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新名寺
這家名為‘新名寺’的居酒屋,位于港區(qū)的街巷之間。
剛一下車,就能隱隱聽到遠(yuǎn)處海浪的聲音,顯然已經(jīng)極為靠近東京灣。
這一片區(qū)域并不屬于傳統(tǒng)的繁華地段,甚至很少能看見行人,昏暗的街道間,只有一盞明黃的燈籠,指引著前進(jìn)的方向。
開門的同時,“歡迎光臨”的聲音響起,四人依次走了進(jìn)來。
千原浩志抬頭,整間居酒屋的設(shè)計顯然偏向于傳統(tǒng)和風(fēng),以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居多,墻上還供奉著神靈‘惠比壽’,寫有‘工作順利’的字樣。
老板、老板娘大約五十歲左右,穿著傳統(tǒng)浴衣,顯得非常有氣質(zhì)。
久利新一把肘部放在吧臺上,向老板、老板娘打著招呼:
“萩原老板、萩原夫人,好久不見了!”
老板似乎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放下手中的活計,站正,朝他行禮道:
“久利先生,好久不見。”
“哎呀,老板還是這么嚴(yán)肅呀?!?p> 老板娘迎了上來,滿面笑容:
“久利君,你之前訂的位置,請隨我來。”
四人被引到吧臺旁邊的榻榻米上,全部落座后,老板娘遞上了毛巾、水和菜單。
久利新一并沒有打開菜單,直接問道:
“今天的魚怎么樣?”
“都很新鮮呢,下午剛從附近的碼頭送過來的。怎么樣,是要來一份刺身嗎?”
“那就來一份四人分量的吧,你們想要吃什么,都自己點(diǎn)吧。”
老板娘掩嘴笑道:
“這些都是久利君的后輩嗎?”
久利新一點(diǎn)頭,又向另外三人介紹道:
“這是老板娘萩原夫人,剛才那個嚴(yán)肅的大叔就是老板。
“話說老板娘,你看起來可是比萩原老板年輕多了,這么多年都沒什么變化!”
“哪里哪里,倒是久利君,成長為一個可靠的職業(yè)棋士呢!這次來東京,又是來參加比賽的吧?”
“嗯,主要是參加新人王杯和阿含桐山杯……”
兩人閑聊間,另外三人翻著菜單,分別報上了菜名。
老板娘去幫忙準(zhǔn)備,烹飪工作主要還是老板來完成。
久利新一看著正在忙碌的老板,說道:
“要不是帶著你們?nèi)齻€,老板身前的座位才是貴賓座?。 ?p> 他的鼻翼動了幾下,發(fā)出明顯的吸嗅聲,面色陶醉道:
“這香味,光是就著這香味,我就能吃下一碗米飯!”
千原浩志想起了渡邊居酒屋,雖然裝修風(fēng)格不同,但氣氛卻十分相似,同樣溫馨。
他不由地問道:
“新一哥,你是怎么找到這家店的?”
按理來說,這家店位置偏僻,如果不是東京本地人或是熟人介紹的話,恐怕很難找到。
“是師父帶我過來的……”
千原浩志和大河聰都知道兩年前西辻奶奶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因此立刻沉默下來,而三澤孝康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人,因此只是傾聽。
“師父和老板老板娘認(rèn)識也有二十來年了吧,從年輕的時候,每次一到東京,就會到這家店里來,必點(diǎn)一份刺身拼盤。
“后來收我為內(nèi)弟子,每次帶我來東京參加比賽的時候,還是保持了這個習(xí)慣。久而久之,我和老板老板娘也就漸漸熟悉了?!?p> 說到這里,久利新一猛灌了一口水,重重嘆了口氣:
“記得兩年前的時候,為了維持住西辻道場的招牌,那段時間真的參加了不少比賽,從早到晚,每天睜眼就是棋盤!比賽比到想要吐!
“每當(dāng)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我就會來到這里,點(diǎn)一份刺身,等著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平靜下來了!
“說實(shí)話,要不是有這家店,還不知道有沒有現(xiàn)在的我哩!說一句‘恩人’都不為過。”
他舉起水杯,面朝吧臺方向,高聲道:
“萩原老板,萩原夫人,這些年謝謝你們的照顧了!”
老板聽到后,依舊還是剛才的反應(yīng),站正,躬身回禮;而老板娘則露出恬淡的微笑,點(diǎn)頭示意。
千原浩志心情略顯沉重:
兩年前的那場股災(zāi),真的影響了不少家庭,不論是西辻道場,還是千原家,都因此遭受了巨大的變故。
大河聰見氣氛有些壓抑,連忙道:
“對了,千原君,你剛剛在車上說,你找電腦的目的是為了網(wǎng)上下棋,這么說,你已經(jīng)下過了,是在什么網(wǎng)站?”
這時候的圍棋網(wǎng)站可不止IGS一種,不過只有IGS是免費(fèi)的,但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確定。
其他兩人的目光也看向他。
尤其是三澤孝康,之前住在偏僻的北海道,雖然聽說過電腦,卻從來沒有聽說能在網(wǎng)上和人對局。
如果幾年前他就知道的話,哪會學(xué)習(xí)得這么艱辛?
千原浩志回答道:
“是一個叫做IGS的網(wǎng)站?!?p> “IGS?”
久利新一和大河聰相互對視一眼,尤其是前者,作為了解千原浩志棋路的人,立刻想到了前幾天大河聰招呼他去看的那場網(wǎng)上對局,頓時懷疑起來:
“千原,如果方便的話,能透露你起的名號嗎?”
被人問起,千原浩志只好硬著頭皮道:
“呃,本因坊26世?!?p> 久利新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大河聰和三澤孝康則瞪大眼睛:
他們都是棋手,當(dāng)然明白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和野心。
三澤孝康轉(zhuǎn)頭,多看了這個同住過四夜的室友幾眼,心里暗忖:
原來即便是千原君這樣謙和的人,在圍棋之道上也是一個勇猛剛勁的人吶!
“原來你就是本因坊26世?”突然,大河聰想起了那場‘本因坊26世’對陣‘浪人’的比賽,心里不由地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他輕咳了兩聲,表情凝重,看向千原浩志:
“千原君,你還記得四天前和‘浪人’的那場比賽嗎?”
千原浩志點(diǎn)頭:
畢竟是碰到的第一個和他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他自然印象深刻?p> “你知道‘浪人’是誰嗎?”大河聰?shù)哪抗饽曋?p> 一旁的久利新一知道自己這位同伴的脾性,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不過并沒有阻止,而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不知道?!?p> “那你知道本因坊25世是誰嗎?”
“是趙治勛九段?!?p> “既然你知道這一點(diǎn),我就不瞞著你了,那個‘浪人’其實(shí)就是趙治勛前輩的弟子——安井宏明的賬號,而且據(jù)傳,趙治勛前輩偶爾也會登入這個賬號。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聽完,千原浩志不由地生出尷尬:
取了‘本因坊26世’的名字,竟然遇上了正牌‘本因坊25世’的弟子,說不定就是被他這個名字吸引過來的。
幸好贏了,要是輸了,人家一公布身份,恐怕他立刻就得改頭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