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清寧郡主
元妃在他的懷中睡著還做了一個美滿的夢:夢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男子,是她一個人的夫君,他們?nèi)粘龆魅章涠?,生活愜意閑散。
御膳房、太醫(yī)院里涉案的所有人員都被秘密抓捕起來一一過篩子,李照很有耐心也很有決心將這件事解決的干凈徹底。帝王的威嚴讓他們從踏進昭和殿的那一刻一股腦的托出,就連他們平日里克扣的油水、小來小去的恩惠也是想起多少說多少,一點猶豫都沒有。李照聽著又覺得后宮妃嬪處理完了,這御膳房和太醫(yī)院也要好好處理一下才是,他想著揉起了眉頭。
惠公公察言觀色揮揮手將他們都帶了下去“圣上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我想拂大人很快就會回來了”李照擺擺手像是想起了什么“派人去將凡渡請來吧,總覺得這件事跟他脫不了關(guān)系,事情總該有了解的,這么多年了今日就一并解決了吧”
“是”
“你要與我和離?這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與我和離?”孔令修拿著和離書帶著欣喜的解脫也帶著不可思議的疑惑。這個囂張跋扈的女人終于愿意放他自由了,終于在有生之年等到了這來之不易的自由??赏蝗缙鋪淼男腋W屗伯a(chǎn)生了疑惑與害怕,這該不會又是她取樂的一種方式吧?以前不是沒有過,他欣喜若狂的打開和離書里面只有白紙一張,李文佩就站在一旁笑的直不起來腰“你不會真的信了吧?你是傻瓜嗎?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李文佩背對著他坐在梳妝鏡前一下一下的認真梳著頭發(fā),放下了西木梳子又拿起了眉筆怎么畫都覺得別別扭扭的“這次是真的,我愿意與你和離”索性就不畫了,將眉筆丟在臺上,孔令修走過來從臺子上拿起眉筆,將李文佩的身子板過來仔細的為她描眉,指腹溫柔的暈染。平視著專注的孔令修,李文佩覺得原來他也可以如此好,是自己不夠珍惜。
“孔令修,對不起”
“嗯?”
“這么多年來我沒有盡好一個妻子的責任,我囂張跋扈對你非打即罵,讓你孔家因我顏面喪失,對你的女兒我也沒做到母親的義務(wù)”
“你今日這是怎么了?”孔令修滿腹疑惑,今日可是太反常了。
“沒怎么,只是與你和離了想與你說這些話而已,以后就再沒有機會了,你自由了”
“嗯?你這些話什么意思?說的好像……”看著臺子上的和離書,孔令修閉上了嘴。這份和離書是真的,他們自此就在沒有了交集,他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活在孔府,不要膽戰(zhàn)心驚的害怕,他們確實沒有機會了。如果說沒有不舍那是假的,夫妻這么多年情誼猶在,可再讓他回到那個時候他又是千百個不愿意。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孔令修憋了半晌還是問出了這句。
“以后啊”李文佩站起身喃喃自語“我還有以后嗎?沒有了”
“你說什么?我沒太聽清”
“以后啊,我自由了,我終于也自由了”
“你”話音未落就聽到院內(nèi)一片嘈雜“真的進不得呀,這里是孔府怎么就闖進來了呢”
“等我回來再跟你說,我先去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這么喧嘩”李文佩沒有回應(yīng)他,只是又坐回了梳妝臺前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罐子用指腹蘸取涂抹在嘴唇上,顏色明艷。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擅闖孔家?不怕我去御前參你們一本嗎?”
“孔大人別來無恙啊”拂晏慢慢悠悠的從身后踱步而來“我等就是奉命前來,圣上說今年的新茶口味極佳特派我等前來接郡主一道品茶”
“開什么玩笑,拂大人如此大陣仗就為了請郡主喝茶?”孔令修不為所動,拂晏欺身上前“知道?孔大人知道還不讓開?”
“你”孔令修倒退兩步,拂晏挑挑眉毛“我跟你們走,別為難他們”李文佩依舊是那高貴的模樣款款而來“我已經(jīng)與孔家和離,我的事情與他們再無關(guān)系。這是我唯一對孔家做過的最有益的事情”
拂晏本就沒打算多糾纏,看到李文佩自己走過來也是省下了不少的時間“請吧,郡主”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她昂著頭顱目不斜視的離開,留給孔令修的除了一個堅毅的背影就是不解的疑惑,可他沒有想到這一眼就是離別,他真的自由了,他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這個女人了。后知后覺中他有釋然也有些不舍,他是真的用一腔熱忱愛過李文佩,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他魂縈夢繞,她嫁進來的前夜他激動的一夜未眠,他是真的愛過的。
“圣上,郡主到了”
李照慢慢的翻閱著手中的書卷,一根香燭燃盡時他伸了個懶腰“宣吧”
這期間李文佩就安靜的站在昭和殿外,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fēng)。
“郡主請”惠公公大手一揮做出了個請的動作,李文佩微微頷首提起裙擺而入。殿內(nèi)李照靠在軟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見過圣上”她彎腰作禮。
“平身吧”
“謝圣上”相對兩無言直到太皇太后的聲音自門后傳來“圣上請了哀家來喝茶,可是什么特別的茶呀。嗯,文佩也來了”
“見過太奶奶”
“快快免禮,哎呀我們文佩真的是越看越喜歡啊”
李照輕笑出生“太奶奶就多喜歡喜歡”
“圣上這是何意啊”
“怕是今日過后,太奶奶就再也見不到郡主了”
“怎么,文佩要遠行了嘛?”
