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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將進酒

第三十六章:無法落地的塵埃

小說將進酒 桃H塢主 2995 2020-12-30 07:36:00

  行走在運數(shù)和劫數(shù)之間,人這一生時而一順百順,時而又禍不單行。遇上郝長久,愛上郝長久,李凌云也說不清到底是運數(shù)還是劫數(shù)。

  禍福相倚伏,風水輪流轉(zhuǎn)。經(jīng)歷了父親的一病歸西,經(jīng)歷了公司的步履維艱,經(jīng)歷了何琳的罹禍遠走,李凌云命運的天平起伏搖擺著,慢慢回歸應(yīng)有的平衡。老郝是一員福將,凌云現(xiàn)在對此尤為深信不疑。他看似天天在酒場上、煙花堆里放蕩不羈、五迷三道地游戲著人間,卻總在關(guān)鍵時刻給予凌云意想不到的點撥和指引,像這次與四真堂握手言和,并果斷起用章元成,就收到了畫龍點睛、點石成金的奇效。章元成加盟振元集團以后,無論資本運作、框架設(shè)計還是細節(jié)控制,醫(yī)療器械工業(yè)園在各個方面、所有環(huán)節(jié)上都呈現(xiàn)突飛猛進的良好態(tài)勢,這一由凌云和老郝倡議發(fā)起的項目已初戰(zhàn)告捷、旗開得勝。凌云從心里感激章元成,更信賴老郝、思念老郝。這思念讓她食不遑味、睡不安枕,尤其當老郝從岳母家發(fā)來一張張或山明水秀或新奇獨特的照片時,凌云更加難以遏制即刻飛到他身邊去的沖動。

  凌云敲開了章元成辦公室的門,因為思念而走火入魔的她來給公司掌事的副總請假,她計劃去考察公司的原生態(tài)旅游項目,當然順便能見到她日思夜想的情郎郝長久。對男人而言,事業(yè)順遂就是最好的保健養(yǎng)生,歷經(jīng)劇變、起死回生的章元成重振虎威,在振元集團這個更加寬廣的平臺上大展拳腳,一招一式都得到了業(yè)界同行的欽佩和公司上下的肯定。他對振元集團、對凌云和老郝的知遇之恩懷著深深的感激之情,如若不是云兒關(guān)鍵時刻不計前嫌拉了他一把,他也許就會從此一蹶不振、了卻殘生。聽完凌云的意思,精神矍鑠的章元成走過來,陪凌云在茶幾旁坐下,盛意拳拳地說:“云兒??!咱們相識多年,叔叔一直把你看作自己的女兒一樣,從不見外。承蒙你信任,公司有我在,你倒不必掛懷,只是你考慮過你和長久將來的路該怎么走嗎?”一句話把興沖沖整裝待發(fā)的凌云說得爽然自失,無限心酸涌上眼底,傷感地傾訴著衷腸:“叔叔!我深知他們夫妻同甘共苦的愛情,也無心破壞他們的家庭幸福,我知道這份錯愛是多么的罪孽深重,可是我就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唉!孩子你別哭啊,叔叔知道你的悲苦,這不是和你談?wù)勑穆?”章元成見凌云淚如雨下,又心疼地寬解起她來,“事緩則圓,咱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來吧!那邊是新上項目,你去看看也理所應(yīng)當。不過要帶上秘書,好歹也能避避嫌嘛!”章元成知道凌云九牛不轉(zhuǎn)的脾氣,也就不再潑無謂的冷水。凌云靦腆地點點頭,為自己意亂情迷到幾欲失態(tài)而香腮泛紅。

  李凌云走進了一幅引人入勝的絢麗畫卷。自然景觀取舍得宜,人文景觀借用巧妙,她再一次為老郝不俗的才情而傾倒。車到村頭,老郝和秀清已在此恭候,老郝喊聲“李總”就再無多言,帶著她和秘書先來到家里。秀麗和母親的落落大方、熱誠親香讓凌云越發(fā)如春閨少女似的,難以掩飾自己的拘謹與窘促,幸好由秘書察言觀色、待人接物替她應(yīng)對著,局面才不致過于難堪。下車第一頓飯自然是要在家里吃的,凌云坐在上首秀麗和她母親的中間,母女倆端茶倒水、夾菜添飯,一面推心置腹地嘮著家長里短,一面又千恩萬謝著凌云對老郝夫妻的幫助和對秀清的提攜,直說得凌云如坐針氈,在下首縮手縮腳的老郝更是度日如年。所有程序走一遍,這頓家常飯才算席終人散。

