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秋游

　　“聽說了嗎？最近野外的動物數(shù)量增長很多呢?！?p>　　“??？那這次上山會不會有蛇和蟲子...我最怕這些了.....”

　　“學(xué)校當然有準備了，這次不光有班主任和年級組的主任會去，還有體育老師和建寧大學(xué)那邊來的社團呢。”

　　“想看小哥哥。（＾▽＾）”

　　“山上還有野生小兔子和松鼠，我給你看下照片?！?p>　　“好可愛啊~~他們是吃什么長大的呀~~”

　　后排兩個女生毫不顧忌地談?wù)撝魈烨镉蔚氖隆?p>　　教室里已然人去樓空，此時已經(jīng)是晚自習(xí)結(jié)束，只剩下值日搞衛(wèi)生的同學(xué)。

　　徐若薇將掃好的碎紙倒入垃圾桶，看了一眼同組那個還在打掃的男生。

　　那人生的人高馬大，一個人把地拖了，把黑板擦完，這才走過來。

　　男生路過那兩人時面上帶著不喜，但也沒多說什么。

　　徐若薇自然就是等他一起去倒垃圾，這個垃圾桶很大，用來裝全班一天的生活垃圾，所以一般都是兩個人去倒。

　　男生邁著大步子走過來，雖然面上看不見什么，但還是能從動作上瞧出來有點不耐煩。

　　走進幾步，看見少女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垃圾桶旁等他，這步伐才慢下來。

　　撓了撓頭，用與他這體格不符合的語氣說道：“那個.....你先走吧，垃圾我一個人倒就好了?！?p>　　“這不好吧....你已經(jīng)做了很多了?！?p>　　“沒事....沒事....你先回去吧，已經(jīng)不早了，你是走讀生...”

　　“那謝謝了?！?p>　　“不用謝?！?p>　　男生當著少女的面一次性說了這么多話，已經(jīng)有點繃不住，聞言趕緊拿起垃圾桶，逃也似的出了教室。

　　徐若薇這才走回自己的位子，開始收拾東西。

　　許是教室里沒有了男生，有點陰氣重，還是說有些人作祟，少女的腿邊突然冒出來個長角的小鬼，親昵地蹭著大腿。

　　這些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都不是惡鬼，少女只是當它們像小動物一樣。

　　背起書包出門，聽力比較好的徐若薇，又聽見了一些不好的話。

　　“嘖嘖，真是心機，明面上自己搞衛(wèi)生，最后不還是讓男生去倒垃圾？”

　　“就是，就是，真會立人設(shè)，難怪沒人和她坐同桌呢....”

　　“你別亂說，人家是全班第一呢，是別人看不上我們~~你可別高攀自己?！?p>　　嘆了口氣，少女才默默下樓。

　　待到徐若薇走遠，那小鬼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走上去，跳到兩個女生頭上，拿嘴啃她們的頭，只是無甚作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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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明月，寒風(fēng)瑟瑟。

　　乘坐著久違的公交車，甚至連平日里那幾個同行的學(xué)生的面孔也沒有變。

　　回到家中，看著白澤留給她的一碗姜湯。

　　少女喝過一點，給正在看書的白大爺致謝。

　　臉上看不到表情，都沒昨天可愛了。

　　搞得他很煩，扶了扶眼鏡....

　　這小妮子，又怎么了，在學(xué)校里受委屈了？

　　白大爺提了提毛褲，起身，決定成為少女的知心白發(fā)old man。

　　不用想都知道，換了身份，徐若薇變成了貧困生，估計在學(xué)校里被欺負地更慘了。

　　對待校園暴力這種事，白澤還是有經(jīng)驗的，畢竟他當過學(xué)生。

　　嗯......自己也親身經(jīng)歷過校園暴力。

　　就是那種不小心把別人一推，然后不好意思地把他送進醫(yī)務(wù)室那種。

　　白大爺輕輕進了少女的房間。

　　“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準進來！”

　　哎......小哭包怎么又哭了呢。

　　還有，明明是我的房間啊，現(xiàn)在居然變成租界了！可惡！

　　沒辦法，白澤這個人說話算話，老老實實把門關(guān)上了，訕訕地回到沙發(fā)上睡覺。

　　待到老大爺走遠后。

　　少女坐在桌子前，捂著臉，淚痕還未干。

　　哪怕經(jīng)歷過了那些事，可是她還是對這些時不時地冷暴力感到害怕。

　　這就是徐若薇的特點，思慮重的人，就是這樣會特別在意周圍人。

　　可以說這是討好型人格，但也可以說少女其實是對周圍每個人都很善良。

　　但是，人善被人欺，這種事，確實不少見。

　　徐若薇打開窗戶，任由冷風(fēng)吹在臉上。

　　冷靜了許久，這才終于放下這些。

　　伴隨一些煩心事的遠去，少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等待新一天的日月交替。

　　浩瀚星空，茫茫宇宙，東半球漸漸迎來太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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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寧的雪，沒有江南那樣小巧，能夠粉飾廟宇，與西湖美景相伴。

