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小鹿

　　陳也：〔學(xué)姐來多玩兒幾天，蛋糕就別買了，六月他換牙吃不了甜的?！?p>　　林笙：〔得給侄兒留個好印象不是。要不然他該說他姨媽摳門了〕

　　陳也：“姨媽，你快些來，六月好想姨媽。”

　　林笙忍俊不禁，她柔聲答應(yīng)道：“好好好，等過兩天姨媽就來啊，六月乖。”

　　語音剛剛發(fā)完，陳也那邊就打來了電話，手機那頭是一個小男孩圓圓的小臉蛋，眉眼與陳也有些相似。

　　他糯糯的連著叫了好幾聲姨媽。

　　林笙被軟化了，她笑問：“你媽媽呢？”

　　“媽媽在……在寫字，是六月給你打過來的，姨媽……”

　　“小六月，你告訴姨媽你大名叫什么?。俊绷煮峡粗謾C屏幕上的小男孩，笑的寵溺。

　　“我大名叫盛誠也，小名叫盛六月……”

　　林笙下意識的想摸摸他的腦袋，只是隔著屏幕：“六月，你想要什么告訴姨媽，姨媽買給你好不好?”

　　盛誠也拿著手機跑過去坐在盛思卿旁邊問：“爸爸，我可以問姨媽要玩具槍嗎？”

　　“明天爸爸給你買，你這樣不禮貌知道嗎？”

　　“哦。”盛誠也歪歪腦袋，“姨媽，六月不要了?！?p>　　林笙：“沒事兒，待會兒姨媽給你媽媽說說?！?p>　　盛誠也點點頭，彎彎眼睛：“好?！?p>　　那雙眼睛是遺傳陳也的桃花眼，陳也的眼睛和許問的一樣，笑起來特別好看。

　　“姨媽，你長得好漂亮，是六月見過的第二好看的?！?p>　　林笙回過神來笑著問：“那第一是誰呢？”

　　“第一是……”盛誠也撓撓小腦袋說，“我悄悄告訴你哦，第一是我們班的悅悅，她最好看了，嘿嘿?！?p>　　“六月喜歡她對不對?”

　　“嗯，六月好喜歡她的。”

　　電話里是陳也的聲音：“好了，今天玩手機五分鐘了，沒收。”

　　盛誠也在旁邊哀求：“媽媽，可是我好想和姨媽聊天……”

　　“老大，把六月帶過去睡覺了，我要備課?！标愐舱f完，拿著手機進了房間。

　　林笙這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小六月好可愛?！?p>　　陳也哂笑：“就是鬧起來的時候特別煩人?！?p>　　“小孩子嘛，都是一個樣子?！绷煮险f，“等長大了就好了?！?p>　　陳也一邊寫教案一邊聊著天：“但愿吧?！?p>　　林笙笑了聲：“孩子眼睛跟你特別像?！?p>　　陳也知道這是一語雙關(guān)。

　　她更知道林笙又在想許問了：“還是像老大多一點兒?！?p>　　“最近很忙嗎？”林笙問，“我看你一直在寫什么。”

　　陳也抬起頭：“還行吧，接了一個畢業(yè)班，剛才在出第二次月考的試卷，現(xiàn)在在趕教案，明天恰巧趕上市級領(lǐng)導(dǎo)檢查，什么事情都堆積到一起了?！?p>　　林笙打了個哈欠。

　　陳也：“困了嗎？”

　　“還行。”林笙看了看漆黑的窗外說，“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總感覺困，但也只是感覺，睡不著，有時候一躺能躺一個晚上。”

　　“去看看醫(yī)生吧。”陳也端坐，看著屏幕里的林笙說，“剛才就看你精神不太好?！?p>　　林笙開了個玩笑：“醫(yī)生有什么好看的，自從許問走后啊，我沒睡過一天安穩(wěn)覺了，那句話是咋說的來著？心病還需心藥醫(yī)?！?p>　　陳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安慰道：“學(xué)長他心有大志嘛。還有啊，他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

　　林笙低聲呢喃說：“是啊，他會心疼我。但畢竟啊，是我自己放走了他?！?p>　　以前她磕著碰著許問也會自責(zé)，如果讓他看到林笙這個樣子，不知道會自責(zé)成什么樣子。

　　陳也動了動唇，沒說話，許問對林笙好，她見了一整個青春。

　　她還是覺得兩人在一起就是歲月靜好的代名詞。

　　“這么晚了就不打擾你了?！绷煮蠐]揮手，“拜拜，大后天見?！?p>　　陳也點點頭：“行，到時候我讓老大去接你，到了打個電話。”

　　“嗯。”

　　掛完電話，林笙把手機扔在旁邊，自己抱著被子蜷縮在一塊兒。

　　房間里的溫度是十八度，她還是覺得冷，她摸索著床頭的空調(diào)遙控器，把溫度開到了二十七度。

　　她等了許問快五年了，沒人告訴她還要等他多久，她覺得再這樣度日如年的等下去她會瘋。

　　二十七度的室內(nèi)，林笙手臂，脖子上依然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她望著墻壁上掛著那兩幅畫，畫說不上一模一樣，但意思表達的都是一種。

　　一幅是許問六歲那年畫的。

　　另一幅是許問十四那年畫的。

　　畫上都是一頭梅花鹿親吻一只小白兔，背后是深色的森林。

　　第一幅稚氣未脫，第二幅看起來比較成熟些。

　　不知不覺的，她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十四歲的許問說的話：“在深林中，小鹿低頭親吻了小兔?！?p>　　就像許問和林笙。

　　許問傲的像那畫里的梅花鹿，林笙溫柔的如那只小兔。

　　霎時，顧挽敲響她的房門：“丫頭，睡了嗎？”

　　林笙整理了一下情緒，過去開了門：“沒呢媽媽，怎么了?”

