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成敗，在此一役

　　小天鵝杯的團舞比賽安排在3月的周六進行，幸好G市作為G省的省會城市陳然一行免去了舟車勞頓，但也避免不了早早的在賽場候場，表演的順序由當(dāng)天電腦抽簽決定，因此受邀參賽的50支隊伍分兩個場地候場，陳然盤算一下，每只隊伍6分鐘表演，再加上評委的點評和記分時間，估計這個比賽要辦一天。

　　不同于之前參加的芭蕾舞演出，臺下只有五名專業(yè)的評委老師進行打分，一眾家長或其他來加油打氣的隨同人員只能在另一層的觀演室里見看同步轉(zhuǎn)播比賽，第一次參加如此大型的芭蕾舞比賽的陳然感慨這規(guī)劃水平放在20年以后也是非常先進，同時也期待著跟來看表演的父母能看到自己精彩的演出。

　　畢竟，陳然回想起昨晚李雪芳指使著陳東耀一會兒給錄像機充電，一會兒又畫應(yīng)援手牌的情景就一陣好笑。

　　對比起觀演廳里的熱鬧情景，在候場室里都是在做熱身運動和調(diào)整妝容的選手和帶隊老師，候場區(qū)里只能聽到表演的音樂聲，評委老師的點評一概聽不見。音樂聲停，幾分鐘后工作人員就會提醒已經(jīng)站在通道的下一支參賽隊伍快步向前。

　　而此時，陳然她們就已經(jīng)站在通道口了，陳然的隊伍拿到的號碼是28號，坦白說，這個號碼并不是太好，因為這個號碼堪堪能排上上午的賽程結(jié)束，但正因為是上午賽程的最后一個，難免評委老師會審美疲勞，分?jǐn)?shù)的標(biāo)準(zhǔn)自然會有所偏離。

　　站在身前的高向云拉住了陳然的手，道：“陳然，我，我好緊張?！?p>　　陳然看著眼前這個平日驕傲的小伙伴，回握緊她的手道：“就照平常那樣跳，這里的評委老師不至于比任老師可怕?！?p>　　想起任天上課的情景，高向云也放松地笑了出來，隨著前序音樂停止，陳然甚至聽到了小伙伴們倒抽一口氣。

　　“請第28號參賽隊伍上臺?！?p>　　快步走過上臺的通道，陳然一行五人登上了舞臺，不必介紹也沒有問好，上臺30秒內(nèi)定位初始動作，陳然幾人迅速坐在舞臺上做前俯狀，舞臺信號聲響，中國風(fēng)悠揚的曲風(fēng)緩緩響起，在空靈的笛聲前奏中，五名表演者劃腿依次起身，動作盡顯姿態(tài)悠長，而后隨著樂器混合的加入，陳然姿態(tài)輕盈地劃開第一個跳躍，隨后的小伙伴第二個第三個，陳然落地時順序第三個的段嘉欣剛起跳，不帶任何停留陳然隨即接上中跳，每個落腳與成員的時間差掌握得分毫不差，仿佛就是一株錯落有致，緩緩綻放的茉莉花，正迎風(fēng)飄揚。

　　在跳躍之后站在中間的段嘉欣首先開始旋轉(zhuǎn)，漸變的裙擺揚起波浪，陳然四人以段嘉欣為中心進行繞圈旋轉(zhuǎn)，而后進行的是小板部分的腳尖舞步展示，由高向云帶頭接連一串小舞步，盡顯活潑之余象征陳然她們所代表的茉莉花進入在花期的最后依然努力綻放，不失活波的姿態(tài)。

　　舞蹈最后高向云帶頭長跳，悠長的笛聲在此出現(xiàn)，悠長的舞姿后，依次回到一開始的前俯位置。

　　舞臺燈光變暗，證明陳然她們的團舞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黑暗中，陳然仿佛感覺剛剛過去的6分鐘自己都沒有呼吸，耳邊沉重的呼吸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隊友的，燈光在次亮起，陳然與隊員們手拉手起立，向評委老師鞠躬致意。

