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白隊長講，他曾是第一批放單飛的學員，當時還戴上了大紅花，讓范永志和同學們羨慕不已，他們迫切想知道飛行是個什么滋味。
飛行學員訓練重點是體能和平衡力，每天下午大家跑完5000米，熱身后會被帶進健身房，進行力量訓練，拉力器、推杠鈴、坐蹬等樣樣都有。今天白隊長要教大家單杠五練習，他輕輕一躍上了單杠，繃腳面，雙腿并攏，向前一擺，收腿，穿杠，飛身而上，以腹為軸，后擺接一個腹回環(huán)，后仰騰空跳下，穩(wěn)穩(wěn)地站在墊子上，動作干凈利落，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曲線。白隊長笑了笑，看到了吧，這個動作不難，你們每個人都必須完成，年底還要考核。
范永志心里打鼓，這也太難了，自己靜止拉幾個單杠都非常困難。
白隊長要求大家先練習臂力，單杠要20個達標。有幾個稍胖點的，拉單杠簡直是折磨，脖子伸的老長，像公雞打鳴一樣，腿一蹬一蹬，總算爬上杠。白隊長毫不客氣，連罵帶打，“不用蹬腿了，直接掛在上面10分鐘”，一個個地過關，有的最終直接跌落在墊子上，雙手發(fā)白，氣喘噓噓。一天不達標就要受這般折磨。
力量練習過后，白隊長將大家?guī)У綄W院操場，別的學員可以自由地慢跑、踢球、打羽毛球，飛行學員將進行大強度的訓練。
白隊長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他清了清嗓子，“今天帶大家體驗一個新項目，空軍10分鐘訓練法，將幾個項目組合進行，收腹舉腿、高抬腿跑、腹臥撐、躬身旋轉(zhuǎn)各1分鐘，加上6分鐘變速跑?！?p> 范永志剛聽到10分鐘訓練法，本來不以為然，但真正開始訓練才發(fā)現(xiàn)，這個組合真是非常累，尤其是到了躬身旋轉(zhuǎn)時，已腿腳發(fā)酸。躬身旋轉(zhuǎn)是飛行學員經(jīng)常訓練的項目，動作要領就是躬身，右手抓住左耳，左手在右手臂彎里向下伸直，順時針或逆時針旋轉(zhuǎn)，開始訓練時會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的。最后到了400米變速跑階段，白隊長哨子一響，就要加速奔跑，每間隔100米一個循環(huán)，真的把大家累慘了。
白隊長總對落到后面的同學重點關照，這不，他把最后10名同學集合起來，要求每人在操場跑道上進行400米前滾翻，看著像雜技演員似的，在灰渣跑道上翻滾，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是灰，脖子和后背被石子磨破了皮，鮮血印紅了背心。這就是“白老虎”發(fā)明的魔鬼訓練法，自從那次開始，大家就偷偷地在背后給他起了個外號。
談到飛行學員的專項訓練，主要有懸梯和固定滾輪，懸梯的樣子就像是個梯子在中間加上了軸，人上去，通過擺動使之旋轉(zhuǎn)起來，正向反向均可；固定滾輪就人用雙腳勾住，雙手撐住，用腰發(fā)力，使整個人轉(zhuǎn)動起來，要轉(zhuǎn)動快就要掌握要領，像發(fā)動機的葉片一樣，重量分配均勻。開始訓練時，需要用背包繩將腳捆住，不然手撐不住容易受傷。
經(jīng)過簡單的演示后，每個同學都慢慢體驗一把，還是有高手的，老牛在高中時練習“三鐵”的，身體強壯，轉(zhuǎn)起固定滾輪簡直跟飛似的，一分鐘80多轉(zhuǎn)，下來后眼睛充血，紅紅的。范永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能轉(zhuǎn)動起來了，他膽子有點小，不敢做大動作，總想著循序漸進。
