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南下
孟青寧跳上馬車,上去后發(fā)現(xiàn)車廂里坐著的不止寒山一人,鐘情赫然也在。
孟青寧驚喜道:“鐘情,好久不見。”
自上次教騎術(shù),鐘情也由衷的佩服她,再見她也很高興,“好久不見,若不是被這廝硬拉來,我還見不到你?!?p> 孟青寧疑惑的看向寒山,寒山指著鐘情道:“她師傅是醫(yī)仙廣白,有她在令兄性命無虞。”
這可真是太好了!孟青寧真誠謝道:“多謝,寒公子想的太周到了,我無以為報(bào),往后若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p> 寒山?jīng)]說什么,鐘情倒是笑瞇瞇道:“其實(shí)寒兄所求簡單,孟姑娘要細(xì)品?!?p> “鐘情你閉嘴!我看龐飛獨(dú)自駕車辛苦,不如你去陪他?!?p> 鐘情聞言瞪他一眼,鄙夷道:“就討厭你們這種人,花花腸子太多?!?p> 車?yán)餁夥瘴⒚睿锨鄬幾蛞姑χ参扛改?,幾乎一宿未眠,馬車剛出城便開始犯困,她強(qiáng)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抵住洶涌的困意,靠著車廂睡著了。
寒山見狀,默默鋪好被褥,放上枕頭,把她抱到被褥上,又幫著蓋好被子,全程動作溫柔,生怕驚醒了她。
車廂總共沒多大地方,給她騰出睡覺的地方,寒山就只能和鐘情縮在門口。鐘情鄙夷道:“喜歡就直接說出來,瞻前顧后,真不男人!”
寒山不錯眼的看著孟青寧道:“以我現(xiàn)在的處境,自身都難保,如何護(hù)她周全?何必讓她跟我受苦……”
鐘情皺眉,寒山說的不無道理,他身上的毒一直未解,雖說一直用藥浴逼毒,但效果總是差強(qiáng)人意。
“你身上的毒太過罕見,當(dāng)年師傅翻遍了禁藥錄,才找出你所中之毒,名喚'恨生',是三百年前西域小國姑墨大祭司所制,可惜姑墨一國早已覆滅百年,藥方下落不明?!?p> 寒山感激道:“已經(jīng)很好了,現(xiàn)下我的雙腿知覺恢復(fù),行動自如,廣白大師盡力了。”
鐘情道:“我記得師傅當(dāng)年說過,若你在與女子行房時,輔以特殊功法,便可將毒導(dǎo)出......”
“不可!”寒山打斷她道:“即便是死,我也不能做這種事?!?p> 當(dāng)年廣白醫(yī)仙為了救他性命,不惜兵行險(xiǎn)著,以毒攻毒,用十種炎花和十種火蟲壓制寒山身上的陰毒。炎花是火山附近的伴生花,常年受毒氣熏染,劇毒無比;火蟲則生活在茫茫沙漠,因外皮與巖石相似,極難發(fā)現(xiàn),一不小心被它咬到,渾身便如被大火燒過,燎泡遍布,傷者最終會活活疼死。
“毒液侵體,蝕骨之痛,三天便要泡一次,你怎能忍受?”
寒山平淡道:“這些年來,說不疼,那是假的。雙腿剛廢的那三年,我想過一死了之,但,若我死了,就再也無人記得我們母子,年年清明,也不會燒來半片紙錢。至少我在一天,阿娘墳前的雜草便不會遮住碑文,即便將來我沒了,也有面目見阿娘?!?p> 鐘情語塞,不知該說什么,萬般思緒在心頭翻滾,卻不知該說什么,最終化作云氣,吹散在風(fēng)里。
馬車一路前行,趕天黑才到商州,按照寒山的打算他們要先留宿一宿,次日啟程,三天后到達(dá)許州,修整之后,再乘快船趕往孟鶴鳴所在的潁州。
趕了一天的路,他們趕在夜幕降臨之前,投宿一間客棧,用過飯食,便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天剛亮,馬車便已在官道上疾馳,朝東南而去。
第三日傍晚才到許州,這時許州已經(jīng)下了五日的雨,南北走向貫穿境內(nèi)的帆江支流“漢水”,水勢上漲,且多急流暗渦,昨日官府才發(fā)了禁令,漢水全線停航,大小船只靠岸,不得私自駛?cè)搿?p> 當(dāng)晚,寒山他們在客棧房內(nèi)商議,按先前的計(jì)劃,從許州乘船入潁州,是最為快捷的途徑。但現(xiàn)在雨勢不歇,河道禁航,走水路已然行不通。寒山當(dāng)機(jī)立斷,改騎快馬,若加快腳程,路上不耽擱,估計(jì)明日傍晚就能到。
“駕駕......”三匹快馬疾馳,濺起的泥水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再看馬背上的四人,身穿蓑衣,頭戴斗笠,任憑雨水在身上肆虐。
雨勢太大,睜不開眼睛,呼吸也不能順暢,四人都在強(qiáng)撐,最糟糕的是身下的馬兒也已筋疲力盡。
不能再走了!寒山大聲道:“雨太大了,咱們找個地方避雨!咳咳……”
就這一會兒功夫,他被雨水灌了一嘴,嗆的一陣猛咳。
孟青寧和鐘情點(diǎn)頭,環(huán)顧四周,未見人煙,他們只能繼續(xù)往前走。
前方道路突然右轉(zhuǎn),龐飛一馬當(dāng)先,又忽然勒馬,道:“這條路直通渡口,不能再走了?!?p> 可不是么,從這里再往前百米,便是寬廣的河道。從渡口規(guī)模來看,這就是一個野渡,十分小,只有一葉扁舟停在岸邊,萬幸渡口旁竟有一間茅屋,估計(jì)是附近漁人修建的。
四人下馬進(jìn)屋,上眼一瞧,十分簡陋。這茅屋就是簡單歇腳用的,里頭只有一張桌和四個板凳,再有就是一些釣具和漁網(wǎng),最里頭的墻角還堆著一層厚厚的稻草。
寒山在龐飛背上,許久沒作聲,孟青寧和鐘情幫著把人扶下來坐在凳子上,這人卻像沒骨頭似的從凳子上往下溜。
“公子!”龐飛連忙把他扶起,就見他雙眼緊閉,口唇青紫,氣息急促,沒有一絲反應(yīng)。
鐘情皺眉道:“糟了,這些日子趕路,他一直逞強(qiáng),偏巧今日又淋了雨,這是舊疾犯了?!?p> 龐飛問:“鐘姑娘,現(xiàn)下怎么辦?”
