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難以救贖的惡靈（下）
沒有人知道以恒在這中間做了什么，又起了多大的作用。
但以恒自己知道，陸科，不是個好人。
準(zhǔn)確的說，要是有一場校園霸凌事件發(fā)生的話，陸科絕不是施虐者，也不是受害者，但她一定會是旁觀者。
如果不是生在陽井介，她一定會是最出色的狗仔頭子。
一但有大事，她一定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以恒剛開始的時候，感覺到陸科的快樂莫名奇妙。
但后來卻明白了，這人，最喜歡發(fā)生事情，比如陽井介每天死亡的孩童，比如在壓迫下被霸凌的事件，事件里的每個人，都讓她感覺到很新奇，很新奇，就很快樂。
以恒原本一開始的時候以為這女孩是惡魔，但這歡樂的情緒讓它無法放棄，雖說噬心蟲不一定要以歡樂的情緒為食物。
打個比方，比如歡樂在它們那里就是甜食，恐懼在它們那里就是酸食，他不一定要吃甜的，但在一堆酸梅湯里放一塊甜點，以恒那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那塊甜點。
以恒那時候片面的以為女孩的快樂是來自于別人的痛苦，但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錯了，看到有人求婚，她也很快樂，看到有愛的事情發(fā)生，她也很快樂。
以恒能感受到自己松了一口氣，但后來……一個對陸科一直很好的女孩子開始進(jìn)入淘汰組，也被這些孩子稱為瀕死狀態(tài)，陸科……感覺很快樂。
女孩子拼命努力，逃出了那種狀態(tài)，陸科也很快樂……
過度努力導(dǎo)致身體垮掉，最后逃不過死亡的時候，陸科……依舊很快樂。
以恒終于明白，陸科的快樂，是建立在感覺有興趣的基礎(chǔ)上的快樂。
不僅如此，她還失去了最基本的同理心。
這還沒完，以恒在過了一段時間后，才發(fā)覺，陸科這人，在沒有快樂的時候，感情是一片空白的。
……就是沒有感情的產(chǎn)生，不會感覺到煩躁，焦慮，而是完全腦子放空，就好像，以恒這寄主，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人。
而且，這么久了，陸科所有的情緒，要么就沒情緒，要么就只有快樂開心。
以恒……佛了。
他嘗試著改造陸科，也就是在陸科不該開心的時候，吞點掉她的情緒。
但是作為一只噬心蟲，只吃甜的又怎么能行？
如何讓陸科產(chǎn)生恐懼……那段時間成了以恒最難忘的課題。
但以恒沒想到會這么快。
那種東西……叫“基因石”。
那是以恒時隔多年再次嘗到恐懼的味道，在還沒死掉之前，他經(jīng)常品嘗這種味道。
在沒有成為陸科的噬心蟲之前，他能品嘗周邊所有人的情緒，所以他鐘愛陸科，在成為陸科的噬心蟲之后，他就只能吃自己宿主的情緒，他都快忘了……恐懼是什么味道。
陸科自己忘了，但以恒還記得，基因石，是那個男人遞過來的，那個時候，面對這種新奇的事物，陸科自然會感到很快樂……
但根據(jù)以恒寄宿以來的情況，如果快樂消失了，陸科就不會吃下那禁物，就像之前快樂消失了，陸科或許會出手幫助，也或許會走開，但不會如同一個看客一樣，任由事情在眼前發(fā)展。
他明明可以吞下這種快樂的……
但是他猶豫了，因為聽說，這能讓陸科產(chǎn)生不一樣的感覺……
因為她的猶豫，陸科服用了那枚基因石，從那一刻開始，陸科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但也因此，陸科獲得了一些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或許是因為陸科有了該有的情緒，以恒慢慢的開始跟陸科說話，兩人就像是網(wǎng)絡(luò)對話一樣，聊著聊著，加了好友，滿了親密度。
剛恢復(fù)的如同正常人一樣的陸科，就如同懵懂的孩童，而在陽井介生活長大的以恒，自己也是個心智不完整的，他們雖然說是成為了好友，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心智不完整的孩童教導(dǎo)另一個心智剛正常的孩童。
以恒被迫將自己放上了老父親的位置。
他開始對陸科處處留心，細(xì)細(xì)教導(dǎo)。
一切似乎都向著好的地方發(fā)展。
只是那個時候，兩個人誰都沒想到基因石的副作用，這么大。
他們單單只知道基因石是禁物，但卻沒想到，從選擇的那一刻開始，就深陷基因石的困局中，不可自拔。
與她們一樣，深陷其中，但壓根沒想拔出來的，是那已經(jīng)死去的兩人。
一個能把基因石遞出來給陸科的男人，自身又怎么能明白基因石的禁處？
他們兩的原因姑且不提，但陸科，卻是實打?qū)嵉母惺艿搅送纯唷?p>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以恒和陸科都有了新的目標(biāo)，他們徹夜聊天，他們想要去蟲種，生活的地方看看。
以恒想看看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陸科，到以恒應(yīng)該生活的地方去看看，他們想，等陸科以后去了圣赫勒拿，或者在虛擬戰(zhàn)域拼搏一生，攢夠了養(yǎng)老金后，一起去……
但沒想到，意外來的那么猝不及防，那場戰(zhàn)役，不僅是陸科痛失老師，摯友，也還是切斷了陸科基因石來源的開始。
之后，養(yǎng)老金也沒有了，之前存下來的巨款也不見了……因為那些，全部都消耗在尋找基因石的路上，但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陸科的記憶，在不停的流失，就如同得了海默癥一樣。
有一次，陸科的供應(yīng)來源線斷掉了，陸科很長時間沒有再進(jìn)食過基因石了，也是從那一次開始，陸科臉上長出了貓毛，骨髓有了輕微的萎縮，而當(dāng)毒發(fā)期過后，陸科可以行動時，以恒催促陸科去找基因石，陸科竟然問……什么是基因石？是那圍巾違禁物嘛？
陸科……把自己服用基因石這件事情忘記了……
以恒當(dāng)時沒有在意，他以為這樣或許會擺脫掉基因石的控制，然后再第二次毒癮周期過后，陸科開始出現(xiàn)的若隱若現(xiàn)的貓瞳，以及各類貓的習(xí)慣，無一不讓以恒害怕。
他嘗試著去提醒陸科，然而卻發(fā)現(xiàn)，陸科將他忘記了……
周期會越來越短，以恒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的時候，第三次周期來臨的短暫瞬間，陸科猶如回光返照，跟以恒一起，做了一個約定。
“如果我想不起來，就別讓我想起來，給我偽造一段回憶，只要情感充沛，一定可以……讓你進(jìn)化王種?！?p> “不行，進(jìn)化王種后依然離不開寄主的，你死，我亦得死?！?p> 陸科那時候的表情有點瘋魔，她發(fā)瘋一般的自言自語，“那就再進(jìn)化，王種不行、那就龍種！絕對會讓你活下來的?！?p> “那你呢？我活著你死了，你好意思讓我獨活？”
“你是死過一次的人，你那叫復(fù)活，我還沒死過，你死過一次了，就不要再死了?！?p> “不行！”
“行！”陸科堅定，疼痛到極致的時候，那感覺是連以恒吞咽不下的痛苦情緒，但在這種情緒中，以恒仿佛嘗到了一點甜頭。
很少見的甜，而且是那種吃不厭的海鹽甜，以恒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但只是一下，他看見陸科眼睛亮了一下，說道。
“不用管我，我給自己安排好了，我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