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選擇題
張清清抄起地上的凳子,打著棉簾從里屋走了出去。
本以為自己的出現(xiàn)至少能引起一些關(guān)注,卻發(fā)現(xiàn)扭打在一起的人根本沒有注意自己。
張清清嘆氣一聲,從身后的香案上拿起一個破舊的瓷碗,然后狠狠的甩在地上。
“啪嗒!”瓷碗碎裂的聲音終于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家回首看去,就看到身形瘦弱,臉色慘白的張清清,此時正把一張凳子抗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放開我哥哥!”張清清抬起手上的凳子,指著離自己最近的錢家大兒媳牛氏。
“你是個什么東西,敢這么跟我說話!”牛氏個高身壯,看起來就是一股虎了吧唧的樣子。
張清清知道,和這種人說理是沒用的,只能動手。
于是,張清清不等眾人反應(yīng),腳下一個健步?jīng)_到牛氏身邊。
手上一勾,將她翻倒在地,然后凳子一放,整個將她的腦袋罩在凳子下面。
張清清順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仿佛坐在牛氏的頭上,氣的她胡抓亂撓。
“當(dāng)家的,你快來啊!”
錢老大看到自己媳婦被欺負(fù),自然伸手就要過來幫忙。
卻沒想,張清清不知何時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碎瓷片,直接頂在了牛氏的脖子上面,嚇得她立時沒了聲音。
“你來啊!你敢上前一步,我手里的碎瓷片就直接插到你媳婦的脖子里!”
張清清聲音清冷干脆,雖然還很稚嫩,卻透著讓人畏懼的氣勢。
“清清......”從沒見過這樣的妹妹,張小虎和眾人一樣都傻了眼。
張清清冷哼一聲,沒想到自己上輩子因為被欺負(fù)而學(xué)會的打架技巧,在這里也派上用場。
“你....你敢!”不敢上前的錢老大,只能說出無力的威脅。
“我為什么不敢?我不過是個流浪的孤兒,殺了人后,大不了就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如今外面世道正亂,誰會為了一個鄉(xiāng)野村婦的命,派兵出來圍捕我?”
張清清敢這么做,自然有她的自信,她一個孤兒,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是在孤兒院時,自己早就學(xué)會的道理。
錢老大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些,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你想怎么樣!”
張清清看著眼前的三男兩女,雖不認(rèn)識,可通過面相也猜個七八不離十。
身下和身前的兩人自不必說,應(yīng)該就是錢老大和他媳婦。
遠(yuǎn)處,打扮光鮮卻一臉刻薄的年輕婦人應(yīng)該就是二兒媳婦馬氏,站在他身后的健壯男子,應(yīng)該就是錢老二。
至于站的最遠(yuǎn),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男子,應(yīng)該就是錢老三。
他那個性格高傲的媳婦似乎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
張清清并沒什么想和他們說的,一幫潑皮無賴,她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錢婆婆。
“錢婆婆,很對不起,因為我們讓你受驚了?!?p> 張清清為怕牛氏起來,也不敢站起身,只能拉著錢婆婆抱歉的說。
“你是心腸善良的人,要不是你,我和哥哥弟弟恐怕早在上個月就餓死街頭了?!?p> 聽到張清清的話,一直沒有哭的錢婆婆忽然流出了眼淚。
“我不希望,你的好心給你帶來的會是煩惱,所以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p> 錢婆婆不解的看向張清清。
“現(xiàn)在,你的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讓我們離開,你一個人繼續(xù)孤苦伶仃的生活在這里,而你留下的是你這幫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孩子們?!?p> 張清清說完,看向三個兒子一個兒媳。
“或者,趕走他們,讓我們留下來陪你?!?p> 張清清的話,瞬間激怒了錢家三兄弟!
“你放屁!我娘憑什么要趕走我們!”
“你這個小娼婦!看著就是下賤坯子!你敢慫恿老婆子,你信不信我撕了你!”
錢老大因為媳婦還在張清清屁股底下,縱然有怒也只能強(qiáng)忍,可錢老二和馬氏卻并不在意,指著張清清就要上前理論。
張清清腳下一踩按住牛氏的肚子,手上一抬將碎瓷片對向了馬氏的脖子。
“你們最好老實點,碎瓷片可不長眼?!?p> 馬氏嚇的趕緊縮回身子,氣的臉色通紅。
“錢婆婆,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我能感覺出,你對兒子們的愛。但恕我直言,溺子如殺子,你的這三個兒子不值得!”
這次,錢家三兄弟有氣,卻一個也不吱聲。
“你!”張清清將手指向錢老大:“當(dāng)年你八歲得了天花,全家人都不敢接近你,郎中也不敢救助你,是你的母親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整整半個月才把你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十二歲時,你寒冬臘月玩冰落水,是你的母親不顧自己,跳下去把你救了上來,從此烙下了畏寒的毛病。十五歲時,為了給你張羅一門像樣的親事,你的母親幫人做了半年的苦力,就為了幫你攢出二兩銀子,膝蓋再也站不直!”
“你!”張清清將手指向錢老二:“你兩歲那年,人販子進(jìn)村險些將你擄走,是你的母親不顧人販的尖刀,在被刺了兩刀后,依舊將你奪了回來!七歲時,你打翻火盆,是你的母親不顧炭火灼燒,用手將你從燃燒的煤炭里刨了出來,直到現(xiàn)在手上還有清晰可見的傷疤。十六歲時,你看上了你身旁的悍婦,你父親極力反對,是你的母親,跪在你父親面前,千方百計的幫你說服了父親?!?p> “你!”張清清將手指向錢老三:“你從出生開始就體弱多病,村里人都說你養(yǎng)不大,是你的母親,不錯眼的照顧才把你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三歲時,看別人上學(xué)讀書,便也鬧著要上學(xué)堂,你的母親為了供你,每天都偷偷摸摸的幫別人漿洗衣服,灑掃喂豬。你九歲時,因為偷了同學(xué)的一方硯臺,要被先生趕出學(xué)堂,是你的母親!跪完先生跪同學(xué),硬生生幫你跪回了學(xué)堂!”
張清清一口氣將錢婆婆往日里對自己的碎碎念,全都到了出來,不是母親對孩子的抱怨,而是母親對孩子最深的記憶。
“你們的母親為你們用盡了心血,可是你們呢?是怎么報答你們的母親的!”
聽到張清清說完一切,錢家三個兒子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錢婆婆也終于忍耐不住,拿著帕子嚎啕大哭起來。
外面的村民多有知道錢婆婆家的事情,無不唉聲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