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賀蘭鐵簫的住處,紳士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桌上的包裹。走過去,將皮囊扒掉,顯出里面的東西。
紳士笑著說:“找到了。”
賀蘭鐵簫看過去,見他手中所拿的并非酒瓶,而是古墟之心。是否是真的古墟之心他不清楚,但絕不是他此前確認過的酒瓶。眼下他又驚又怕,腦袋里還有點迷糊:“這到底是怎么了?”
不等他思索,對方的人問紳士:“那這個人怎么辦,要不要……”沒說完,卻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賀蘭鐵簫咬著牙,瞪著紳士。
紳士說:“不必,打昏了!”
賀蘭鐵簫只覺得脖子上一痛,昏了過去。
醒來時,房間里就剩他一個人。他摸了摸額頭,想起剛才的事,趕緊給安娜打電話。
“喂,安娜,不好了,古墟之心叫人搶走了?!?p> 安娜說:“你怎么知道?沒錯,古墟之心是被人搶走了。眼下我只能找烏爾幫忙,看能否將古墟之心追回來?!?p> 賀蘭鐵簫莫名其妙,說:“什么?我是說,古墟之心在我這,然后被人搶走了?!?p> 安娜說:“我不懂你的意思?!?p> 賀蘭鐵簫把剛才遇見紳士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問:“到底有幾顆古墟之心?”
安娜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倒是提醒了我,或許真的不止一顆古墟之心。原本我們的那顆古墟之心是由陸路運送回國,且分作幾路迷惑別人,但即便如此,仍被劫走。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中央保衛(wèi)局,當然了,其他國家的間諜也很可疑。”
賀蘭鐵簫說:“你認為是中央保衛(wèi)局的人在耍手段?”
安娜說:“你知道烏爾怎么說么?他說要怪只能怪我們自己耍手段,沒通知他們就將古墟之心送走。眼下丟了,卻又去求他們。但你那里也出現(xiàn)一顆古墟之心,這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p> 賀蘭鐵簫說:“那我該怎么辦?”
安娜說:“薩爾貢有我們的人,他們會聯(lián)系你,看能否找出端倪?!?p> 賀蘭鐵簫說:“是?!?p> 與賀蘭鐵簫結束通話,安娜對江琥說:“你覺得這是怎么回事?”
江琥說:“撲朔迷離,不過我反而不擔心了?!?p> 安娜說:“為什么?”
江琥說:“中央保衛(wèi)局既然能從我們手里劫走古墟之心,那么其他人也休想將其帶走?!?p> 安娜說:“這種被人蒙在鼓里,卻有心無力的感覺真讓人難受?!?p> 她正郁悶,卻聽江琥唱起來:“生幽于羈所,背負芒刺,日坐愁城,一籌莫展?!?p> 安娜兇他:“你怎么還唱起來了?”
江琥笑道:“替你解解愁呀,一點幽默感都沒有?!?p> 安娜苦著臉說:“你還笑,我都想哭了。這屋頂現(xiàn)在是砸在我頭上,你當然不嫌腰痛了?!?p> 屋頂砸下來當然是為頭的扛著嘛。
江琥說:“那行,我為你分分憂,去找人打聽打聽?!?p> 安娜問:“這事情能找誰?”
江琥說:“唐見愁?!?p> 安娜說:“你懷疑他是中央保衛(wèi)局的人?”
江琥說:“還不明顯么?他給我們介紹的韞藏居,不就是中央保衛(wèi)局的據(jù)點?他與土匪勾結,不,應該說是按照中央保衛(wèi)局的指令行事。在商路上殺人越貨,也是為了使各國間諜來往不便,而且還可以背鍋。你看我們的古墟之心被人劫了,烏爾就說是土匪干的。如果真有這么強大的土匪,那必定是中央保衛(wèi)局無疑?!?p> 安娜忍不住笑,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中央保衛(wèi)局盯著,你怎么去找唐見愁呢?”