周六晚上，白隊長興致很足，買了豬頭肉和一瓶白酒，約趙教導員喝兩杯。劉剛端著臉盆進水房時，透過門隙發(fā)現(xiàn)了秘密，立即回來與大家分享。經(jīng)過討論，大家得出一個結論，今天晚上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啦！
當晚10時，范永志已酣睡入夢，與賈小暄促膝談心。而李軍卻睡不著，可能是白天喝水太多了，一趟一趟地跑衛(wèi)生間，他在走廊里聽到白隊長與區(qū)隊長的對話，今天晚上再來一次緊急集合，上次成績不理想。李軍躡手躡腳地回到宿舍，誰也沒有告訴，悄悄地開始打起背包，穿好衣服，躺在床上，靜等哨聲響起。不一會兒，一長三短的哨子果然響起來了，李軍第一個跳了起來，迅速地跑出宿舍。范永志光著背裸睡，睡得正香，輕信了劉剛的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非常狼狽，全班最后一個沖出宿舍。
白隊長依然穿著運動裝，站在隊伍前面，“今天大家緊急集合的速度明顯進步了，尤其是李軍同學49秒就沖出來了，創(chuàng)造隊史紀錄”，大家不約而同把羨慕目光投向了李軍，看他得意的樣子。
“也有的同學3分多鐘才出來，是懶婆娘裹腳嗎，范永志同學也創(chuàng)造一個記錄，全隊最慢記錄”白隊長大聲訓斥道。
“凡是不達標的同學，明天早晨加練，由區(qū)隊長宣布名單！”白隊長繼續(xù)說。
第二天萬米長跑結束后，回來吃過早飯，走廊里響起緊急集合的哨聲，5個沒達標的同學應聲而出。按要求每次都要脫衣爬到被窩里，一切像晚上就寢一樣。
白老虎果然與眾不同，范永志想要耍小聰明，回到宿舍后，悄悄將被子折好，將背包繩放到規(guī)定位置。
隨著哨聲響起，白隊長大聲喊道，“緊急集合，被子白面向外！”
天呀！本來以為提前準備一下可以快些，反而慢了許多，不按套路出牌。
接下來，“緊急集合，左腳穿襪子，右腳不穿”，凡此種種，花樣百出，讓5名同學苦不堪言。
白隊長是遼寧大連人，愛人沒有隨軍，平時就喜歡和學員們吹牛。
“我原來是飛行學院的飛行尖子，已經(jīng)能夠獨立做一些特技動作。一次，我單獨飛行，返航時，機場被團霧籠罩住了，團長在指揮塔臺拿話筒焦急向我喊話，別急，保持好高度、速度和姿態(tài)，對正跑道緩慢下滑。”白隊長生動地描述著當時的場景。
“我是藝高人膽大，憑儀表指示和平時經(jīng)驗，有如蜻蜓點水般穩(wěn)穩(wěn)地將飛機降落下來，那簡直和盲降差不多，我一點都不害怕，咱基本功扎實，后來團長非要給我立功，我拒絕了，咱當飛行員的，這點問題不算啥?！卑钻犻L越說越得意起來。
范永志一直搞不懂，白隊長是隊長，不是體育教員，為什么總說自己是“空軍優(yōu)秀軍體教員”?？措娨晻r，他發(fā)現(xiàn)特種兵訓練都是從虐心到虐人，難道白隊長真得把我們當特種兵了，還是他的下酒菜，沒事逗我們玩呢。
范永志自從上次單練“緊急集合”后，得到個怪病，睡覺總是半睜著眼，時刻準備著白隊長吹響集合的哨聲。
《西游記》中唐僧經(jīng)歷了九九八十一難方才成佛，法不可輕傳，經(jīng)不可輕取。輕易到的東西往往不會珍惜，種種困難是示現(xiàn)經(jīng)典取之不易要格外珍惜。相信虐心就是磨礪意志，虐人為樂的白老虎就是妖魔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