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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戲道

4、學道幾人知道味

烽火戲道 昨露今霜 3155 2020-10-22 22:03:50

  詩云:

  學道幾人知道味,謀生底物是生涯。

  莊周枕上非真蝶,樂廣杯中亦假蛇。

  身后功名半張紙,夜來鼓吹一池蛙。

  夢中說夢重重夢,家外忘家處處家。

  話說何奇舵和朱陽等人一路疾馳,路上倒也相安無事。幾天下來,何奇舵和朱陽熟絡了許多,何奇舵發(fā)現(xiàn)這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很實在。朱陽雖是皇帝表弟,出身富貴,但全無架子。雖然初時對人有些矜持,但熟絡后卻也無話不談。何奇舵打心里挺喜歡這個年輕人。

  這天在路上休息的時候,何奇舵和朱陽聊了起來。何奇舵說:“朱王,咱們找的這道士真的很厲害嗎?岑相怎么認識的此人?”

  朱陽說:“出發(fā)前岑相曾詳細和我過,這老道士與他二人為同鄉(xiāng),關系要好,秉性相投。二人同為秀才,后又同時入仕。后不知為何,此人突然辭官,然后不知所蹤。待后來許久之后,岑相官至宰相之前,這道士曾來拜訪。岑相才知此人際遇不一般。老道士出世學道多年,又隱居許久。一番深談下來,岑相覺此人智慮純深,卻又人情練達。岑相暗自琢磨,這道士恐怕學的是鬼谷之道。最后那老道與岑相說此見之后,以后恐難再見,若有難處,可拿一幅畫去鐘源山找他?!?p>  “就是朱王您帶的這幅畫?”何奇舵問。

  “不錯,就是這幅。這副畫我沒打開過,只知道是老道士所畫?!?p>  “哦,我知道了。對了,此行岑相怎會選我同朱王一起去?”

  “我也問過岑相,岑相說你不適合在京城……呃……”朱陽有點遲疑地說。

  何奇舵不再說話,他想起了之前在岑相府的經(jīng)過。

  朱陽此時內急,去找方便之所。站在離二人不遠的李四狗湊過來說:“老大,你為什么不適合在京師???”

  李四狗是何奇舵的扈從,也是多年的老部下,平時和何奇舵很是親密。何奇舵此時對他卻沒什么好臉色,瞪著眼看著李四狗,“有你小子什么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檢點人馬休息好了沒有,好了就準備上路!”

  李四狗悻悻地走開,嘴里嘟囔著說,“發(fā)什么火嘛,人家只是問問……”

  何奇舵氣鼓鼓地看著李四狗離開,又想起之前在京師的情形。岑得川說的沒錯,也許自己真的不適合在京師。自從到了京師,自己整日無所事事不說,不僅學會了搬弄口舌,還自認為深諳官場之道。直到吃了些苦頭,他才深深體會到了“禍從口出”的意思。他同時也暗自慶幸左相和右相的仁慈,沒有置他于死地。

  這次休息之后朱陽和何奇舵帶著人馬晝夜不歇,終于進入了鐘源山地界。此時天空又飄起了細雪。二人商議一番,派出人馬四處打聽,終于探得那道士的處所。二人稍作整頓,向山中進發(fā),歷經(jīng)一番崎嶇,根據(jù)打探的消息,終于找到了那座孤零零的破茅屋??吹侥瞧泼┪?,二人不禁皺皺眉,心里有些打鼓。何奇舵向手下囑咐一番,和朱陽二人帶著李四狗走向那茅屋。

  吳瑜剛喝完碗里的粥,感覺還是餓。陶錄又將自己碗里的粥分了一半到吳瑜碗里。吳瑜停下來說:“師傅,咱們又斷糧了。我再去田地里‘借些糧’吧?”

  陶錄笑了,“我這徒兒飯量實在太大。這樣下去恐怕田鼠還沒等到你報恩便遭殃了。”

  吳瑜嘟著嘴說:“沒有辦法,師父,我還長身體呢!”

  這時傳來敲門的聲音,陶錄身上微微一震。吳瑜看著師父也一臉的奇怪,這時候居然還有人來拜訪。吳瑜打開了門,打量門外的帽子上帶著雪花的不速之客,“你們找誰?”

  門外的何奇舵向吳瑜拱拱手,“請問景揚道長在嗎?”

  吳瑜沒有說話,回頭看著師父。陶錄說:“讓客人進來吧?!?p>  吳瑜把門口讓出來,何奇舵讓李四狗在外等候,和朱陽一起進了屋。二人進屋帶進了一股寒風,吳瑜哆嗦了一下,馬上關住了門。

  陶錄招呼二人坐下,問:“不知二位是何人?找我?guī)煾负问拢俊?p>  何奇舵朝陶錄拱拱手:“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陶錄說:“我是景揚道長的弟子陶錄。”

  何奇舵說:“陶道長,我叫做何奇舵,這位是我朝的皇親宗室朱王爺。我等奉當今岑相之命,尋景揚道長有要緊之事,希望景揚道長隨我們出山解決目前邊境棘手之事。不知景揚老道長現(xiàn)在何處?”

  陶錄說:“我?guī)熞延诙嗄昵半x開此處云游四方,至今未有消息。

  何奇舵和朱陽二人面面相覷。朱陽著急地問:“那道長可有辦法找到他老人家?”

