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跟楚皓一起走在光覺寺的石階上,光覺寺建在半山腰,已有數(shù)百年歷史,層層的云霧籠罩在山頂,數(shù)千級石階在山體上蜿蜒盤旋著。
楚皓手長腳長,走得很快,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累。
楚月在心中暗自腹誹,這么快,以后哪個女孩子跟得上?
可轉念一想,沒有女孩子跟得上也好,這樣自己就可以再做幾年哥哥的小跟班,不覺嘴角向上揚了揚。
楚皓回頭,正好看到楚月偷笑,問道:“笑什么?”
楚月眨眨眼:“秘密!”
楚皓笑著擺擺頭又往前走去。
倆人很快就到了寺門處,古樸的寺門,幾顆郁郁蔥蔥的古樹枝繁葉茂,鳥兒們的鳴叫聲吱吱喳喳的傳來,楚月不禁有種置身世外之地的感覺。
光覺寺并不大,倆人先到了正殿,上香叩拜后楚皓說想去下洗手間,讓楚月在原地等一下他,楚月看看外面陽光正好,蟬鳴鳥叫頗為愜意,就沿著回廊走起來,打算走一圈再回來跟哥哥匯合。
路過一間禪房的時候,楚月沒來由的有些躁動,禪房的門虛掩著,里面光線昏暗,看不真切。楚月突然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要走進去,她努力克制著這股沖動,卻看到自己的手不自覺的抬起來,推開了禪房的門。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禪房布置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
楚月夢魘般一步一步走向那桌子,桌子上靜靜躺著一顆珠子,跟荔枝一般大,深褐色,表面有些暗紅色的紋路。
甚至都沒來得及多想,楚月的右手就已經伸向了珠子,剎那間,腦袋劇痛起來,一股鉆心的涼意透過手指傳向四肢百骸,隨后她便驚訝的看到自己飄出了自己的身體,就像人們常說的靈魂出竅一樣,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也不知道究竟暈眩了多久,楚月只隱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女孩驚喜的聲音,“小姐,您醒了?”
楚月努力把眼睛睜大一些。
這是哪兒?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古色古香的大床,床邊站著一個電視上看到的丫鬟樣的女孩子,眉清目秀。
琉璃見她醒了,滿臉都是喜色,轉身對外喊道:“采荷、碧玉,快過來,小姐醒了。”接著就是一串忙亂的腳步聲,又有兩個丫鬟出現(xiàn)在眼前,倆人皆是一臉喜色。
“小姐可算醒了,這都昏迷了兩天了?!?p> “老爺太太都嚇壞了,老夫人一直吃不下飯呢,這下好了?!?p> “小姐您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喝口水?”
楚月剛醒本就暈乎乎的,幾個小丫鬟嘰嘰喳喳一吵只覺得頭更暈了,皺了皺眉。
琉璃見她皺眉,忙打斷大家:“別光顧著高興,快去給老夫人,老爺太太那兒送信,說小姐醒了?!?p> 采荷、碧玉聽罷,連連應聲,趕忙往外走。
楚月這才又仔細把周圍環(huán)境掃視了一遍,心中訝然,目之所及全是清一色的中國古代家具,她納了悶了,感情我這是穿越了?
怎么辦?
楚月在心中悲嚎,別人穿越好歹還多少有點原主的記憶,到了她這兒,她是什么都記不起來,待會兒丫鬟們口中的老夫人老爺太太來了怎么辦?肯定會露餡兒啊,她只覺得頭更疼了。
琉璃見她這樣子,趕忙去倒了一杯水,“小姐,要不要先喝口水?”
楚月點點頭:“好?!?p> 琉璃扶她坐起身,楚月喝了一小口,茶水甘甘的、暖暖的,很真實,楚月心中的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這不是在做夢,她是真的穿越了。
她不由得回想起來,自己來之前干什么來著?
哦,摸了一下那顆奇怪的珠子。
這就穿越了?那自己的身體呢?是不是還在光覺寺?自己是死了還是怎么樣?哥哥會不會急瘋了?
一大堆的問題涌上腦海。
思忖間,就聽到院門外傳來一大串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就涌入黑壓壓的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男人,三十歲左右,面目英俊,身姿挺拔,后面跟著一位年紀相近面容姣好卻十分憔悴的夫人。男人一臉喜色,“玥兒醒了?快讓爹爹看看?!?p> 楚月心里咯噔一下,這帥哥原來是這身體的爹!自己二十大幾的人現(xiàn)在要叫他爹?實在接受無能啊,就只好愣在那里,不過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字里難不成也有一個月字?
