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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外之音

第十章 相思向晚

畫外之音 林桐君 2060 2021-07-23 23:20:19

  次日,瑾美人欲親自將藥渣和皇后送來的藥膳送去給鐘太醫(yī),無奈實在爬不起床。她思量幽若倒是個忠心體貼的,自己身邊也無其他可信之人。

  于是將頭上的金簪賜給了幽若,說道:“我與你相處時日雖不多,但知你品性不錯,以后我們相伴于這清云宮,總歸要互相照拂,我也沒什么值錢的物件,這金簪是十二歲初入閣中閣主送我的成年禮,你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幽若趕忙拒絕道:“娘子萬萬不可,伺候娘子是奴婢的本分,豈敢收娘子如此貴重的禮。”

  溪音虛弱地掙扎起來,“莫要推辭了,我出自鄉(xiāng)野,不是什么名門閨秀,你來服侍我,實在委屈了。如今我才是一小小美人,便已有人出手害我,怕是自保都難,以后你跟著我也要多加小心。

  “娘子的意思是……有人害娘子!”

  “容我晚些時候同你說,你先去將這藥渣還有皇后娘娘送來的藥膳都送去太醫(yī)院給鐘太醫(yī),切記,一定別被別的人發(fā)現(xiàn)了?!?p>  經(jīng)查驗藥膳倒是沒什么問題,但是那藥渣卻是真真的被下了毒。此毒劑量甚微,初服只會使渾身無力,漸漸侵襲五臟六腑,大寒,可致女子不孕,是生在沙漠的碧落花籽提煉而成,尋常大夫根本不知道此毒。但剛巧鐘太醫(yī)入宮之前曾四處游歷,偶然見過。

  隨后鐘太醫(yī)仔細寫了個調(diào)理的方子,抓了藥讓幽若帶回去私下煎藥給瑾美人,一來二去,鐘太醫(yī)和瑾美人也算是個相識了。

  這日官家來清云宮探望久病不愈的瑾美人。方一進門,只聞得室內(nèi)藥香味極濃。

  “臣妾見過官家。”瑾美人從榻上起身才欲行禮,官家伸手扶住她,摟在懷中,抱上榻,溫柔地蓋好了被子,像哄孩子一般說道:“瑾兒身體未大好,毋需這些虛禮,近來朕國事繁忙,冷落了美人。

  她心想,在未能尋到真兇之前,切莫打草驚蛇,以免惹禍上身,自己也只能繼續(xù)裝病,以降低那害人者的戒備之心,只是這江太醫(yī),實在是不能繼續(xù)用了。這幾日她一直拒絕江太醫(yī)的問診,想必已然生疑,不如就趁此時解決此事。

  “官家說的哪里話,是臣妾福薄,竟如此不小心跌落水中,讓官家心憂了。

  “瑾兒,可如何病了這么久,始終不見好,朕去把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叫來為你診治,如何能讓朕的美人玉減香消!”

  思索片刻,溪音強裝作嬌滴滴地拉著官家的衣袖笑著說道:“官家,臣妾不喜那江太醫(yī),開的藥甚苦,又沒什么成效?!?p>  “果然孩子氣,藥哪里有不苦的,但既然你不喜他為你診治,換一個太醫(yī)就是了?!?p>  幽若靜靜在一旁觀察著,宮女向來不敢抬頭見天顏,但幽若卻是膽子大的很,不但盯著看,眼睛還滴溜滴溜轉(zhuǎn)著,一時間吸引了官家的注意。

  “你是之前佳妃宮里的吧?!?p>  “回官家,奴婢之前正是佳妃宮里的掌事宮女。”

  “看上去是個伶俐的,可要盡心服侍才是?!?p>  “奴婢定當(dāng)盡心竭力,只是……”

  “有話不妨直說?!?p>  “奴婢斗膽,美人病了這許久都不見好,宮里太醫(yī)自然醫(yī)術(shù)高超,但也只醫(yī)治宮內(nèi)的貴人們,見過的病癥也有限,若是能為美人尋一位見多識廣的,興許更妥當(dāng)些。”