　　更沒有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只有門前的堆雪，讓原本沉寂的小城市，染上了一片白。

　　可能因此角落里少了幾個流浪漢和貓貓狗狗，完成了城管們維護市容的任務(wù)。

　　唐代李白有《大獵賦》寫道：“若乃嚴冬慘切，寒氣凜冽，不周來風(fēng)，玄冥掌雪?！?p>　　玄冥是冬天之神，黃帝之孫，這是從山海經(jīng)就記載了的。

　　有傳聞他是個人面魚身的美男子，亦有說他是個殺伐無度的戰(zhàn)神，或者說是個似玄武的神獸。

　　更有甚者，還有說她是個溫婉優(yōu)雅的仙子。

　　這都是史冊里的故事，誰叫筆握在后世文人手里呢，你是什么樣子不重要，重要是他們想你長什么樣。

　　但不管如何，冬天，或者說寒雪，對于世間生靈來說，都是一場災(zāi)難，他并沒有文人騷客描寫的那樣高尚。

　　不過，這些都與市民無關(guān)，老百姓們只關(guān)心今年的雪，為何會下得這么早，這么大？

　　南方少雪，這是常識，更不用說全球變暖，降雪量就更加少了。

　　但無論怎么討論，該做的，還是要做，說什么都不如先做事來得實在。

　　大街上，很快就有早起的環(huán)衛(wèi)工人，打著燈，掃開積雪。

　　比起北方的厚雪，建寧這個小城里的雪并沒有什么影響市容的威脅，待到徐若薇起床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了窗外茫茫一片白的景色。

　　穿好衣服，去吃早飯。

　　少女看著窗外大雪，突然想起來，每年，每一次到這個時候，爺爺都會重復(fù)一遍那個故事。

　　“小若薇，你可曉得，你太爺爺當年，就是這個時候過的鴨綠江！”

　　“那之前啊，街坊里總是有人傳什么在朝鮮打了敗仗，美國鬼子要打進東北了?！?p>　　老人的臉上表情豐富，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代。

　　“你太奶奶就是不信，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那美國什么的麥克阿瑟，給老老實實地趕下?？?，滾回東京去過他的圣誕節(jié)了?！?p>　　“你爺爺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只曉得和其他孩子一起上街大喊，玩些游戲，直到大了，我才明白你太奶奶當時為什么會哭啊?！?p>　　“這些事，爺爺知道你聽著煩，但我還是要一遍一遍和你說，我知道你讀書讀的好，這些事你可能比爺爺都清楚，但我要你記住，你太爺爺是吃著炒面裹著朝鮮的雪打鬼子的，你以后無論怎樣，都不能忘了這些！知道嗎！”

　　“你太爺爺那一輩人，用命，讓我們站起來，挺直了腰桿子，我們，不能跪下去，懂嗎！”

　　老人家的話簡單易懂，被歲月洗禮的面孔蒼老卻富有精神。

　　從小聽到大的故事，只有這個，徐若薇從沒覺得膩過。

　　可是現(xiàn)在卻再也聽不到了。

　　白澤看了看少女，突然遞過去一杯溫開水。

　　老舊的搪瓷水杯上，有著那個時代的印子，紅色的天安門圖案。

　　簡簡單單幾個繁體字，獻給最可愛的人。

　　少女驚詫地看著白澤。

　　“你......”

　　“我就是那個時代的人嘛......你想聽這個故事，我也能講的......就是不要叫我爺爺了.....”

