多看寒煙一眼。

　　酒過三巡，大家又唱起了行軍歌，好不開心，一頓午飯吃了兩個時辰，終于喝倒了幾個，有人開始呼呼大睡，這才算完事。

　　雪廬漸漸安靜下來，凌風也收起了笑容，一把拉起寒煙就往外走，嚇了寒煙一跳，“你這是干嘛？”

　　凌風二話不說，把寒煙抱到了圣上賜給自己的戰(zhàn)馬上，“帶你試試這匹千里馬。”

　　說完就抱緊了寒煙，打馬離開了雪廬。

　　沒走多遠，饒是不太認路的寒煙也發(fā)現(xiàn)了，這是去小鳳棲山莊的路。

　　寒煙開始掙扎，“別鬧了，明天你就要離開了，今天下午還不好好休息一下，瞎跑什么。”

　　“別動?！绷栾L緊緊抱著寒煙，溫柔地在寒煙的耳邊說道。

　　“我說真的呢?！焙疅熢噲D掙脫凌風，可是根本掙不動。

　　到了小鳳棲，寒煙大吃一驚，最近太忙，他們倆有陣子沒回來過，她以為這里會是一副破敗景象，可是.......

　　遠遠就看到杏樹上結了果子，院門和柵欄上則纏繞著各色的喇叭花，進了院子，發(fā)現(xiàn)里面的花開得更艷，石橋下面的水里還游著漂亮的金魚。

　　“你這是什么時候......？”寒煙回頭驚訝地問道，凌風笑著又把寒煙抱進懷里，“喜歡嗎？”

　　“好美，可是.......”寒煙突然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這些天她一直不讓自己去想馬上就要和凌風分開的事，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著一切準備，忙得不可開交。

　　但是，這一刻，她終究還是繃不住了，撲在凌風的懷里哭了個夠。

　　哭累了，兩人拉著手在小鳳棲里面散步。

　　“圣上御賜的千里馬果然夠快，跟平時比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就到了?！?p>　　“等鳳家軍到了前線，我若找不到你怎么辦？”

　　“還記得小時候你最愛吃剛長出來的酸杏嗎？真不知道你怎么吃得下去?！?p>　　“你去刺探情報，萬一被敵軍包圍了怎么辦？”

　　“我畫了幅新畫，煙兒要不要看看？”

　　“你雖然武功高強，可是畢竟沒打過仗，要是你上了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對付不了敵人怎么辦？”

　　“黃昏時的落日雖然美，但我現(xiàn)在卻只想和你回房......”寒煙終于被他給逗笑了，用手指戳了戳凌風的頭，“回你的頭?！?p>　　兩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

　　“今晚我們不回雪廬了嗎？”寒煙輕聲問道，好像怕驚擾了歡愉過后漸入的淡淡哀傷。

　　“想什么呢，當然不回?！绷栾L輕笑道，“我可沒打算就這么放過你。”

　　寒煙也想笑，可是難過去像潮水般涌來，她忍住哽咽，卻忍不住淚水。

　　這次凌風沒有假裝不知道，也沒有顧左右而言其他。

　　他捧起寒煙的臉，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說道，“煙兒，這么多年來，我答應過你的事可曾食言過？”寒煙搖了搖頭，過了會又點了點頭，說道，“你小時候就答應過一輩子不離開我，可你一直都沒做到，一直都沒?！?p>　　說完就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怎么都止不住。

　　凌風只是默默把寒煙瘦弱的肩膀攬在懷里，什么都沒說，他知道這時候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了。

　　過了一陣，寒煙終于不再抽泣了，凌風這才幫寒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道，“煙兒，我答應你，去了前線會保證自己的安全。

　　“雖然沒打過仗可我也熟讀兵書，而且岳將軍也教過我很多招數(shù)，我有功夫在身，還有圣上御賜的刀槍不入的軟甲，刺探情報也不用我親自潛入敵方，手下那么多人都是個中高手。”

　　看寒煙徹底止住了眼淚，凌風繼續(xù)說道，“適逢亂世，我答應你的更會做到，等鳳家軍一到，我就會立刻去找你，之后我們就一直在一起，我去戰(zhàn)場，你在后方做你的神醫(yī)，治療傷員?！?p>　　“這場仗，我們一定能打贏！”

　　“如果打不贏呢？”寒煙抹了抹眼角問道。

　　“傻瓜，打不贏就跑啊?！?p>　　寒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的？”

　　“真的，如果我們眾人一心仍然打不贏，那就跑，我們躲到離戰(zhàn)事最遠的地方去隱居?！?p>　　寒煙知道凌風是在安慰她，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覺得很心安，“好。你去哪，我就去哪?！?p>　　“那你答應我的也要做到，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句話都不說都偷跑。”寒煙點點頭。

　　兩人就那么對望著，直到夜色愈加濃重，他們卻仍然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彼此眼中的神情。

　　翌日下午，凌風和寒煙回到雪廬。

　　凌風跟大家一一告別，隨后回到皇城司，帶領部分人馬跟隨岳將軍一起，踏上了北伐的征程。

　　不足一月，鳳家軍和慕容山莊的兵馬也追隨他們的足跡而去，他們在北方戰(zhàn)場匯合，為保衛(wèi)家園奮戰(zhàn)在前線。

　　寒煙和凌風重聚，不離不棄，同生共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