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突然一喝,令秦時一怔,但也立即將雙目閉上。
下一息,秦時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老道伸指點在自己額頭,隨后額頭一熱,似乎有什么東西進入自己腦海的樣子,但又無從覺察到是什么。
緊接著,秦時又感受到老道收指后,又并指抹過自己的雙目,頓時間從雙目上傳來一種清涼舒適之感。
“可以睜開了!”
還不待秦時感受一番,耳邊就傳來老道叫他可以睜眼的話語。
依言睜眼,秦時頓覺視力提升了不少,看周遭的景象也更加清晰了,可以說是達到一種明察秋毫的地步。
“你仔細看看那些人!”
就在秦時驚奇間,老道的聲音再次傳來。
雖然不知老道用意何在,秦時還是將目光看向那些面黃肌瘦的底層之人,而面對秦時的目光,這些人則是能回避就回避,不與秦時對視。
初看去,還看不出什么,但當秦時凝神細看之際,雙目上的清涼之意更甚,竟是看到從這些人的身上,有縷縷的黑氣升騰而出。
“前輩,這些黑氣是什么?”
收回目光,秦時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既然他們身上有縷縷黑氣升騰而出,那自己是否也有呢?
“人都有負面情緒,諸如怨恨,嫉妒,貪欲;這些黑氣就是負面情緒的具象化,人之愿念,不可估量!”
老道為秦時釋疑間,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朝著前方走去,帶著秦時走出了這片區(qū)域,進入了一片相對要好上不少的居住區(qū)。
這片區(qū)域的屋舍雖然不是什么奢華宅邸,但比起剛才那些漏風透雨的低矮屋子要強上很多,生活在這里的民眾雖說不上多么富足,但至少不愁吃穿。
不過,落在此刻的秦時目中,從他們身上升騰而出的黑氣,反而更多一些,這著實令秦時不解,不愁吃穿,為何擁有的負面情緒要比那些缺穿少吃之人更加濃烈。
“不愁吃穿,想的就越多,心思就越不純粹,相反,缺穿少吃的,最希冀的是能吃飽喝足,心思相對純粹些!”
感到身后秦時的腳步放緩,老道仿佛后腦勺長眼一般,知道秦時在疑惑著什么,出言提點了一句。
而秦時聽言,目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一邊思索一邊跟著老道步伐。
忽然,思索中的秦時被前面的亂哄哄雜音給打斷,回神望去時,發(fā)現(xiàn)前面有一家雜貨鋪圍了不少的人,正對著雜貨鋪指指點點。
“我們也過去看看!”
一向不喜湊熱鬧的老道,這回居然上趕著過去,秦時也只好跟了過去。
“竟是他!”
當秦時跟著老道擠到雜貨鋪前面時,發(fā)現(xiàn)雜貨鋪的主人赫然是進城之前,在亂葬崗遇見的青年。
只不過此刻這青年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黃棟,今日你若是拿不出十兩銀錢,就用你這雜貨鋪抵償!”
雜貨鋪內(nèi),青年面前丟著一張壞掉的藤椅,一名身著講究衣飾的俊俏公子哥,帶著三個家丁大大咧咧的堵在了雜貨鋪的出入口處。
“這藤椅是我用麻藤親自編制的,極為堅韌耐用,不可能坐一下就爛成這樣,除非是故意破壞!”
雜貨鋪主人黃棟望著眼前破破爛爛的藤椅,面對這公子哥的咄咄逼人,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開聲辯解。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這藤椅是本少故意弄壞的了,須知污蔑可是不小的罪名,你家的藤椅本來就爛,總之要么拿出十兩銀錢,要么用雜貨鋪抵償?!?p> 望著沒有什么面色變化的黃棟,公子哥心中很是不爽,說話間更是故意伸長了脖子,快要將他自己的臉抵到鋪主青年黃棟的面上,仿佛能給對方施加更大的壓力似的。
面對公子哥這般作為,若是脾氣爆點的直接就要爆發(fā)了。
黃棟看著抵在面前的臉,再斜看了一眼地上明顯是被故意弄壞的藤椅,盡管神色依然沒有什么變化,但身后的一雙手早緊了松,松了又緊,最后開口道:
“退一步說,即便我家藤椅有瑕疵,但這張?zhí)僖我膊贿^十文錢,張口就要十兩銀錢,未免太過于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了,就因坐了從你這買的問題藤椅,導致本少摔傷,要你賠個十兩銀錢算是少的了,本少的身體又豈是你們這些賤民可比的!”
