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和父親生活的那兩年
我的12歲,就這樣“轟動”的過去了。
我沒有要求可提,也沒有什么生日愿望可許,生日的當天是怎么過去的我都不知道。
等大家想起的時候,這事早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也許,就如我媽說的一樣,我應(yīng)了一個“劫”,而且還是替別人擋下的一個劫。
可我不后悔,我跟我媽說,也許一切是正好相反的;或許是我救了別人一命,所以今朝我們一家人才得以逢兇化吉。
我媽笑笑不說話,我就貪戀的靠在她背后;她寬闊的背溫包裹著我的小臉蛋,讓我很放松也讓我很安心,那份心里的踏實彌足珍貴。
我內(nèi)心其實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在彼此身邊——就好。
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每當我們?nèi)滩蛔「锌诵碾y測,生活糟糕,幾乎絕望的時候;生活里便會藏著一個個溫暖的細節(jié),和一些有愛的故事,讓我們不至于對世界太絕望。
因此,我們便相互理解,我也逐漸明白了媽媽的辛苦。
她這些年太累了,自從嫁給我爸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雖說那幾年殺豬掙錢,但她總是天不見亮就要起床,第一個把火升起,把水燒得滾開;然后刀具準備好,水挑好,一切準備就緒再叫我爸。
她幫爸爸做事,不管春夏秋冬,也不管落雨天晴,更不會因為打霜落雪就偷個懶,反而,一邊幫著做事,還得一邊照顧年幼的我。
我爸只管吃,從來不給她零花錢。
猶記最清楚的一次,我考試想要在街上吃碗云吞,我媽身上沒錢,叫我爸給,我爸只給五毛。
五毛錢不夠吃云吞,我就沮喪得啃饅頭像嚼蠟一樣,我媽于心不忍,轉(zhuǎn)身就去了街上;回來的時候叫了兩碗云吞,我一碗,她一碗。
我本想問她錢哪兒來的,結(jié)果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我媽的長頭發(fā)不見了。
原來她把頭發(fā)賣了換了錢吃云吞,我當時感覺那云吞的味道突然怪怪的。
從那以后,不管再餓,我到街上再也不嚷著要吃云吞了。
再到后來家里生意不做了,家里的人氣也少了,我爸脾氣也暴戾起來。
我媽總是忍著,咬著牙忍著,潑冷水被罵也好,忽然一耳光扇過來也罷,哪怕一腳踹我媽身上,我媽也挺過來了。
如今,我媽好像能明白點什么了。
人品是婚姻中最重要的存在,很顯然,我爸一次次讓我媽失望了。
特別這次,大家都受了傷,沒有誰比誰好過一點,媽媽帶著傷痛四處奔走,累了渴了都是討要一碗白開水就著饅頭充饑。
家里的一切,我用自己的小身板抗了下來,而父親……他卻只~是~個~參與者。
“人這一生啊,總是在等。等將來,等時間長些,等他慢慢改變;等有時間,等有條件,等有機會,等有錢了,一切就好了??傻鹊阶詈螅葲]了信心,等沒了時間,等沒了選擇;等來了遺憾,等來了后悔。后悔??!真的好后悔”。
媽媽仰天長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如果當年你外婆不主張這場婚姻,或許我不會這么辛苦,難道這就是命嗎?”我媽喃喃細語說道,我在她背后輕輕撫了撫她的背。
她像自言自語,也像在告訴我她要離開的原因。
她可以不解釋,我已經(jīng)能明白了;所以,我很干脆的答應(yīng),讓她走。
不知道母親是怎么跟父親“交涉”的,父親還很開心的同意母親離開。
母親在那個夏天,終于踏出了黃家大院兒。
這輩子終于第一次鼓起勇氣,離開這個讓她滿身傷痕的地方。
雖然成都離我們家鄉(xiāng)不遠,但因為交通不便,所以,我還是感覺母親是要去很遠的地方一樣。
可能怕我不舍,母親選在我去讀書的時候悄悄走的。
等我回來看到空空的房間,屋前屋后都沒有母親忙碌的身影;我知道,她走了。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更加沒有追問父親,母親什么時候走的,什么時候回來之類的話題。
晚飯間,我和爸爸都彼此沉默著,除了扒飯的筷子觸碰到碗的聲音,還有一個黑白電視機,機械的放著新聞聯(lián)播,其他都靜得可怕。
吃了飯,我收拾碗筷,父親二郎腿翹起“吧嗒吧嗒”的就開始抽煙,悠哉悠哉的看著電視。
我就學著我媽以前在家的樣子,把碗筷洗好,然后燒好洗腳水;恭恭敬敬的端著盆子放在我爸面前,洗臉帕擰好遞到他手上,洗腳水放在他腳邊。
除了沒給我爸脫鞋襪,抱著他的腳幫他修腳指甲卻做過。
白天去上學,可以暫時離開,不那么忙碌。
只要一回家,我就覺得我扮演了一個成年人的“角色”。
我媽剛走那幾天,我爸倒還好,規(guī)規(guī)矩矩沒什么問題。
可沒過多久,一切就變了。
我時常放學回家找不到我爸的影子,餓了都是自己做飯菜,家里的牲畜我也漸漸包攬了。
太陽不下坡,他在外面就絕對不會回來。
我曾以為他是出去干農(nóng)活了。
某天周末天氣又陰淅淅的,因為周末想多睡一會兒,所以,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想多了。
那天我是被吵醒的。
“嘩啦……乒乒乓乓,噼噼啪啪”我在里屋聽到一陣嘲雜聲。
“一筒,碰!”