　　顧挽手里又拿著兩個雞蛋：“坐床上去吧，我再給你敷一敷臉，聽顧嫂說，再敷一次明天就能消腫?！?p>　　顧挽剛一進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她忙問：“是冷嗎？”

　　“沒?！绷煮想S便扯了句謊，“應(yīng)該是不小心按到遙控器了，剛才在洗漱沒發(fā)覺。”

　　“哦哦，那待會兒記得調(diào)低一點兒?！鳖櫷熳诖采霞氈碌慕o她敷臉，這么一看好像還真消了點兒。

　　林笙閉著眼睛，長翹的睫毛微微煽動，細看的話有些濕潤。

　　她沒化妝，但依舊好看。

　　“媽媽，我來就行，您去睡覺吧。”林笙拿過她手里的雞蛋，“時間不早了?！?p>　　顧挽還是答應(yīng)了，她把門帶上的那一刻，林笙的淚水繃不住，順著臉頰往下掉，她坐在梳妝臺前，手拿著雞蛋機械的在臉上滾動。

　　“哭不丟人，我的林笙我來哄?！?p>　　“不哭了好不好?我什么都聽你的?！?p>　　其實在林笙的記憶里，許問不怎么會哄人，每次林笙哭的時候，他總會無聲的吻去她的淚痕。

　　想到這些，她的指尖鈍鈍的痛了一下，連同心一起，只是不管現(xiàn)在怎么痛，許問也不會再到她的身邊安慰她照顧她。

　　她無力的把雞蛋放在桌上，自己重新鉆進被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以后啊，我只唱歌給我的林笙聽，你想聽一輩子，我就唱一輩子?！?p>　　“荒野茫茫無際，許問愛林笙亙古無期?！?p>　　“我許問，才是林笙的童養(yǎng)夫，林笙，我寵的我護的我愛的。”

　　“我教一個女孩溫柔的長大，不是讓他們一個個的對她惡語相加?！?p>　　——“問哥兒，進去好好和你爸認個錯，別犟。”

　　許問左臉上一處青紫色的印記，上午打架的時候掛了彩，頭發(fā)亂糟糟的，整個人狼狽的不成樣子。

　　顧挽拉著他的手臂叮囑了一番：“聽話，別犟?！?p>　　許問一言不發(fā)的走了進去，把書房門給關(guān)上了，連帶著把林笙也關(guān)在門外。

　　這個時候許業(yè)瀾在辦公，把許問晾在一邊十多分鐘，時不時抬頭看著許問掛了彩的臉。

　　見他不開口，許問向前走了一步，態(tài)度很堅決：“爸，我沒錯，是他們先議論林笙的是非，我的林笙不是他們的談資。”

　　“哪只手先打的人?”許業(yè)瀾拿起桌上的竹板子，厲聲道，“伸手?！?p>　　許問攤開自己的左手，目光堅定的看著許業(yè)瀾凌厲的雙眸：“爸，我不覺得我錯了?！?p>　　“啪，啪?！?p>　　一連兩下，打在許問的手心，打得他的手有些顫抖。

　　許業(yè)瀾放下板子，重新坐回椅子上，他邊敲著鍵盤邊說：“就算你覺得你是對的，那你動手了就是你不對，這些年的禮節(jié)學(xué)哪兒去了?動手就能解決問題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p>　　“爸，我反省了一個上午，我沒錯。”許問屈著手指，左手手心發(fā)熱發(fā)燙，指尖在顫抖，還伴著有些疼，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桃花眼很堅定，“我從小教一個女孩溫柔，不是讓那些人對她惡語相加?！?p>　　“跪旁邊去。”許業(yè)瀾敲敲桌子，沉聲道，“什么時候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再起來。”

　　許問負氣轉(zhuǎn)身走到旁邊，雙膝跪在冰冷的白瓷磚上。

　　“你還是覺得你是對的?”許業(yè)瀾放下手中的工作，看著許問不卑不亢的樣子不免覺得幼稚好笑說，“從小我們就教你，遇到事情要冷靜，你不覺得打架來解決事情很低級嗎？你說你現(xiàn)在十五歲，是可以打一架，但是到二十五歲，三十五歲呢？你還想著打一架?許問，我以為你不會很幼稚，可是你看你干出來的事情，你自己說，幼不幼稚?”

　　許問緊鎖著俊朗的眉宇：“為了林笙，我做什么都不覺得幼稚，或許在二十五歲的時候，沒有人會這樣說我的林笙，他們該打，他們不應(yīng)該說我的林笙是我的童養(yǎng)媳?！?p>　　因為在許問二十五歲的計劃里，他和林笙早早的就結(jié)婚了。

　　“混賬話?！痹S業(yè)瀾一拍桌子，語氣不自覺的大了些，“笙笙也算我的女兒，被人欺負我們也很心疼，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嗎?只要你自己問心無愧，管別人說什么，你這樣想，就說明你內(nèi)心不夠強大?！?p>　　林笙在書房外面等了十個小時，一直到晚上十點，許業(yè)瀾才松口讓許問起來，只說了一句：“下不為例?！?p>　　“許問?！绷煮峡粗鴿M臉笑意的許問，帶著哭聲拉住他，一句話也不說。

　　許問伸出右手撫摸她的頭，輕聲道：“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