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4.還給我
機(jī)械的嗡鳴聲回蕩在耳邊，電梯上的數(shù)字跳動著，小王偷偷注視著許言，一言不發(fā)的側(cè)臉，好像和以前沒什么不同。
剛剛那一瞬間狠絕的戾氣，應(yīng)該是她的錯覺。
“別怕?！?p> 許言察覺到小王在微微顫抖，還以為是小女生的害怕情緒，他出聲安慰。
安穩(wěn)總不會來得太久。
“哐當(dāng)——”
一聲巨響后，年久失修的電梯忽然停在某層，還亮起了故障般的警告，許言似乎聽見幾聲輕微的低語，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氣息從上方傳來。
“老板，上面好像很混亂的樣子?！?p> 小王明顯能感覺到更多，就連橙子也被這聲響動驚醒，他睜開眼，眼底有一瞬間的迷茫，隨后就清醒過來。
“出來了嗎？”橙子問道。
許言搖搖頭：“還沒有，我們被困在電梯里了。”
橙子跳了下來，靠近門邊，透過細(xì)小的門縫，能看到對面隱隱透出的微光，這種光芒在黑暗中并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意味著暴露，要不就是新的困局。
“從上面走吧，老板?！?p> 小王指了指上方，那里有一個維修時才會使用的狹小通道，小鎖頭還顫顫巍巍地掛在那里，反正這個時候，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許言很快就做出了判斷，反正一人一貓一鬼，也沒什么太大難度。
其實，他們已經(jīng)離地面很近了，只是一個很好解決的短小故障。
許言往上一蹬，用一只手扒著邊緣，先把橙子送了上去，自己再爬了上去，還好，他的身體機(jī)能并沒有因為心臟的問題而退化。
只是呼吸有些沉重，一點點的運動量，就像有鉛塊壓住他的胸口，眼前只有警示的紅色燈光，似乎所有的光亮都被吞噬，他們只能繼續(xù)往上爬，扒開上一層的電梯門，從另一個通道口出去。
這層與下面不同，黑暗籠罩著整個空間，根本連路都看不清楚，只能打開手機(jī)手電筒，照亮前方有限的空間，而這時，卻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地面壓迫感。
近得就像只隔著一層墻壁，那令人恐懼的氣息，就連小王也無法躲過。
“怨氣，這是兇靈的怨氣，估計只有血月能鬧出上面這種動靜，這么大的麻煩，難怪舊世紀(jì)無暇應(yīng)付下面的事?！背茸拥穆曇繇懫?。
“你說明明都是鬼魂，我們小王怎么沒有這種本事?！?p> 小王表示瑟瑟發(fā)抖。
“別失望，畢竟人跟人之間不能一概而論?！?p> “怎么，你還想說，人死后，靈魂也是具有物種多樣性？”
“那很難說?！?p> 看見橙子還有心思斗嘴，估計也沒太大毛病，剛剛抱在懷里，睡著了就跟冰塊一樣冷，已經(jīng)不是正常恒溫動物的體溫。
“怎么說，那還上去嗎？”
“上，為什么不上！”
混亂的局面就是逃亡最好的掩護(hù)。
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廢墟，像是工程只完成了一半，地上混著沙礫與泥土，頗有種荒涼的味道。
在方位認(rèn)知上，許言展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天賦，他也不拖泥帶水，在一堆亂七八糟又復(fù)雜的通道中，找到一條往上的路。
上方有一道鐵門，鎖鏈生了銹，綁得拐七扭八，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使用。
舊世紀(jì)只有一處繁華，當(dāng)離開那片偽裝的天地，不過就是被世界拋棄的廢棄之地。
一道黑影緩緩靠近。
顯然，那人并不了解許言的本事，就算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想要偷襲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暗放大了人體的感知，就算是一點點摩挲的響聲，都異常清晰。
“誰??？”
許言轉(zhuǎn)過身，手中的光亮向遠(yuǎn)處照去，這時，黑暗也成了最好的掩護(hù)，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躲在拐角。
“出來?！?p> 許言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有種不可抗拒的氣勢，那人稍微往里縮了縮，聽見許言的話，又緩緩走了出來。
走得越近，那個身影也就越發(fā)熟悉。
“你……你好……”
再加上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語調(diào)。
許言想起來了，是與張一歸赴約那天見到的流浪漢，他記得，還給了一張五十。
“這……這里打……打不開。”
他滿臉污垢，頭發(fā)也油得像是一年沒洗過澡，衣服破破爛爛的，渾身上下還散發(fā)著一股惡心的怪味。
“這門打不開?！?p> 許言從那含糊的聲音里，聽懂了他的意思。
而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那里有個不起眼的小道，還用大半塊門板擋住，若不仔細(xì)看，很難發(fā)現(xiàn)。
“走這……這里?！?p> 流浪漢抖著聲音說。
許言朝他點點頭，說了句：“多謝。”
只是這次，許言身上沒有錢能給他，而他，也沒有向許言要錢，指完路，就自己悄悄地走到角落去。
這時許言才發(fā)現(xiàn)，那個角落竟然鋪著一條毯子，旁邊還擺放著一些日常用品，小小的天地，就是這位流浪漢的棲身之所。
廢棄之地并非真的廢棄，在這個世界上，被廢棄的，永遠(yuǎn)都不會是一塊土地，而是那些不知道是否活著的人們。
“多謝?！?p> 許言再次道謝，轉(zhuǎn)身從另一條小道離開。
這次，一路上就沒再遇到什么阻礙，很快就到達(dá)地面，推開眼前擋路的垃圾桶，月光清冷地灑向地面。
提起手中的刀劍，一閃而過的寒光散發(fā)出無法訴說的詭異，鮮紅色的裙擺舞動，身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沒有手，沒有腳，大片黑色的長發(fā)飛揚在空中，帶起無盡的怨氣。
鬼魂發(fā)出恐懼的嘶喊聲，緊接著又是一道凌厲的白光，黑氣中夾帶著金絲，纏繞在他的刀柄之上。
“舊世紀(jì)只做生意，不惹麻煩，若你能離開，今天就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漆黑的瞳孔慢慢緊縮，紅色的血氣不規(guī)則地飄動在她的身邊，就像是她的雙手，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填充在空氣中，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無法形容的憤怒。
無盡的鮮血從地下滲出，那是來自地獄的詛咒。
此刻的廢棄之地就是一個戰(zhàn)場，所有的普通人都躲進(jìn)地下，抱著頭發(fā)抖，不愿再直面這種恐懼。
“還……給……我?！?p> 把她身體的一部分，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