  陶錄搖搖頭,“我也想找到我?guī)煾?,可是不在他老人家在何處。?p>  何奇舵又問:“老道長還會回到此處嗎?”

  陶錄道:“難說。我?guī)煾缸邥r未說,我不知道。”

  何奇舵和朱陽頓時覺得事情棘手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陶錄看了二人一會兒,說:“二位遠道而來,天寒地凍,喝口熱水吧?!?p>  何奇舵看看朱陽,朱陽說:“好?!?p>  吳瑜找出兩只碗,為二人倒上熱水。

  朱陽想了半天,還是說:“不瞞這位道長,此事事關重大又十分緊急。還請道長想想辦法,找到他老人家?!?p>  陶錄笑著搖搖頭,“實在抱歉,我無法找到他老人家?!?p>  朱陽沒了主意,看著何奇舵,“這下我們該去何處尋人?”

  何奇舵嘆口氣,“看來我們得無功而返了。”

  此時陶錄突然說到:“不知二位可曾帶一幅畫來?”

  朱陽眼睛瞇了起來,說:“你怎么知道?難道景揚道長已有吩咐?”

  陶錄說:“不錯,為師曾經(jīng)交代過此事。若有人帶他的畫作而來,我須替為師完成送畫人所托之事?!?p>  何奇舵遲疑不決,岑相讓他們找的是景揚道長,景揚道長不知所蹤,卻囑托給自己的徒弟。何奇舵不敢自己拿主意,對朱陽說:“朱王,我們怎么辦?”

  朱陽沉思不語。陶錄看出他們的疑惑,說:“你們尋我?guī)煾覆坏茫矣挚隙ū炔簧衔規(guī)煾?。你們是無功而返還是由我代替我?guī)熗瓿啥凰??請二位慎思?!?p>  “道長請勿多心,并不是我等不信任你,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奉命所尋為你的師父。我們實在難做決定”何奇舵委婉地說出為難之處。

  此時朱陽好像下定了決心,“那就這樣吧!我馬上將此事書信報于岑相。我們與其停滯不前,不如就請?zhí)盏篱L隨我們一起出發(fā)!”

  何奇舵想了想,覺得這樣還算比較妥善。

  朱陽又對陶錄說:“道長,這暫時只是我和何將軍的決斷,還不知道右相岑大人同意與否。右相若是另做打算,可能就會讓陶道長白跑一趟。”

  陶錄點點頭,笑著說:“無妨。但不知為師的畫在何處?”

  朱陽趕緊拿出了那幅畫和岑相的書信,交給陶錄,然后借用筆墨紙硯在一旁寫信,向岑相報告此事。陶錄打開畫軸,仔細端看那幅畫。那是一副道士下山圖,已經(jīng)泛黃的紙上畫著兩道人模樣的背影,沿著陡峭的山路向山下走,只是寥寥數(shù)筆卻意境深遠。旁白題有“下山入世圖”五個字。雖然沒有落款,但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沒錯,是師父的真跡無疑。接著陶錄又拆開右相那封書信,看著看著皺起了眉。想不到邊境之事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看來甚是棘手。陶錄默默坐了半天,吩咐吳瑜:“收拾收拾,我們準備出趟遠門?!眳氰び行┗腥?,隨即又不禁喜上心頭,答應了一聲麻利地收拾起來。朱陽此時也已經(jīng)將書信寫好。何奇舵接過書信,走出屋子交給李四狗,讓他找一可靠之人速返京城送信。

  何奇舵轉身回到屋中說:“有勞道長了!但不知咱們何時可以出發(fā)?”

  “即刻出發(fā)!”陶錄回答完之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笑著問:“對了,你們可帶有干糧?”

  旁邊的吳瑜臉紅了。

  朱陽、何奇舵、陶錄和吳瑜等人馬不停蹄,從鐘源山一路向北,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甘元府。此時已是入夜時分。太守楊周智聽手下之人報告后,急忙穿戴整齊率大小官吏迎接眾人。何奇舵向楊周智介紹了眾人。楊周智連忙接引諸位進屋,安排大家各自落座。旁邊的仆人立刻為諸人奉上香茶。

  寒暄一番后,楊周智說:“各位大人來的正好。前兩日我接右相岑大人命令,要本府聽從新任行轅大都督之安排,全力配合大人所需的人力物力?!?p>  陶錄連忙說:“楊大人,關于都督之事目前還沒有正式任命,所以所有的事情暫且還需聽從朱王和何將軍安排。”

  朱王卻說:“不,在正式任命下來之前,所有之事都須聽從道長安排?!?p>  何奇舵在旁邊靜靜喝茶,沒有說話。

  楊周智有些尷尬,他還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都靜悄悄地不說話。陶錄沉默了一會,說:“那好,就按朱王所言,在任命下來前由我暫時行使都督之權。不過大家需群策群力,出智出力?!?p>  楊周智適時說:“諸位一路舟車勞頓,現(xiàn)已夜深,不如盡快休息,我已差人在我府第整理出房間。相應事宜待明日詳談?!?p>  于是諸人各自按照楊周智的安排休息。大家一路奔波,早已疲憊不堪。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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