那婦人來到床邊坐下,抓著楚月的手,“玥兒、玥兒,我的玥兒,你終于醒了,娘都急壞了?!毖蹨I瞬時滑下臉龐,凄楚的模樣惹得楚月都跟著要掉淚了。
楚月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倆人來得也太快了,都不給她一點時間準備準備措辭,現(xiàn)在怎么辦好?
猶豫片刻,楚月啞著嗓子低低說道:“我好暈……”接著便撫額皺眉,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
那婦人趕忙說:“快躺下。”
丫鬟們忙上前伺候楚月躺下。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砺曇?,“老太太來了”?p> 眾人讓開一條路,楚月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了進來。
老太太一臉的疲憊,腳步卻不慢,嘴里念叨著:“我的孫兒喲,你可算是醒了?!?p> 楚月抬起頭,有些恍惚的望著老太太。
老太太走近來:“來,讓祖母看看?!?p> 楚月沒回話,只繼續(xù)嘟囔了一聲:“我好暈……”
老太太就要抹淚:“這孩子,受苦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p> 楚月又輕輕道了一聲:“我想睡覺?!?p> 老太太看看楚月,又看向房里眾人,“醒了我就放心了,大家都回去,讓玥兒好生歇息?!?p> 待到房間里冷清下來,楚月才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接下來的日子里,楚月一直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白天經常躺著,眼睛直直的發(fā)呆,有時嘴里還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說什么,晚上睡到半夜更是經常突然驚醒,醒了就又開始發(fā)呆。
王氏請了一個又一個大夫,可每一個大夫都說楚月身體狀況良好,如此這般,王氏也沒了法子。
有一回老太太來,楚月握著祖母的手,渾渾噩噩的說道:“祖母,我好怕。”
老太太摸著她的頭,“有祖母在,怕啥?”
楚月縮著身子,答道:“我經常突然就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里全是我不認識的人,說的都是我聽不明白的話?!?p> 老太太輕輕摟著楚月:“傻孩子,別想那么多?!?p> 楚月低低“嗯”了一聲,似乎又進入了混沌中。
老太太回到房里就打發(fā)下人去叫楚月的母親大太太王氏,王氏來到后,老太太一臉憂色:“這孩子,怕不是魘著了吧?”
王氏便開始抹淚:“娘,能請的醫(yī)生都請遍了,該吃的藥也都吃了,媳婦也不知該怎么辦了,還望娘做主?!?p> 老太太想了許久,“要不,請高僧來看看?”
王氏早有此意,但又怕鬧得太厲害婆婆有意見,現(xiàn)下婆婆發(fā)了話,自是滿口應承,“好,媳婦這就去安排。”
接下來王氏又把京城附近能請到的高僧全部請了一遍,高僧們說的話大同小異,聽了幾乎等于沒聽,總結起來就是隨緣吧,王氏又是好一頓傷心,然而卻無計可施。
家里的下人們就開始傳楚大小姐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已經成了傻子,再也好不了了。
慢慢的,院子里的丫鬟們也開始懈怠了,在楚月面前也沒那么拘謹了,原先不敢說的話有時口無遮攔就也說了,小姐都這樣了,哪還知道她們說了什么沒說什么。
全府上下都被下了封口令。
但是這種適合八卦的小道消息,加上王氏把高僧們全請了一遍的高調姿態(tài),透風的墻早就把楚大小姐變傻了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楚月還是經常性的發(fā)呆,但天氣好的時候她開始到園子里一圈一圈的走路。大家也不攔著了,人都傻了,愛干嘛干嘛唄,難不成還拉小姐去學琴棋書畫、針線女紅?
有時楚月也會清醒一會兒,拉上一兩個丫鬟,一邊走一邊問,丫鬟們大都覺得她挺可憐的,又對她沒了戒心,所以幾乎是有問必答。
有時楚月連家里人的情況、自己以前的行為習慣都搞不清楚,要一點一點的問,她們就像教小孩一樣慢慢答。
有時楚月問得細了,她們恨不能連道聽途說的各種八卦都翻出來講一遍。
通過這些雜亂卻大量的信息,楚月將家里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還了解到母親王氏的親妹妹進了宮,當了王淑儀,王淑儀原先跟自己十分要好,而如今入宮數(shù)年卻沒能生育皇子皇女。
楚月也不固定拉哪個丫鬟,反正院里的丫鬟都被她拉過,好些問題還重復問過幾遍,大家更覺得她傻了。
老太太跟大太太也失了念想,本來楚月明年及笄,作為楚府大姑娘,家里的掌上明珠,已經準備開始議親了的,但這會兒都沒了心思,傻了便家里養(yǎng)著唄,又不是養(yǎng)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