  “李總,我?guī)闼奶幾咦甙桑 毙沱愑H切地征詢著凌云的意見,她與凌云十指相扣的手一直未曾分開。凌云慢慢淡定安然下來,溫言軟語地應(yīng)道:“好啊,白姐,我正想好好觀賞秀清兄弟的杰作!”兩人滿眼互相欣賞地對望著,起身與大家作別后手牽手走出小院。眾人客氣地恭送她倆,只有老郝木頭樁子似的,被秀清輕輕碰一下才跟了出來。秀麗帶凌云來到村前小湖邊,相攜踏上一葉扁舟,她親自搖槳,為凌云開啟一段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的畫意詩情。老郝眼望著兩人漸行漸遠,心里陡然升起毫無來由的憂懼,如果這兩個女子發(fā)生任何事情,他都會變得一無所有。她們到哪了?她們會聊什么呢?老郝重復著幾個簡單無聊的疑問,直到月上柳梢,才看見兩人手牽手,神采飛揚地回來。老郝心里的石頭瞬間落地,他已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么,只是傻乎乎地玩味著她們不約而同的笑容,那是洗盡半世鉛華的笑容,那是卸下一路行囊的笑容,那笑容溫柔了歲月,那笑容驚艷了時光。

  秀麗堅持要親自把凌云送到客房??头坷锏囊患芗徿?、一臺織布機妝點出房間別具一格的農(nóng)家韻致,素來眼高于頂?shù)牧柙圃俅螌π闱宓牟潘济艚莅l(fā)出由衷贊嘆。她童心未泯地拉著秀麗一起坐到織布機前,拿起梭子像模像樣地學起織布來。秀清看著二人毫無芥蒂的樣子,既佩服又納罕,搖搖頭悄然退了出去。兩人一直攀談到深夜,秀麗才回到自己房間。

  老郝尚未入睡,他惴惴不安地等到秀麗回來,就拉著她坐到床邊。秀麗飽含深情地望著眼前這個她愛了半輩子的男人,微顫著丹唇吻了上去。這突然襲來的香吻讓老郝無法抗拒,在外客居、久無性事的他迅即反客為主、飛奔幻境,他像一只贖罪的羔羊,舔舐著妻子身心的每處傷口,直到秀麗忘卻時空地沉溺其間。風停雨住,老郝輕柔地擦拭著妻子身上淋漓的香汗,感激妻子的全心投入、柔情繾綣。秀麗氣息勻稱后卻驀然一嘆:“長久,咱們離婚吧……你放心,我離婚不離家?!泵髅闹笫求@雷,老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你再給我點時間好嗎?我以后爭取常駐這邊,要不干脆就把家搬過來,天驕也回來上學!”老郝緊緊抱著秀麗的嬌軀,心痛到窒息地哀求著。秀麗冷靜到冰點來了一句:“我不是責怪你,這都是命,凌云愛你愛得那么苦,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驟然變幻的風向讓老郝啞口無言。

  凌云要回去了。她和秀麗相擁而別,滿面的春風含情也掩飾不住眼底的秋波瀲滟。兩人一路附耳低言,仿佛有傾訴不完的別意離情,倒把老郝冷在那里,若即若離間既不能上前搭話又不好轉(zhuǎn)身告退。

  一連幾天沒有凌云消息,老郝不知從何處再續(xù)相思,妻子每晚都睡在兒子房里,此時此地,老郝也不再自討無趣。直到近一周后,才收到凌云發(fā)來的微信,只言片語卻讓老郝從頭涼到腳:長久,我走了。我想琳兒了,去美國陪她小住一段時間,公司這邊有章叔叔,那邊有你和秀清,我就放心了。我愛你,可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我好累,我知道你也好累,秀麗姐就更累了,雖短暫相處,我已深知她的善良賢惠,好好愛她和天驕吧!你原本可以更幸?!?p>  老郝陷入一陣深長的耳鳴和眩暈,他哪曾想到云兒的回眸一笑竟成訣別,這短短幾行字不知浸透著她的多少相思血淚。讓他滿心羞慚的是,秀麗眷顧著凌云,凌云欲成全秀麗,最后撇下他這個朝花夕草、薄幸濫情的浪蕩鬼成了無法落地的塵埃四處漂游。這都是賒欠情債的報應(yīng)?。]過多久,何琳就發(fā)來了她和凌云的照片,其中一張兩人相擁坐在夕陽下的金色海岸,正對著海天、對著老郝微笑。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何琳已恢復了健康,這對老郝是最大的安慰。何琳投身公益事業(yè),又攻讀了博士學位,不復再有回國的念想。

  天理昭彰、報應(yīng)不爽。鄭海仁和賈存亮二人躲避著公安機關(guān)的通緝,還要周旋李家買通的黑社會勢力的圍追堵截,很快就四面楚歌、窮途末路了。投案自首以后,二人如數(shù)交代罪行,等待著法律的審判。

  章元成周末無事,常來鄉(xiāng)下找老郝小酌,老郝回憶起多年前在四真堂見到章元成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今天卻弟兄爺們兒的月下對飲,人生還真是朝夕變幻。他望著落入湖水的璀璨星辰,隱約閃爍間望見凌云的笑顏、何琳的笑顏、秀麗的笑顏,還有自己一夜蒼老的容顏。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是非對錯且都由它去吧!老郝想著李白的這一傳世名句,豁然間拋下勞苦愁煩,再度勃發(fā)與章元成舉杯暢飲的豪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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