　　坐在中間的評委是位看著優(yōu)雅知性的中年女性，她拿著麥克風(fēng)緩緩道：“嗯，你們是少年宮的隊伍，編舞，編舞是任天。”說到這里，評委拿開了麥克風(fēng)跟身邊的男老師低聲講了一句，距離太遠，陳然枉然地想嘗試看清楚她嘴型說了什么。

　　但回過頭來的評委，輕聲道：“你們這個編舞比較困難，技術(shù)性評分和完成度都很不錯。”聞言，陳然幾名在鞠躬道：“謝謝評委老師?！?p>　　剛剛與發(fā)言的評委交流的男老師拿過麥克風(fēng)道：“你們還有兩位獨舞的參賽者是吧，哪兩位？”

　　陳然和高向云齊齊舉手道：“老師，是我們?！?p>　　“嗯”男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陳然，高向云是吧？獨舞有信心嗎？”

　　高向云和陳然臉上都泛起了笑容，道：“有的。”

　　其他三名評委老師都露出了些許笑意，中間的女評委老師道：“謝謝你們的演出，可以離場了?！?p>　　直到走回后臺，被久候多時的王老師和少年宮的工作人員抱住時，陳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都軟了，立馬軟在地上，幸好高向云她們也一同坐在了地上，因著之前一直沒看到表演隊伍的演出，因此對于王老師興奮地說道什么“樊校長居然親口說出了很不錯這幾個字，前邊的隊伍基本都是在說哪里跳錯了”、“還有王教授……”，陳然都一概聽不見了，只能抱著自己的水壺任憑化妝老師在自己臉上卸妝，工作人員提醒趕緊把演出服換下來。

　　陳然無力地拉了拉同樣癱坐在椅子上的高向云道：“小云，我們，做到了呢?！?p>　　用力過猛脫力的兩個人看著對方眼中軟癱的自己，不由得相視一笑，是的，我們做到了，接下來就看結(jié)果了。

　　更換好衣服，穿上自己帶來的運動服，陳然一行在主辦方提供的餐廳里就近用餐，用餐時，一起來觀賽的父母們顯得比參賽人員還更興奮，尤其是葉媛媛的母親說道女兒在舞臺上的表演時，激動得都紅了眼眶，陳然一臉驚奇地看著即將抱頭在一起痛哭的葉媛媛母女，再回看身邊高向云的母親王歡提醒女兒多吃青菜，白飯只可再多吃兩口的樣子，不由得感嘆，真的是各家育兒盡不同啊。

　　看著給自己一會兒倒水，一會兒又要去拿出準(zhǔn)備好的水果的父母，陳然喊停了他們，道：“爸，媽，別忙了，你們也忙了一早上了，有什么好吃的我們晚上回家再吃?！?p>　　陳東耀本想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大餐慶祝，但大腿的肉一痛，馬上便把話咽回去。李雪芳握著陳然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嗯，然然好樣的，無論什么結(jié)果，媽媽都很開心你今天能有這樣優(yōu)秀的演出?！?p>　　李雪芳自認對芭蕾舞認識不算多，但從帶隊老師的話里聽出來，陳然這個表演至少是能拿獎的，但是畢竟還有下午的表演隊，時刻擔(dān)心陳然受挫的李雪芳先給陳然打好心理基礎(chǔ)，就怕結(jié)果有個萬一給陳然留下不好的回憶。

　　陳然自然知道李雪芳心里的擔(dān)心，但陳然想著應(yīng)該保個第三名拿到小升初加分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道：“媽我知道的?！?p>　　下午的比賽還剩22支隊伍，已經(jīng)參賽完的隊伍可以留在另一個給參賽隊伍設(shè)立的觀賽區(qū)等待下午的結(jié)果公布，或提前離場都可以。但是，能來參賽的隊伍都感覺自己不差，因而寬敞的觀賽區(qū)內(nèi)也沒少參賽隊伍。陳然抱著至少能拿三等獎的坦蕩坐在了觀賽區(qū)里，看著別人的表演，心態(tài)完全不一樣。

　　陳然看得專注，甚至發(fā)現(xiàn)了幾支超水平的表演隊，小聲地問道：“他們都是少年宮出來的嗎？水平好高?！?p>　　“嗤”段嘉欣用一聲譏笑回答了陳然的問題，本想回答的高向云，怒目道：“段嘉欣你少插嘴。”