“三條”
“幺雞”
“嘿……杠一個”
?。。。。?!崩潰,大周末,誰那么討厭?一聽就知道是我爸的牌友們,我郁悶的把被子蓋過頭去。
“哎喲喲……這回我的牌好哩,雙王兩個二,我明牌了哈,你們自己看著辦!”
“喝喲……不得了,哪個怕你嗦?輸了就是錢嘛!錢嘛!紙嘛……”
??????什么情況?兩撥人?我爸這是要翻天么?
我連忙到堂屋一看,咂舌!
堂屋里好多人,像是誰過大壽一般熱鬧,大家一邊喝著茶水,吃著花生,一邊手上不停的搓牌洗牌。
麻將,紙牌,樣樣齊全;男男女女,個個吞云吐霧,嘴里嘰里呱啦鬧得堂屋里沸沸揚揚。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有屋后的清海叔和他老婆胖孃;還有勇勇的爸媽;還有小賣部的建兵;還有另個村子的楊叔。
還有些是我眼熟,但叫不上稱呼的人。
說到這楊叔,那可是個十里八鄉(xiāng)的“人物”,“偷”是他的職業(yè),種莊稼是“副業(yè)”,平常打牌是他的主要的“娛樂項目”,只要遇到趕集,他保準在街上的茶鋪里打牌,不到晚上,絕不“收工回家”。
贏了錢不會走,輸了錢就絕對會去偷。
我爸跟這種人混,能好?
而且我爸此時還高高興興在楊叔身旁——買馬,看到我起來了,連忙吩咐道:“起來了?看看都幾點了?沒看見家里有客人嗎?快去做飯,看看家里有什么菜,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快去吧,鹽別放太多哈!”
我爸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fā)了,然后認認真真看打牌。
“三妹兒,吵到你睡覺了,不好意思哈?!迸謰贿呄醇埮埔贿呅χ驗榕?。笑起來整張臉的五官都擠到了一起;讓了看了,只覺得她是一副就是吵你了咋滴的表情,跟她說出來的抱歉的話,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黃,你叫三妹兒去煮飯,她煮得好不?”胖孃的老公在麻將桌上斜眼看了我一眼問道。
我心里直想懟他一句“我煮不好,你滾回去吃啊?!?p> 但還是微笑著說:“我可以?!?p> 拒絕,我其實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拒絕。
看到家里成這幅德行,我好希望立馬離開這個地方。
可柔弱無助的我,除了服從,我能怎么樣?
這是我映像中最深的一次我爸把牌友叫家里來,因為那次人太多,我一個12歲的小姑娘,第一次做了兩桌子人的飯菜。
累得那天中午一粒米都沒吃,整個人都不好了。
至此以后,我家里就常有這種“聚會”出現(xiàn)。
直到我后來都麻木了,再討厭我都忍著。
我也曾打電話告訴我媽“求助”,我媽卻總說:“沒事,等你長大了,離開了就好?!?p> 于是,我便就天天數(shù)著手指頭過日子;想著,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又什么時候才能——離開。
鎏金暖陽
忘了明天是個通班,啊?。。?!明天估計起不來了,寫兩千多字花了我快三個小時,我是不是效率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