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營帳內(nèi),吳廣負(fù)手而立。
“他真是這么說的?”
“要我宣誓效忠,否則就斷我軍餉?”
“是的,世子殿下不肯松口,他說、說……”
李玉支支吾吾,不敢再說下去。
“他說什么?”
“世子殿下說,他既然可以為吳侯爭取來這一切,自然也可以翻手將其取回去?!?p> 李玉低下頭,不敢直視吳廣的目光。
“豎子敢爾!”
吳廣憤然拔劍,砍下了桌案的一角。
他的毛發(fā)根根倒豎,王佐第二境的氣勢四散開來,卷起大片塵土。
在這股氣勢下,整座營帳都變的搖搖欲墜。
董青和李玉龜縮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吳廣發(fā)這么大的火。
以前在北境,吳廣一直都是以忠厚內(nèi)斂的形象示眾,唯有在戰(zhàn)場上殺紅了眼才會瘋癲發(fā)狂。
為何只過去了短短三年,就變得這般易怒?
很久之后,吳廣冷靜下來,側(cè)頭問道:
“李家那邊的情況如何?”
董青躬身道:“李家以籌集軍資不易的名義,將交付下一批軍資的日期延后了三個月?!?p> “三個月?”
吳廣再次盛怒。
第一批兩千萬靈石的軍資,大多都被用來購置軍械丹藥、搭建營地和訓(xùn)練場已經(jīng)被消耗的七七八八。
若是斷了第二批資金供應(yīng),募兵就無法順利進(jìn)行。
再等上三個月,估計李甘的固窮軍都招募滿員了。
到時候,優(yōu)秀的青壯年都進(jìn)了固窮軍,剩下的都是被挑揀過的歪瓜裂棗。
就算在矮個子里拔高個子,泰山軍的基礎(chǔ)無疑也會差上一大截,將直接影響到日后軍隊的成長上限。
這場募兵之爭,吳廣也就真的是一敗涂地了。
“那小子哪來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讓李家拖延軍資?”
這不僅是吳廣的疑問,也是董青和李玉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他們早就知道太子黨手段通天,肯定會給泰山軍不斷使絆子。
不過,幸好有李家鼎力支持,這才讓吳廣有了和太子黨抗衡的底氣。
誰曾想李家居然這么快就翻臉不認(rèn)人?
“李玉,你是李家弟子,可否為我引薦一下李久安大人?”
李久安是三公九卿中唯一開口支持吳廣組建新軍的人,要是他也不肯繼續(xù)伸以援手,那泰山軍可就真的算是孤立無援了。
所以吳廣決定和李久安見上一面,至少也要講清楚軍資的事情。
李玉一臉尷尬。
他是李家支脈弟子不假,可他幼年父母雙亡,早就和家族斷了聯(lián)系。
別說了李久安了,就是李家的一個嫡系弟子他都攀不上什么交情。
看到李玉的表情,吳廣頓時明白自己這是在為難別人。
“罷了。”他嘆息道,“那就先以我的名義送上一張拜帖,看看李大人肯不肯給我吳某人一個面子?!?p> 董青、李玉二人拱手領(lǐng)命,轉(zhuǎn)身離去。
……
二人走遠(yuǎn)后,開始交頭接耳。
“這下子殿下和吳侯是真的水火不容了?!?p> 李玉微微一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怪不了陳尋。
誰肯甘心做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陳尋有一句話令他印象深刻——
你們只想著讓我配合,借吾父之名召集老人,挾世子以令舊軍。
不得不承認(rèn),這句話切中了事情的要害。
“泰山軍的老人們只想有一個重整戰(zhàn)旗、揮師北上、替三萬戰(zhàn)死的泰山同袍報仇的機會?!?p> “可吳侯和秦軍師未必會這樣想?!?p> “好不容易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們肯定會想要更多?!?p> 聽到這話,董青趕忙拉了拉他的袖子。
“李兄,慎言?!?p> “吳侯和秦軍師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耽誤新軍募兵的事情?!?p> 李玉望向左右,中軍營帳外,數(shù)百名新兵正在苦苦搬磚,搭建訓(xùn)練場。
“董兄,你看不清形勢么?”
“數(shù)日時間,我們的泰山軍只招募了不到五百人?!?p> “可隔壁的固窮軍卻已經(jīng)有了兩萬之眾!”
“李家拖延軍資,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世子殿下的面子么?”
“我看他們多半是在懷疑吳侯的能力?!?p> 董青一陣沉默。
這些天他也感到很憋屈,昨日右臂侯李甘的副將還來問他借帳篷,說是新兵太多,睡的營帳還沒搭建好,帳篷不夠用了。
氣的他真想提刀和那副將打上一架!
半晌,李玉說了一句中肯的評價。
“其實,換任何人來做這件事,都不一定會比吳侯做的更好。”
太子黨背靠三大儒門世家,不差錢不差人。
相比之下,泰山軍什么都沒有。
老兵們還在趕來的路上,神秘的秦軍師也不會點石成金之術(shù)。
吳廣有再大的練兵本事,有再多的廝殺經(jīng)驗,在缺錢少人的情況下也只能服輸。
董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可李玉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可我總有一種直覺,世子殿下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
……
秋暮宮內(nèi)。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
在趙嵩的安排下,陳尋每天都能從小太監(jiān)的口中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昨日,定遠(yuǎn)侯吳廣派人往李家遞了拜帖,卻被拒收于門外?!?p>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久安是肯給我一個面子的。”
陳尋微微一笑,他可不在乎泰山軍現(xiàn)在的處境,甚至巴不得吳廣陷入更為被動的局面。
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將這支軍隊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直到現(xiàn)在,他也很難相信,在金殿里義不容辭要替自己償命的吳統(tǒng)領(lǐng)和現(xiàn)在的定遠(yuǎn)侯居然是同一個人。
當(dāng)初看見了他的忠義,陳尋才會為其爭取侯爵和軍隊。
可誰曾想?yún)菑V權(quán)力一到手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
“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都快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
陳尋冷哼一聲,很快又拋開了這件事。
因為下一條消息引起了他的重視。
“冬日國的使者已經(jīng)穿越北境,抵達(dá)了烏木城,距離皇城只剩下不到十天的路程?!?p> “使者團的名單已經(jīng)流出,其中除了王佐第三境的桑木王之外,還有一位尊貴的客人?!?p> “太和公主,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