　　感覺自己問了常識性問題的陳然夾在兩人中間，對著高向云道：“沒事，沒事，別生氣?！?p>　　“我就是不理解就陳然這還能進入獨舞比賽?！北緛黻P(guān)系已經(jīng)緩和的段嘉欣和高向云這次因著陳然在比賽后又杠上了，原因無他，就是剛剛在臺上得知陳然和高向云獲得了獨舞資格，段嘉欣心想，就高向云也就罷了，畢竟她除了跳舞一無是處，而陳然一個長相不如自己，身材比例不如自己的普通人，為什么就能獲得獨舞資格。

　　加上，自從上次李恩俊送陳然來上課后，段嘉欣就一直憤憤不平，這樣好看的哥哥居然和陳然如此親近，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新仇舊恨疊加一起段嘉欣自從下了舞臺后便一直對陳然陰陽怪氣，而陳然面對這態(tài)度惡劣的段嘉欣表示，表示什么都不用表示。陳然無奈聳肩，對待如段嘉欣、羅秀娟之流一向采取敵進我退、敵犯我忍，敵再犯，便不再忍。

　　陳然滿臉笑容地對著段嘉欣，道：“那你給我說說吧。”

　　正想反嘴說“憑什么”的段嘉欣看向陳然的眸子，那眸子里不同于堆滿臉的笑容，就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瞬間被鎮(zhèn)住的段嘉欣不敢放肆，高向云轉(zhuǎn)而向陳然解釋，在小天鵝杯里會有來自海外芭蕾舞的預(yù)科學(xué)校人員參加，這些參賽者多數(shù)是在海外生活的華僑，參加比賽是為了在15歲參加外國芭蕾舞大賽時積累經(jīng)驗和準(zhǔn)備芭蕾舞預(yù)科學(xué)校每年年末的考核，唯有考核通過了才能繼續(xù)留在學(xué)校學(xué)習(xí)，爭取進入世界一流的舞團。

　　陳然默默點頭，這就難怪他們的水平如此之高，G市的芭蕾舞發(fā)展至今才十幾年，與國外作為芭蕾舞起源的底蘊當(dāng)然無法相提并論。

　　觀看別人的表演心情總是輕松，眨眼睛，所有參賽隊伍均已完成表演，接下來就是評委們15分鐘的討論時間。陳然看著王老師緊緊盯著賽場上的工作人員，因為如果獲獎了，工作人員得提前通知帶隊老師安排參賽者重新穿上表演服上臺領(lǐng)獎。因此每位工作人員路過時，王老師都心驚膽戰(zhàn)，順帶陳然也頭四處擺動，唯恐錯過任何一個消息。

　　突然，一個工作人員走到王老師身邊低聲地說了幾句，然后，王老師便走過來，道：“來，去換衣服。”

　　雖然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陳然落實了團舞獲獎還是微微松了口氣，邊換衣服，高向云邊低聲問道：“那我們是幾等獎??？”

　　王老師背著其他隊伍，比了個二的手勢，這倒是讓陳然有點喜出望外，雖然不知道上輩子參加比賽的隊伍是不是也是任天同樣的編舞，但比起上輩子聽聞更好的成績，讓陳然心里更添了幾分高興。

　　換好衣服后的流程就相對固定了，不外乎是主持人公布獲獎隊伍，隊伍逐一上臺領(lǐng)獎、拍照留念，50支參賽隊伍，獲得三等獎的有6支，二等獎有3支，一等獎的1支，其余隊伍均能獲得優(yōu)秀獎。

　　捧起那個小小的獎杯和寫著自己名字的燙金榮譽證書，靠在陳東耀和李雪芳的懷抱里，陳然內(nèi)心的自豪與滿足感溢于言表，只能深深地回抱住父母才能表達一二。

　　告別了小伙伴，回到家里吃了豐盛的一餐，飯后陳然少有地沒有立即回房間做題，而是陪著父母一起看了自己白天的比賽錄像，這翩翩起舞的綠衣少女，真的就是自己，陳然看著電視里的身影，轉(zhuǎn)而眉開眼笑，嗯，真不愧是我，跳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