　　徐若薇擦擦眼角，清脆的聲音帶著顫動。

　　“謝謝你，白哥哥?！?p>　　少年一臉無所謂，表示一般一般，我這個老好人就是這樣的。

　　只是拿著筷子的手一直抖個不停，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吃過早飯，白澤便送著徐若薇去學(xué)校。

　　路邊的積雪還是讓汽車的出行有點受阻，所以白澤踏自行車的速度就很快了，他車技還是穩(wěn)的，不怕打滑。

　　身后的少女斜坐著。

　　看著漫天飛雪，輕輕唱起了兒時母親教自己的第一首歌。

　　“一條大河波浪寬?！?p>　　“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p>　　“我家就在岸上住?！?p>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p>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p>　　白澤送著她到校門口，揮揮手，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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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早自習(xí)已經(jīng)取消了，幾個要去秋游的班級，已經(jīng)在班長和班主任的組織下排好了隊。

　　二班的班長是陳莉，嗓門大嘛，又向來關(guān)心同學(xué)，不是她還能有誰。

　　在校長的演講聲中，一些學(xué)生差點在寒風(fēng)中睡著，所講的也不過是些假大空的道理，強調(diào)一些紀律問題，一切行動聽指揮之類的。

　　說是這么說，結(jié)果到地方之后就是教導(dǎo)主任命令班主任，然后班主任把任務(wù)下發(fā)給班長，結(jié)果反倒變成學(xué)生自己管紀律.....

　　眾人洋洋灑灑地在雪地里登上大巴，徐若薇觀察了一會，整裝待發(fā)的不止自己一個，好多同學(xué)也都是大包小包，以前倒是不會這樣，因為學(xué)校會準備好露營的帳篷，只需要自己帶被子就行。

　　一行人排隊上車，待到徐若薇上去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前面沒位子了。

　　班上女生多，之前多半商量好，一個人上來先占一個位置，這樣另一個就相當于也被占了。

　　看了下，實在沒有空位置，徐若薇只能一個人去坐后排了，而后排，基本上都是男生多一些。

　　這到了男生那邊可就是進了另一個世界了，什么敵軍還有30秒到達戰(zhàn)場，什么跳哪里，98k八倍鏡，刷視頻，看直播，實在是熱鬧。

　　但或許是都看到了她過來，幾個最放肆地也稍微收斂了一點，尤其是某個看女主播的，連忙戴上了耳機，把身子縮起來。

　　“你吃暈車藥嗎？”

　　“不用了，謝謝?！?p>　　禮貌地謝絕幾個周圍男生的好意，徐若薇半躺在椅子上，微微閉眼，偷偷用納氣訣來養(yǎng)神。

　　身旁被包起來的漢劍也散發(fā)出陣陣熱氣。

　　聽到了一句罵聲，想必是小李老師上來了，周圍的嘈雜這才小了點。

　　大巴很快發(fā)動，幾輛車一起，穿過城市的高樓大廈，路過鄉(xiāng)村的阡陌田野，雪景也在不斷變化，好多女生都拿起了手機在拍照。

　　汽車行駛的時間漫長且無聊，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還是很枯燥的，因為人的精力有限。

　　但對于徐若薇來說，這幾個小時卻是像短短過去幾分鐘一樣，好像上一秒還是城市，下一秒再睜眼時就是此起彼伏的針葉樹，上面帶著雪，遠處更是一片白色的美麗國度。

　　再微微晃神之后，少女這才發(fā)現(xiàn)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靠到了身邊男生的肩膀上，連忙起身，發(fā)現(xiàn)他也睡著了，這才松口氣。

　　建寧所在的荊南省是典型的丘陵地形，多山丘，相對高度一般不超過200米，起伏不大，坡度較緩，地面崎嶇不平，由連綿不斷的低矮山丘組成。

　　所以放眼望去到處是都是山，看上去不高，但實際上海拔都不低于400米呢。

　　學(xué)校這次要去的南山是開發(fā)過的山，有很多處空曠的平緩的山坡，適合野外集體露營。

　　而在這南山的山頂，正好可以向北望到著名的八百里洞庭湖，也是華夏第一大的淡水湖。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

　　這孟浩然所寫的云夢澤，指的就是洞庭湖了。

　　不過古時候這里可不是好地方，中原經(jīng)常說南蠻，講的也就是這里咯，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在這里的大詩人通常都是給貶過來的。

　　不過一碼歸一碼，要不是被貶謫，那些詩人也不好搞文學(xué)創(chuàng)作嘛，你沒看到雨果不也是破敗后作品才越寫越好嗎？蘇大學(xué)士不也是官越做越低，詩詞越寫越好？

　　說到洞庭湖，這里最出名的歷史就是鐘相和楊幺的農(nóng)民起義了，老水匪了，殺官造反尋常事，倒也和水泊梁山的時間沒隔多久，而且規(guī)模更大更久，持續(xù)了好幾年呢，差點成了壓死南宋小朝廷的那一坨稻草。

　　這也能變相說明此地的地形特別適合造反打游擊，山水相依，官軍很難來剿滅，所以想著那鐘相和楊幺也算是一時梟雄了。

　　只可惜，過來剿滅他們的那個男人。

　　叫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