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紙條就這么明晃晃得躺在暗灰色教室地板上,位處于董苗苗和張辛夏兩個人中間的位置,其中一人的草稿紙還缺個口。
如果被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理由能狡辯。
費老太的腳步越來越近,董苗苗心如死灰得拿著筆坐在那兒。她不敢動,考試期間突然沖到走廊中間撿東西,未免過于掩耳盜鈴了。
姚悉微也看到了費老太快要走到的身影,眼球一直轉動,目光落在了立在教室角落的保溫杯上。
寂靜的教室突然一聲巨響,姚悉微對準角度講左手裝作無意間揮出去,保溫杯破碎的聲音吸引了全教室的目光。
正在奮筆疾書趕時間的同學們,見只是姚悉微掉了保溫杯,又將目光重新回到卷子上。
保溫杯掉落的瞬間,姚悉微就發(fā)出一聲驚呼沖了出去,準確無誤得一腳踩在那張紙條上。
費老太快步走過來視察,“怎么了,姚悉微?”
純黑色的圓柱體蓋子不知被摔倒了哪里,冒著熱氣的液體灑了半個走廊,姚悉微正蹲在原看起來不知所措。
她手忙腳亂得想收拾,問周圍同學借來了餐巾紙鋪在地上想吸水,反而越弄越亂。
費老太走過來抬起她手,關心道:“被燙到?jīng)]?怎么這么不小心?!?p> 見姚悉微諾諾不敢說話,嘆了口氣轉身去教室角落拿拖把,跟她說:“你先去考試吧,把餐巾紙收一收,老師來拖。”
姚悉微得了令輕輕應一聲,把周圍的餐巾紙蜷成一團。腳步后移,連帶剛剛被她踩在腳下的紙條,一起悄無聲息得卷了進去。
三個人同時長長舒了口氣,姚悉微站起來剛準備回到座位,就聽到身后一陣怒吼:“姚悉微!你在干嘛呢!”
是蔣太平的聲音。轉過身,看到他正站在窗外走廊,那個位置就在姚悉微的課桌旁邊。
糟了!不會被他看到了吧。
姚悉微捏著餐巾紙團的手微微收緊,她站在原地,看著蔣太平滿臉怒氣繞過走廊,來到教室。
手因為用力,已經(jīng)被她捏得青筋凸起。
蔣太平正在快步向自己走過來,然后……
繞過了站著的姚悉微,直接走到了她的課桌前,拿起她的卷子就在空中揮舞。
手指指向卷子反面那只活靈活現(xiàn)的皮卡丘,怒道:“你把考試當成什么了?一道題都不答,在上面畫了只老鼠?”
姚悉微看了看,一聲糾正道:“這是皮卡丘?!?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正在側耳凝聽的同學們瞬間發(fā)出爆笑。
只有費老太拿著拖把站在姚悉微身后,神情嚴肅,接過蔣太平手里的卷子沉默良久。
這位大家閨秀般的老太太一向溫柔,連生起氣來都是慢聲細語,問姚悉微道:“你是真的不會做?還是不想考試?”
見姚悉微一時接不上話,又重新把卷子放了回去。
“把餐巾紙扔了吧,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蔣太平見已有教學老師處理,恨鐵不成鋼得瞪了眼姚悉微,才踱步離去,到別的樓層巡邏。
鬧劇過后的后半堂課,教室里又恢復平靜,費老太的眼神時不時會往姚悉微這里暼兩眼。
見她依然是撐著手,提筆卻不落下,有些無奈得嘆口氣。
姚悉微找了橡皮已經(jīng)把皮卡丘擦了,她一向尊重費老太,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總不能再留在上面挑釁人家。
吹吹橡皮留下的灰,姚悉微把題目讀了三遍后終于放棄。
趴在桌上,側頭看向窗外。
夕陽被建筑物遮擋,將走廊劃成一分為二的明朗分割線,薄薄的幾片云正在隨風緩緩浮游。
跟她印象中初冬的下川市不一樣,這里的天氣,好像一直很好。
收卷的命令在下課鈴聲響起時發(fā)布,不過費老太沒來收姚悉微的卷子,讓她下課后來辦公室。
姚悉微看了看,她這張卷子,除了名字和選擇題,還有幾道亂寫的填空題,其余都是一片空白。
好像確實沒有收的必要。
“厲害啊你!”前桌的趙恒迫不及待轉過來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公然向考試的惡勢力反抗,姚女俠!可敬可畏!”
姚悉微甩了張草稿紙到他的刺猬頭上,笑罵道:“去你的。”
她提著卷子穿過亂糟糟的教室來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手按在門上還沒來得及敲門。
眼光之余,好像又看到了于姍,梳著高挑的馬尾辮,混在走廊的人群中。
姚悉微猛然轉頭,發(fā)絲因為劇烈動作打在臉上,有點疼。
整個走廊到處都是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靠著曬太陽,隔壁三班好像確實走出來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和于姍一樣身材高挑。
只是兩張臉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姚悉微捂著自己胸口微微有些驚悚。
要命了,怎么老感覺自己看到了于姍,難道對她產(chǎn)生了奇奇怪怪的情緒?
咦……姚悉微一想到于姍說起話來黏黏嗲嗲的語調就起一身雞皮疙瘩,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了。
抬頭敲門,里頭傳來一聲“請進。”
費老太正坐在窗外的辦公桌前,整理剛才的卷子,見姚悉微走了過來,面容慈祥得向她招招手,從一旁端了把椅子。
姚悉微忙后退一步,費老太也太溫和了,這都讓她坐著挨訓。
“坐吧,”她拍了拍凳子,“蔣主任剛剛還提醒我說,你下午還暈了一次?!?p> 姚悉微這才小心翼翼坐下,后背挺直,認真得仿佛跟一公司的大領導開會。
費老太看了她手里空白的考卷有點哭笑不得,問她:“我知道你數(shù)學一直是弱項,但是怎么一點都不會呢,直線方程的課時我上個星期才講過,我看你作業(yè)也寫得還行啊……”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疑惑得轉過頭。
心領神會,姚悉微忙搖頭:“老師,我沒有抄作業(yè)?!?p> “我只是……只是……”她實在想不理由,干脆眼睛一閉橫刀一斬,“費老師,我好像失憶了,關于數(shù)學的記憶都消失了,看到這些題……我真的一道都不會做?!?p>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三指高舉,做了個發(fā)誓的動作。
誠懇,且胡扯。
時不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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