公子哥伸手將黃棟的腦袋給撥開,雙腳則是劃拉著地上的藤椅,使得原本就損壞嚴重的藤椅更是徹底散架。
“黃棟這雜貨鋪怕是保不住了!”
“這馬扒皮真真是可恨,用類似的手法,已經(jīng)強取豪奪了不少鋪子!”
“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前陣子黃棟未過門的媳婦被蔡府少爺?shù)満α耍缃襁B這間賴以存活的雜貨鋪都要被搶!”
雜貨鋪外,圍觀的人群,看著雜貨鋪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也只敢低聲議論著,不敢高聲大論,怕引起那公子哥的注意。
混在圍觀人群中的秦時,聽到圍觀人群的低聲議論,心中對公子哥行為憤懣的同時,也想起了早上老道去收厲鬼的宅邸,門上懸掛的匾額就是“蔡府”。
“十兩銀錢現(xiàn)在實在拿不出,可否寬限一個月?”
黃棟的面色終于起了變化,心中之悲憤幾欲要爆發(fā),但為了保住父母遺留給他的雜貨鋪,一忍再忍,形勢比人強,十兩銀錢他也認了,但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不可能說拿出來就拿出來。
“這么多的黑氣!”
而在黃棟說出這話之時,秦時見到從黃棟身上升騰出來的黑氣,在他的頭頂凝聚成了一朵黑云,見到這朵黑云,秦時都不由得一陣心悸。
“越是容忍壓抑,爆發(fā)出來時就越難以控制!”
面對黃棟頭頂凝聚出來的黑云,老道目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若非為了引出那已成氣候,躲藏在這座城中的人心邪魅,怕是會忍不住出手了。
“好說,本少最為大度了,寬限一年都可以,只不過這利息可要好好算計了,寬限一天一兩銀錢,你看如何?”
公子哥繼續(xù)挑戰(zhàn)著黃棟的忍耐極限。
“欺人太甚!”
這次,黃棟面色終于繃不住了,整個人氣得直發(fā)抖,他也算是明白了,這馬扒皮就是直奔他這雜貨鋪來的。
“將他給丟出去!”
公子哥根本不理會已經(jīng)處于發(fā)作邊緣的黃棟,命令跟在身后的家丁將黃棟給丟出去,隨后悠哉游哉的逛著雜貨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圍觀眾人的眼中,黃棟仿佛是被氣瘋了一般,口中不停重復著這句話,被兩名家丁給架了起來,丟在街上都尤不知覺。
不過落在秦時的眼中,卻是不同,只見從黃棟身上升騰而出的黑氣愈多,其頭上的黑云也越來越大。
“你們給我滾出雜貨鋪!”
終于,當黃棟頭上的黑云變得有磨盤大的時候,其猛然從地上起身,怒吼著沖進了雜貨鋪。
“注意點,別大庭廣眾打死人,打殘了就好!”
看著怒吼沖進鋪子的黃棟,公子哥根本不在意,出口就是命手下的家丁將人打殘。
僅是一普通青年的黃棟,靠著一腔怒火,又怎么可能敵得過五大三粗的家丁,當即又被丟出了街上,并且被按在地上拳打腳踢,驚得圍觀人群后退。
看著這一幕的秦時,心中的怒火也是上涌,熱血上頭,身形一動,從人群中竄了出去,就要路見不平。
但其身形剛一竄出,驀然感到了一種及其令他不舒服的氣息,雙目清涼之意流轉(zhuǎn),竟是捕捉到有一抹黑影不知從何處飛來,并直接沒入了被按在地上暴打的黃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