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亂心
兩個人跑過了一條街才放慢了腳步，小白見照玉還是黑著臉，肚子里的壞水又忍不住翻滾起來，不安慰他反而嗔怪道：“都怪你，故事還沒聽完就不得不走了，我都不知道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照玉沉聲道：“都是假的，知道了又能怎樣?！?p> 小白笑道：“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嘛！”
“你要是想聽，我講給你聽，不要聽他說?！?p> “你這人真奇怪，好好的生什么氣嘛。”
“自然是氣他胡說了！”
“人家說起你們清風會好我看你不是也挺高興的嘛，怎么一說到云萍姑娘那里，你就突然變臉了？”
“他怎能將這種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何況……何況還是根本就沒有的事！”照玉面紅耳赤地辯解，小白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見他此時氣鼓鼓的像是只炸了毛的小貓，怒氣沖沖的卻不讓人覺得害怕，反而愈發(fā)可愛，便忍不住嘲笑起道:“好好好，根本沒有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就別生氣啦！現(xiàn)在我肚子餓了。”
照玉一怔，說道：“那……我?guī)闳コ燥垺！?p> 兩個人回了客棧客棧，小白叫了竹風和苔痕下來，四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飯。
飯桌上，小白一口肉一口菜吃的香甜，還不停地叮囑竹風和苔痕多吃點，照玉卻一邊咬著筷子，一邊呆呆地發(fā)愣，暗暗地想：“我到底為什么一定要跟白姑娘辯解清楚呢，我為什么會那么害怕她知道這些事呢……”他想起自己的失態(tài)，十分的局促不安，只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輾轉(zhuǎn)來回，不知所措，而究竟何故讓他如此難熬，他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但似乎又不明白。
他暗想：“不知道白姑娘到底怎樣看這件事……”他想到這兒，忍不住用眼睛瞟了瑩玉一眼，卻見瑩玉也一邊吃，一邊認真地盯著他，他心中一慌，臉色頓時就紅了，問道：“怎么了，干嘛這么看著我。”然后躲躲閃閃地避開了瑩玉的目光，低頭用筷子扒拉著碗里的米飯，卻一口也不吃。
小白笑問道：“還在想剛才那個說書人講的故事？”
照玉不說話，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羞得滿面通紅，這一下，他再也無顏硬著頭皮否認了。小白低聲笑道：“張大哥，不至于吧，你今年已到弱冠了吧，二十歲總有了吧，別人調(diào)侃你兩句，你怎么比個姑娘還害羞??！”
照玉猛然抬頭道：“我……我不是害羞，我是生氣??！”
小白笑道：“你有什么好氣的，我可以不信那位先生說的這件事，但是張大哥，你敢說你長這么大，類似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一次？就沒姑娘仰慕你英才，對你表達過什么，或者送過你什么東西？你要是說沒有，我可不信，少年英雄，相貌堂堂，為人善良正直，大俠之子，我不信你身邊沒有心儀的紅顏，人家說你倒也不算冤枉你！”
照玉急得快要跳了起來道：“我對天發(fā)誓絕無此等事情發(fā)生！”
小白趕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說道：“你小點聲，你看看你自己的反應，哪里像個已經(jīng)弱冠的男子，你當自己還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啊，大哥，你二十歲了，裝什么年少無知??！受姑娘仰慕不必害羞吧！哎張大哥，不如這樣，你幫我這么多，我也沒什么好報答你，那就幫你物色個媳婦兒怎樣！”
照玉當場僵住了，臉上時紅時青，時白時黑，轉(zhuǎn)瞬之間，一張臉變了千百遍，嘴角抽了兩抽，喉結(jié)滾了兩下，終究什么也說不出來，顯得更加局促不安了，
照玉心里依舊無法接受瑩玉如今的性情，畢竟和從前相比變化的不是一點，而是天壤之別且毫無征兆，他總還習慣地把她當做之前的瑩玉來對待，因為原來的瑩玉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在他心里占據(jù)了極重的分量，所以盡管如今的瑩玉每時每刻都在做出一些讓他驚訝的舉動，他也早有預知瑩玉性情有變，但每當瑩玉開口，他還是會招架不住，他從沒想過瑩玉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因此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樣一來，小白反而傻了：“不是吧，好歹也是混江湖的啊，真這么容易害羞……”
照玉半天才道：“不用物色！”
他臉上的神情又變得十分的古怪，哽咽了半天才接著說道：“白姑娘，你說這些話，你心里……”他說到這里神情十分為難，雙手縮在了桌子下面，緊緊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最后閉上了眼睛，咬著牙，仿佛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之后才問道：“你心里就沒有一點點的不好受嗎？”
“不好受？我有什么不好受的?！毙“滓荒槦o辜和茫然。
照玉深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算了，只要你高興，怎么都好?！?p> 小白見他如此，尷尬地笑了笑說：“張大哥，你別總是說這樣的話，我說過，你不欠我的，你何必總是內(nèi)疚？有什么話，你對我直說都無妨的，我父親同你父親是生死之交，但是我們之間……不熟吧，你看你總是說不清楚事情，卻又這樣待我，叫我情何以堪。我是失憶了，從前的事情記不得了，倘若說了什么做了什么，讓你覺得失望，那也是有口無心的啊，你跟我好好說說從前的事，我知道是什么緣故了自然就不會胡言亂語了?！?p> 她怕照玉誤解了她的意思，連忙又補充道：“而且你也說過，我們之前沒怎么見過面，我從前的事情也都忘了，現(xiàn)在我認識你，就是從靜茗院開始的啊，所以……”
照玉喃喃地道：“是，是，是，從前，不熟……但是給你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給你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是不欠我的，可是難道我們一定是誰欠誰的才能對對方好嗎？我對你好，是出于本心，我難道就不能真心真意地對你好嗎？”
“??？”小白猛地抬起頭看著照玉，照玉的話似乎有點別的味道，是讓她這個來自于二十一世紀的十八歲少女有點上頭的味道。
“不不不……”小白連忙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心想：“這是他給白瑩玉的，不是我的?！彼X得清醒了一點，連忙說道：“也不是啊，但是我是讀書人嘛，別人對我好，難道說句謝謝也不行嗎?！?p> 照玉又一次啞口無言，他心中想道：“看她這樣子，大概真的是將以前的事情忘了個干凈，為什么這樣明明很好，我卻高興不起來？”
照玉默默地喝了一口水，說道：“我只是怕你同我們生分，我父親答應過你父親，一定要保護好你的?！?p> 小白笑道：“我這人啊，自來熟，誰對我好，誰就是我兄弟。我雖然現(xiàn)在不能跟你一起闖蕩江湖，但是我的心不在平親王府啊，張大哥，等我有機會可以離開平親王府了，你帶我闖蕩江湖好不好，我給你當跟班，你罩著我，我也幫著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