  “朕記得鐘太醫(yī)之前在民間游歷許久,不如讓他為謹美人診治吧?!?p>  虧得幽若是個機敏的,早就和瑾美人對好了詞,如今鐘太醫(yī)可以光明正大為其診治,江太醫(yī)那邊卻是慌了神。

  喬貴妃在宮里略略擔(dān)心了下,猜測難不成是官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忽然為瑾美人換了鐘太醫(yī)。

  若說她的計謀也是粗淺,先是推瑾美人落水,再派自己的心腹太醫(yī)去診治,就差將自己的名字貼在那藥罐上了。

  瑾美人和幽若如今已經(jīng)愈發(fā)親密,二人又都習(xí)些詩書,平日里也常常一起探討。溪音入宮前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如今即便是做了美人,依然不改天性,爛漫如初。

  這日,鐘太醫(yī)照例來診治,才一進門,就見到瑾美人坐在屏風(fēng)后撫琴,琴音悠揚宛如天籟,一時間都聽入了神,手中的藥箱啪地砸在了地上。

  “你來了,怎么也不說話?”

  “見娘子在撫琴,聽入迷了?!?p>  “以后無人時,喚我溪音吧,你和子末都是我的朋友,我許你們這樣稱呼我?!?p>  “溪音,娘子……”

  “你幫我給子末帶個口信吧,就說我很想念他,想和他學(xué)畫,讓他快些準(zhǔn)備著,等我病好了就去?!?p>  鐘太醫(yī)也隱隱覺得二人這樣的關(guān)系,在宮中恐是大患,欲提醒,但見溪音天真爛漫,又怕自己出言冒犯,索性再觀察些時日。

  子末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開心,鐘良問道:“如何,你怎么看起來面色如此凝重?!?p>  子末答道:“溪音是個不諳世事的,哪里曉得這宮中的人言可畏,我若做了她師父,我二人年紀(jì)相仿,定會惹人議論,我離她遠,是為了她好?!?p>  鐘良道:“我是知道你心思的,你又何苦自欺欺人?!?p>  “自欺欺人又如何,難不成我還能……我們此生注定是不可能了,我能做的就是遠遠地看著她,守護著她?!?p>  鐘良拍了拍子末的肩膀,繼續(xù)說道:“還有句話,她說她很想你,若你愿意,給她寫封信,就當(dāng)是一點寬慰吧,她在這里太孤獨了。人生苦短,你何苦畫地為牢?!?p>  子末聽到這話后心猶如被剜過一般疼,是啊,她在這里太孤獨了,并非是因為這冷漠的人情,而是這巍峨聳立的宮墻下,禁錮了太多孤寂的靈魂,那冰冷刺骨,每時每刻都侵蝕著她。

  算了也不想其他了,既然她也想念自己,豈能讓她白白等著,遂大膽提筆寫道:

  阿音,許久不見,我心甚念。

  自宮外一別,如今滄海桑田,再不復(fù)當(dāng)初。

  寫到這里,又覺得太過啰嗦,撕碎了又重新寫了一封,信中只有短短十一個字,道盡了他的心意:愿于此,兩心相伴,朝暮不離。

  這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即便是不能相守又如何,心死才是真的絕望,只要彼此的心里有對方,便已足夠。

  溪音收到書信后,反復(fù)吟誦著:“兩心相伴,朝暮不離。這是他的心意嗎?”她第一次收到這樣赤裸的詞句,一時間羞地臉通紅,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已經(jīng)是官家的娘子了,萬萬不該生這樣的心思。

  “幽若,為我打盆冷水來,我要洗臉?!?p>  “娘子,這寒冬臘月的,冷水豈不是凍壞了手?!?p>  “去打來就是?!?p>  溪音的臉燙的一時間無法復(fù)原,提筆在信的背面寫道:相思向晚。

  少女心意終于在此刻得以流露,雖說還是遲了些。

  明月樓,清云宮,兩處閑思,一如初見那夜。

  只是若人生若只如初見,若能就此留在初見的時刻,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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