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懷疑
展珂粘了胡子等候在外面,天氣有點見熱,他站在院子外一棵柳樹下面。
偶有來往的孌童仆婢,端了美酒佳肴在此路過,無不詫異地看他兩眼。
展珂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妓院子的紅牌規(guī)矩大,也沒有聽說過哪個不讓主顧的仆人跟進去伺候這么一說。只是他從未逛過這地方,沒聽說過的也不一定沒有,陳管事給他攔下的時候,他以為有,乖乖地停在門外了。
但是看剛才路過的L童仆婢的眼神兒,他心里頭壓下去的疑云又泛上來了。
要不要闖進去看看?云兒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這些疑問在心頭滾了幾滾,他的鼻子上出了一層薄汗,越想越不放心。
他四周看了看,四下里無人經(jīng)過,門樓子里面?zhèn)鞒鲋ㄑ揭豁?,大樺木門打開,里面走出來的正是柏云泊。
他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連忙迎了上去:“事情辦的如何了?”
柏云泊朝展珂擺了擺手,示意回去再說。
二人出了陽風館回到客棧。
柏云泊拿起青花大茶壺,對著嘴咕嚕咕嚕灌了一氣兒,抹了把嘴巴坐在椅子上道:“還是這茶喝著過癮?!?p> 展珂拿了只杯子,重給柏云泊倒了一杯放在她桌子前,也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聽柏云泊說話。
“這丫頭是贖不出來了,本金五百兩,說還摔碎了個價值千金的古董花瓶子,你要說這里面沒有貓膩兒,那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沒搞清楚,這個貓膩兒在哪一塊。你說是仙人跳吧,在陽風館設(shè)這么大的局,那個玉容公子在柳州是蟬聯(lián)五年的花魁狀元,為了……”
“玉容公子相貌如何?”展珂沒忍住,打斷了柏云泊的話。
“玉容公子是蟬聯(lián)五年的花魁狀元啊,長得真是…”柏云泊提到玉容公子的長相就忍不住想贊美,看到展珂一臉緊張地望住她,就改了口風含糊其詞:“也就那么一回事兒吧,跟你長得差不離。倒是那個古山妮兒讓我吃了一驚,長得…”
“怎樣?”展珂的注意力果然轉(zhuǎn)移到古山妮兒身上去了。
“長得…”柏云泊不愿意直白地說那孩子長得奇丑無比,可那孩子從五官到身材沒有一處能夸的下嘴,玉容公子為了抬她身價說她相貌平常,實際上離相貌平常也有挺大的距離。
她搜腸刮肚想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放棄了,直接如實描述給展珂:“長得不好看,臉蛋身材是不長胡子的古兩財,眼睛隨了古大嫂的瞇瞇眼…”
三言兩語,展珂了然,閉眼觀想下古兩財古大嫂二人相貌,明白了:這丫頭貌丑到落入煙花之地都安全無比,他們一路上的擔心有點多余。
“所以,這丫頭除了灑掃劈柴之類的,干別的屈材料。哪個賣家誠心想賣丫頭,敢給古山妮兒標價五百兩銀子?一準兒得砸在手里!除非是玉容公子上趕著給價五百兩。而玉容公子就算是再財大氣粗,也沒有花五百兩銀子買個灑掃丫頭的道理,二十兩都能買個伶俐的。更巧的是,咱們今天去贖她,她今天早上碎了古董花瓶子,所以怎么看,怎么都是個做好的局兒。”
“若說是做好的局吧,陽風館在柳州也不是開一天兩天了,是日進斗金的地方,得來的錢多暴那也都是尋歡客們給送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要是靠做局騙錢也混不這么長時間?!?p> “從明面上來看,陽風館消費高,里面就是掉進個蚊子腿兒也能變成龍肉肉兒。我一開始也是這么相信了,所以說這個丫頭五百兩,我嫌貴也沒辦法,問他開價多少,那玉容公子看我有掏錢的意思,馬上口風一變,又提到了打碎的花瓶子。這個也可以當成坐地起價的一種手段。問題在于這個價起的太高了,咱們倆就算是把路費搭進去要飯回去也掏不起了。”
“我想和他們講講價,那個瓶子他們說值了千金就千金?他們說是古山妮兒弄碎的就是古山妮兒弄碎的?先把那丫頭找來對個質(zhì),也好見見那孩子,咱們追著她跑了一路連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p> “及至我見了那孩子,我覺得不可能有人臨時起意去花五百兩買這樣一個灑掃丫頭,除非是有意,知道有人一定想買回她,囤在手里奇貨可居,再去想玉容公子坐地起價的行為,就知道是故意在坑咱們的銀子,不是想借著這孩子只坑咱們一筆,是想直接把咱們坑空了,五百兩同意,他會覺得咱們還有實力,加了個花瓶子一步步探咱們到底能花多少。所以,我打消了討價還價的念頭,索性和他說不贖了,先回來了?!?p> 柏云泊一口氣兒說完,又拿了杯子喝茶。
展珂邊聽邊擼線索,也開始補充疑點:“一般來說,大戶人家買個丫頭,可能會有主人相看,但賣丫頭小廝這種事情,主家是不會親自和買家商談的。想贖回的丫頭小廝除非是主人貼身的,有多年感情,主人或可出面和他們家里人見面,這種都是象征性的給點贖身銀子,很多主人給的賞反倒比贖人銀子多多了。而一些尋常的小廝丫頭贖回去,都是府里管事兒的先征求主人同不同意放人,同意了管事兒的和他們家里談好了贖身銀子再知會主人一聲,臨走之前小廝丫頭去給主人磕個頭道別,有體面的主人還會給點賞?!?p> “這個玉容公子雖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出身,在這柳州城的排場可只比大戶人家的大,這種事兒也肯定不是第一次經(jīng)手,可他為了一個剛買來的丫頭不但親自與你議價,還坐地起價,這件事兒…看起來不單是想坑咱們的銀子,還像是他想親自為難與你。”
“所以,他必然是先知道了咱們要買這個丫頭,所以搶先一步買下設(shè)了這局。”展珂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云兒,那個玉容公子可是咱們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