“是啊,是要獨自遠行了”
“文佩呀,你要去哪里跟哀家說說,哀家也好幫你拾掇拾掇”
“不勞太奶奶費心,朕已經(jīng)為她準備好了”
“李文佩,朕在給你機會讓你自己說,你是還沒想好說哪件還是沒想好怎么對朕說”
“文佩不知圣上要問的是哪件?”
“那就從最近的……你預(yù)謀殺人、借他人之手弒君之事開始吧,有的是時間你慢慢說”
“什么殺人?弒君?圣上這是何意???文佩怎么會?”
“圣上有了多少把握呢?又有多少證據(jù)在手?”
“足以”
李文佩陷入了沉默,李照也不逼問場面陷入了尷尬,直到太皇太后的拐杖狠狠的在地上一敲“這就是胡鬧,她可是你的表姐怎么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這件事一定是謠言,圣上不知何處聽來的風(fēng)雨有必要鬧的如此不堪嗎?”
“孫兒所聽謠言?太奶奶可以去瞧瞧阿若,她被構(gòu)陷成了傀儡霰的器皿,毒已入骨無藥可解,朕也中招險些死于其下,這也是謠言嗎?”
“什么?傀儡霰?那不是已經(jīng)被焚毀了嗎?宮中怎么會出現(xiàn)那個東西?就算有又怎么證明是文佩所有”太皇太后還在做著據(jù)理力爭,李文佩卻輕笑“找到源頭了呀。是我干的,是我李文佩干的”
在太皇太后的注視下她一步步上前“都是我做的,這就好比建好的天臺,表面看著光鮮亮麗氣勢磅礴可內(nèi)里早已潰爛不堪,輕輕抽出一根撐柱就轟然倒塌?!崩钗呐迓柭柤鐭o所謂的模樣“傀儡霰是我給元妃的,在那之前食物相克的單子也是我買通了御膳房的小廝送過去的,食物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問題在于里面所加的磨成粉的食材可就難說了,銀針測不出來一丁點的毒素,說起來這種折磨不好受吧”她抬起杏眼笑看李照,李照無所謂的擺擺手“還行還行,朕吃的不算多最多腹痛幾天罷了”
“我知道太醫(yī)去看過了所以我只能轉(zhuǎn)變了策略,傀儡霰是我小時候偷偷藏起來的是母親給我的,我?guī)缀鯇⑺鼌s,前些時日我實在太無聊就翻起了母親為我準備的嫁妝,那原本是母親怕我日后受苦特意所留,可我在孔家過的如魚得水,又有誰會讓我受苦?誰敢讓我受累呢!我突然想起這東西無色無味最適合宮斗中使用,所以才給了元妃。我騙她說這東西是西北的小玩意兒,是孔令修給我淘來的,無色無味可摻在花粉中能讓它的香氣愈發(fā)的彌漫,圣上最是喜歡花香,她那個笨女人就欣喜若狂的用了,按照原來的計劃此時毒藥也應(yīng)該進入肺腑了吧,圣上最近時有疲累、吐血的癥狀了吧”
“嗯,是有些”太皇太后聽完這番話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文佩又擔憂的看著李照“圣上……”
“不過朕已經(jīng)請了許太醫(yī)瞧過了,解毒的方子也吃的七八雖然未能痊愈,不過朕想有許太醫(yī)在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太奶奶無需太過擔憂”
“圣上知道的吧,此毒有關(guān)的所有書籍、記錄都隨著那場大火付之一炬了,根本沒有解藥”
“朕當然知道,可是朕更愿意相信他們,倘若朕不幸死了也無妨,這天下日益平和,百姓的日子也愈漸富足,戰(zhàn)亂也漸漸平息,朕已經(jīng)心滿意足,朕即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列祖列宗”
“照兒”
“圣上可真是豁達呢,那元妃呢?她該如何?圣上可是要其它于不顧?想必毒已入骨,許太醫(yī)能否醫(yī)治的了又或者元妃娘娘可還等得到那一天?”
“阿若啊”提到元妃,李照才難免歉意上頭“所以圣上沒有辦法救元妃了是嗎?不過也對,她那么善妒又愚蠢救活了也只是徒增圣上的煩惱吧,倘若她再聰明一點就該知道天下何來這白給的善意與妙藥,倘若她沒有那么善妒,在那一夜傳出圣上與許白衣的事情,她又怎會如此不理智的輕信于我,這才讓我有了可趁之機,我能做到現(xiàn)在這地步還真的是要好好感謝元妃娘娘才是呢”
“哦?那我陶若不虛此行啊”元妃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她今日比昨日更是憔悴了幾分,只是她依舊濃妝華服,強撐著自己的氣色,她不愿意讓李照看到她病懨懨的模樣,昨夜已經(jīng)見到過一次了,今日就不需要了,即便是死她陶若也要走的體面,若生前還能指證李文佩,能幫助圣上,那她這一生也就再沒了懊惱和虧欠,她死后會去地獄懺悔自己不該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