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
白靈微微搖頭,對上竹傾滿是心疼的眼神,她安撫的笑笑,“無事,就疼了一會兒?!?p> 竹傾把手覆在她的額間,很熱,這樣的溫度不該出現(xiàn)在她身上。
俊眉微蹙,“我?guī)慊厝ァ!?p> 既然已經(jīng)知道想要了解的一切,自然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她不是白冷,就算是,也不會留下來敘舊。
“好,我們回去?!卑嘴`由著他將自己扶起,兩人沒有回避屋內(nèi)的其他人,舉止間很是親密。
白逸天看著很是不爽,但看到白靈臉色難看,又不好說什么。
是個護(hù)姐的崽。
李采珊突然站了起來,她捏著手里的帕子,有些緊張,“等等。”
白靈回過身,看著李采珊從屋子里拿出了一件披風(fēng),走到近前,竹傾自然的將其接過,為她套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系緊。
只是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手有些發(fā)顫。將手垂下后,牽著白靈冰冷的手,另只手卻在袖口下緊緊握拳。
李采珊略帶責(zé)怪道:“外面冷,也不知多穿點(diǎn),著涼了可怎么辦?”
也不怪白靈,她是真沒有冷熱的感覺,軀殼罷了,又不是活人。
謝過她的好意后,兩人正想離去,卻在轉(zhuǎn)身時看到李采珊猶豫不決的神色,似乎還有話要說。
白靈道:“有什么話直說便是。”
“你父親他......”李采珊斟酌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的說道。
白靈頓時了然,原來是和白崇樽那老東西有關(guān)。
雖不知李采珊以往對白冷如何,卻也看出她對白冷是真的好,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李采珊看她時,滿是憐惜和心疼。
白逸天就更不用說了,她第一次見到如此純凈的男子。至少現(xiàn)在看來,白府不會像江南旁支一樣,重蹈覆轍。
白靈勾起唇角,“你信因果報應(yīng)嗎?他種下的因,是時候結(jié)果了?!?p> 沒有白崇樽,白冷也會死,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回來,可她不該遭那樣的罪!
白靈的臉色冷了下來,李采珊攥著手帕,突然朝她跪了下來,白靈見狀,立馬錯開一步,躲開了她這一跪。
“這是干什么?你是在求我放過他嗎?”絕無此種可能。
白逸天也跪了下來,他知道父親對長姐不好,很不好。
幾年前,他年紀(jì)尚小,好奇心也強(qiáng),總趁著夜色跑去那個常年上鎖的屋子,找一個大自己幾歲的姑娘。
在那小小的四方天地里,他陪她說話,陪她看星星,偷偷帶干凈的吃食給她,夏天給她帶去幾條魚,冬天給她帶去幾件厚衣裳。
這些,都在暗地里進(jìn)行。
只要學(xué)堂沒課,他都會從狗洞里鉆出去,她比他瘦多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從狗洞逃離。
他問為什么,她說不行,外面的世界不屬于她。
她極少說話,很多時候都是他在說,逗她笑。她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溫暖。
后來他才從娘親口中得知,原來她就是他的長姐。
他想問為何她要被爹爹囚禁,可娘親不但沒告訴他緣由,還警告他,絕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長姐,否則他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從那以后,那間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人,都成了他掩藏最深的秘密和美好。
娘親雖嚴(yán)厲,卻也默認(rèn)他偷偷去見長姐,時不時會做一些東西讓他送過去,逢年過節(jié),她也會有一件屬于自己的新衣裳。
可直到有一天,他再去找她時,看到滿地的狼藉,她手里拿著碎片,不停地割著手腕,木然的重復(fù)這一動作。
手臂面目全非,鮮血流了一地。
他嚇壞了,連忙制止她。她向來安靜,也聽話,在他的要求下,她果然停下了動作,可從那以后,她變了。
變得怕人,變得冷漠,不再笑,不再說話,甚至陰晴不定,動不動就傷害自己。
她說:“難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嗎?我明明......只想活著?。 ?p> 最終,就在某一天,為了攔住她的自殘,她無意傷到了他,脖頸處飆濺的熱血至今都記憶尤深。
從那天起,那間屋子終于沒上鎖了,可屋子里的人也沒了。
他調(diào)查過,除了他以外,還有一人偶爾會進(jìn)那間屋子,那就是白香凝,他的好三姐!
白逸天哪敢求白靈的原諒,只是乖乖的跪下,望著她。
白府里的所有人都對不起她,這一跪,是應(yīng)該的。
李采珊先是按捺住要咳嗽的感覺,才啞聲道:“不,我沒有資格求你放過他,我只是想......”她扭頭摸了摸白逸天的頭,“我只是想求你不要禍及他們,尤其是靜兒。她性子是差點(diǎn)兒,但人不壞,沒有害過人,真的?!?p> 李采珊哀求著,她對白崇樽本就沒有很深的感情,她之所以嫁進(jìn)白府,最重要的一點(diǎn)是她本就活不長了,嫁誰都一樣。
白崇樽想從她身上牟利,她想圖個安穩(wěn),并不沖突。
可她萬萬沒想到,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
如果讓她選,她自然會最先保全自己的孩子,而不是選利欲熏心的白崇樽。
白靈沒想到李采珊居然會毫不猶豫的放棄白崇樽,“你是殿閣大學(xué)士之女,白崇樽如今還成了丞相,兩家聯(lián)手,長此以往,今后在京城,將無人能撼動你們分毫。我想知道,你的意思,和大學(xué)士一樣嗎?”
她雖不知古代朝廷的水有多深,但肯定不清澈。
李采珊微微一笑,“當(dāng)然。我父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不會有任何意見的。白崇樽是死是活,都與李氏無關(guān)?!?p> 提了李氏,而不是她自己。
惹惱了神,誰也救不了白崇樽,光憑這一點(diǎn),李采珊就不會為他說情,她是病了,但不糊涂。
白靈和竹傾走后,李采珊目送兩人離開,眼里滿是羨慕。
神明墜入凡間,身邊卻有更強(qiáng)的神明守護(hù)。
白逸天確定屋外沒人后,才將屋門緊閉,他擔(dān)憂的看著李采珊,“娘,爹爹他真的會......”
李采珊搖搖頭,“很快,他就不是你爹了,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p> “可是姐姐她怎么辦?”
白靜極為敬重身為家主的白崇樽,照她的性子,估計要大鬧一場。
雖說白靈以今非昔比,可每當(dāng)他想到那日皇宮白靜對白靈的態(tài)度時,就覺得心驚肉跳。
若是任由白靜沖上去,只怕還沒撞到南墻,就先斷了頭。
李采珊聞言,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沒一會兒就在心中做了個決定。
“趕緊把你姐叫過來,收拾東西,我們回祖父家?!?p> 白逸天臉色一白,“去多久?”
“永遠(yuǎn)?!?p> 李采珊將福神像小心翼翼的收好,這只是開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