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豐鎮(zhèn)。
天剛蒙蒙亮,日盛票號的伙計們就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
哐哐哐!
“來了來了。”
掌柜的都還沒起呢,這是誰呀?
“誰呀?”
堂里的小伙計沒好氣的問。
“快開門做生意了,這天都亮了。再不開門,我可要砸了?!遍T外一個人高聲呵斥。
“票號的門,你也敢砸?你敢砸,我就敢報官?!毙』镉嬤€沒吃飯呢,肚里來氣。
哐哐哐!
又是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真的是活久見。
哪有一大清早來拍票號的門的?
小伙計滿心好奇的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少年人,面容俊朗而又憔悴,短發(fā),衣著簡陋。
“是你!”
小伙計對這個人印象深刻,上次,就是此人的手下持刀把自己拉到側巷,問了些有的沒的奇怪問題。
此人臨走還大方的賞了他一錠銀子。
小伙計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他害怕這些人又沒來由的把自己擄走。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面前的人,徑直走了進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們票號開門這么晚,怕是快要倒閉了吧?!?p> 少年進屋,自說自話,眼睛東瞅西瞅的瞎踅摸:
小伙計記得上次這少年一口氣存了二百兩足金。
這一次......
幾名大漢抬著兩個超重的大箱子,哼哧哼哧的跟著走了進來。
箱子撂地,感覺整個地板都跟著一顫。
“你們這是......”
“存銀子,”
小伙計真的很想追問一句,你們那來的這么些銀子?
同齡不同命,你我年紀相仿,做人的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哎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張少東家來了,”錢易仁從后院走了出來,他也正在好奇,這都還沒有上柜呢,怎么前院竟然吵吵鬧鬧的來了客人。
“錢掌柜,別來無恙??!”
兩個人無聊的說著些客氣戶啊。
錢易仁的目光轉向眼前的兩只大箱子。
“清點一下,大概兩萬兩銀子不到,錢掌柜快些飛票,我還有事!”張旦旦滿不在乎的說道。
兩萬兩?
錢易仁驚掉了下吧,自己這日盛分號的庫房里都不知有沒有2萬兩的現(xiàn)銀,張旦旦一出手就是2萬兩的存入,光是異地匯兌的水費就能賺翻了。
“不著急,這么些銀子,清點起來也是費事,來人啊,上茶?!?p> 錢易仁笑瞇瞇的,心里卻暗付:這張旦旦上次來存入的200兩黃金,沒過兩天就被同鎮(zhèn)的宗大人給提走了,按理說,宗大人是不會委托鏢局的人替他押送金子的,所以他張旦旦肯定不是鏢局的人。那這小子到底是個什么來路呢?
“茶就不喝了,我說你們票號對待大客戶也沒整點客戶服務啥的,免費小點心?餐飲?老子早上還沒吃飯呢?”忙碌了整晚,張旦旦這回真的是饑腸轆轆。
“有有有,我這就讓人安排。”
票號的早餐很豐盛,包子,餛鈍,小米粥。
張旦旦咥起來沒夠,呼呼嚕嚕的狼吞虎咽。
票號里的眾人一邊忙著點算稱重銀兩,一邊看著張旦旦氣吞山河的狂吃,
“就沒見過人這么吃飯的。這是剛從餓牢里放出來的吧!”
那個上次被擄的小伙計:“你小聲點,小心別讓人聽見。”
錢易仁喝了一口茶,看到張旦旦狂吃個不停,心想這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這滿票號伙計的早餐口糧都快要被張旦旦這小子一個人給吃光了,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還沒請教,張少東家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張旦旦嘴里嚼著大肉包子,想都沒想的回了句,
“山賊!”
“......”
錢易仁手中的茶碗差點掉地上。吃驚的望著張旦旦,臉上仍然露出職業(yè)性的微笑,
“哈哈,少東家說笑了。”
“不說笑,怎么的?日盛票號不做山賊的生意?”
“呵呵。”錢易仁尷尬的笑笑,不光是日盛不做山賊的生意,市面上所有的商家,店鋪,恐怕都不敢跟山賊做生意吧!
前任刀掌柜就是因為有了個山賊做女婿,而被逐出票號的事,就發(fā)生在不久之前啊。
面前的這位張旦旦該不會就是刀易恒的山賊女婿吧?
“咳咳!”錢易仁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看到清點現(xiàn)銀的伙計們偷聽他們講話后,吃驚的樣子,大聲的訓斥道,“你們清點的人快點,都愣著干什么?”
罵完,又轉頭問張旦旦,“記得上次少東家似乎在尋訪我們日盛前任掌柜刀易恒的下落,不知后來找到了么?”
“找到了,刀掌柜挺好的,還讓我問你的好?!?p> 張旦旦沒事瞎扯著閑話。
“哦,也不知道您找那刀掌柜的所為何事?”
“嗯,準備請他到我那里去當個掌柜?!?p> 張旦旦忽然覺得這錢掌柜問的話似乎有點多。
“你們票號伙計點銀子不是很快的么,怎么都這半天了,還沒點好?”
“不急,不急,就快好了,快好了?!卞X易仁答道。
清代的官制紋銀,都有規(guī)范的重量和制作。
票號的清點也是先從數(shù)量,然后再重量加總計算的兩項核對,最終的數(shù)目對上無誤,才算清點完畢。
所以,張旦旦的這兩大箱現(xiàn)銀,也是讓店里的七八個伙計忙活了好一陣。
最終,銀兩清點完畢,
一名伙計高聲喊道,“日盛票號收,平足官制紋銀足銀一萬六千三百二十兩,開票!銀兩入庫!”
錢易仁暗自高興,這個月的業(yè)績表現(xiàn)不錯,老東家應該會有嘉獎。
“等一下,”張旦旦吃完了早飯,調皮的說道。
“怎么?”錢易仁吃了一驚。難道有什么變故。
“兩千兩一張的銀票給我開7張,五百兩的銀票給我開四張,余下的叁佰二十兩開一張。你給我飛票飛壹拾貳張。讓我飛個過癮吧?!?p> “這是為何?”錢易仁不解的問。
“這還用問,分成小票,這錢我好花啊?!睆埖┑┐蛑栢谩?p> 錢易仁更加的吃驚,“您要花掉?......這么大筆的錢?”
張旦旦筷子一丟,摸著腦袋,嘴里念叨,“好像,這么些錢在這小鎮(zhèn)上是不太好花出去?。 ?p> 抬眼看到錢易仁呆呆的看著他,“愣著干嘛,飛票啊?”
錢易仁這才回過神來,“哦,開票,兩千兩,七張,五百兩,四張,叁佰二十兩,一張,開票!”
另一端,開票的伙計對著墻上的密文,書寫著銀票上文字,蓋印畫押。
“走票!”
張旦旦饒有興趣的看著頭頂上流轉的票據,心想,過不了幾天,我也能看著自己票莊里開出的銀票在頭上流轉了。
不一會功夫,十二張銀票被工工整整的遞送到了張旦旦的手里。
拿票走人,張旦旦幾乎吃光了日盛票號里的所有早餐,拍拍屁股走出門去。
走到門口,又回轉身,“錢掌柜!”
錢易仁屁顛顛的上前,陪著笑臉:“張少東家,您還有什么吩咐?”
張旦旦淡淡的說道:“過幾天吧,我在你們對門也要開一家票號,開業(yè)的時候,錢掌柜的記得要來捧場??!”
錢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