鐘情道:“還能怎么辦?藥浴啊!”
“藥???”孟青寧環(huán)顧屋子各處,別說找個盆,就是像盆的用具也沒有,“沒有浴桶,怎么藥???”
鐘情道:“青寧,寒山拜托你照顧,我和龐飛要去找浴桶來?!?p> “我?”孟青寧驚訝的指著自己,隨后在兩人期待的眼神中,點(diǎn)了頭。
其實(sh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人生地不熟又不會武功,極有可能一去不回,兄長還等著她救呢。
那兩人也不耽擱,立刻轉(zhuǎn)身又走進(jìn)雨幕。孟青寧站在寒山身邊,雙臂張開,像母雞護(hù)雛一般,護(hù)在寒山身后。大約過了半刻鐘,她兩條胳膊就開始發(fā)酸,并且一直保持這個動作確實(shí)有點(diǎn)傻,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根手指,把指頭放在寒山鼻息下,氣息雖然微弱,卻足以說明這人還活著。
接著手指上移,搭在寒山額頭,指下灼熱滾燙的體溫嚇了孟青寧一跳,這人發(fā)燒了!
怎么辦,孟青寧莫名緊張起來,好在她雖然心慌卻還知道幫他降溫。她先把寒山拖到角落里的那堆稻草上,而后從懷中拿出帕子,出門接了些雨水浸濕,反復(fù)擦拭寒山的臉頰和額頭。
不知過了多久,寒山突然渾身打起顫來,孟青寧焦急萬分,一邊祈禱鐘情她們快些回來,一邊想辦法讓他穩(wěn)定下來。孟青寧抓住他發(fā)顫的胳膊,發(fā)覺掌下的衣物早已濕透,握一把就有雨水滲出來,不免自責(zé),自己也太粗心了!竟讓他穿著濕衣服躺著,難怪他會冷的發(fā)抖!
孟青寧把他扶起來,靠墻根坐著,好幫他脫濕衣服。寒山一身青金色錦袍,腰間系著一塊墨色腰封,孟青寧咬咬牙,呼了口氣,把手伸向腰封處。
腰封的帶子很長,且接頭藏在身后,孟青寧此刻正半蹲在寒山正前方,把手從他脅下穿過,幾乎整個人趴在寒山懷里。就在這時,寒山突然伸出手,一把環(huán)抱住孟青寧,把她牢牢封在懷里。
孟青寧猛然撞進(jìn)寒山懷里,砸痛了鼻子,她在寒山后背捶了一拳,怒道:“姓寒的,別以為你生了病就可以耍流氓!快放開我!”
寒山仍舊閉著眼不說話,好似還昏著,孟青寧氣結(jié),又一想,自己怎么著也不能跟個病人生氣,便小心的掰開他的胳膊,然后身體蜷縮,打算從寒山的腋下鉆過去。
她正努力呢,頭都鉆了一半,像算好了似的,寒山的身體突然前傾,他的臉直接撞了過來,這一瞬間,好像時間都已凝固,外面的雨水按了暫停,兩片不同主人的雙唇就在這一刻碰在了一起。
孟青寧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寒山的臉,更可怕的是,她發(fā)現(xiàn)寒山的眼睛突然睜開了,眼神中竟然也有詫異。
什么意思?他這個始作俑者裝昏耍流氓,到頭來,好像是我主動的一樣,還有天理嗎?孟青寧又窘又惱,抬手想把他的臉推開,寒山倒先一步把頭抬起。
孟青寧推搡著他的胸膛,道:“你這個登徒子,我好心幫你退燒,你趁機(jī)占我便宜!”
寒山看著她像只炸毛小貓?jiān)趹牙飶堁牢枳Γ旖歉〕鲆唤z淺笑,松開手致歉道:“我犯舊疾時周身疼痛,便會抓點(diǎn)什么分散注意力,方才對不住了。”
孟青寧沒好氣道:“你這亂抓的毛病要改,下回要抓到龐飛,還以為你們......咳咳......總之別以為自己是男子就不愛惜名節(jié)?!?p> 寒山虛弱的笑道:“謹(jǐn)遵夫子教誨?!?p>
木釵
大家怎么過元旦的?最近年會節(jié)目,弄得我焦頭爛額,好在明天就結(jié)束了,喜大普奔!祝愿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事事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