江琥說:“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中央保衛(wèi)局的特工坐在監(jiān)控室里,甲說:“江琥出門了?!?p> 乙說:“盯著?!?p> 天空中,一架無人機盯上了江琥。
過了一會兒,甲說:“跟丟了。”
乙說:“什么?”看著屏幕,眼前是個人來人往的集市。
一個黑屋子里,唐見愁醒過來,坐在墻角,身上多了繩索。他看著對方,只見那人坐在椅子上。頭戴檐帽,穿著豎領外套,幽暗中看不清其相貌。桌上放著一個電擊器,方才唐見愁就是吃了這玩意的虧。
他問對方:“你是誰,敢綁我,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
對方取下檐帽,露出面容,打開桌上的臺燈。
唐見愁一看,原來是江琥。
江琥說:“唐兄,別來無恙?!?p> 唐見愁說:“是你?哼,你想怎么樣?”
江琥說:“多謝唐兄在路上的不殺之恩。”
唐見愁說:“你也知道?我沒搶你值錢的東西,我倆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吧?”
江琥說:“我偷過你寶石,你劫我一回確實是扯平了。不過,我還有事想請教唐兄?!?p> 唐見愁說:“你綁著我,也不是請教的禮數(shù)呀?!?p> 江琥說:“我自認為打不過唐兄,所以只能得罪了。廢話少說,你是中央保衛(wèi)局的人,沒錯吧?”
唐見愁淡淡的說:“沒錯。我說過,我們是一路人?!彼故翘拐\,不過也瞞不住。既然被國安局懷疑了,總會調查的。他倆都是為情報機構做事,說是一路人也沒錯。
江琥說:“可我沒有叛國。”
唐見愁為哈米爾克的中央保衛(wèi)局做事,危害合虛國的人,自然算是叛國。
唐見愁說:“你以為我想呀,我被中央保衛(wèi)局抓著把柄。”
江琥問:“什么把柄?”
唐見愁鼻子呼出一口氣,說道:“我殺了孫禪。上回我跟你說的故事結局其實不是那樣的。”他又不自覺的露出苦相,接著說:“我們找到賊窩,但那些土匪原來是中央保衛(wèi)局的特工假扮的。他們殺光所有人,就剩下我和孫禪。給我們倆一個選擇,殺了對方則能活下來。孫禪下不了手,但我……毫不猶豫的把他殺了。從此我替中央保衛(wèi)局做事,還得了不少財貨。”
他看向江琥,說:“我是不是很無恥?”
江琥說:“你做的事情確實很無恥,不過我看你內心很痛苦。”
唐見愁說:“哼,這樣你算是我的知心?”目光中帶著不屑和殘忍。
江琥說:“我可不想當你的知心,我只想知道古墟之心在哪里?!?p> 唐見愁說:“我不知道。我只是一顆卒子,難窺大局?!?p> 江琥問:“你得幫我捅破這天,你不是生來膽大么?”
唐見愁說:“我膽子還沒大到捅破天。何況,我也沒那能耐?!?p> 江琥說:“想不想跟我聯(lián)手演一場戲?”
唐見愁不知其意,皺眉說:“什么?”
江琥說:“搞清楚中央保衛(wèi)局在玩什么局?”
唐見愁說:“你信得過我?”
江琥說:“信不過?!?p> 唐見愁說:“那怎么聯(lián)手?我眼下還被你捆著?!?p> 江琥說:“不得已呀,不得已,我只能出下策?!?p> 唐見愁說:“什么意思?”
江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只個頭有拇指大小的黑色蜘蛛。他將食指印在蜘蛛背上,使其激活。
蜘蛛爬出盒子來。
唐見愁瞧了,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江琥說:“這叫機器附首?!?p> 唐見愁雖不明白,但也知道其并非善類。
江琥對機器附首說:“小黑,我需要一個傀儡?!?p> 原來這只機器附首叫作小黑,它發(fā)出聲音:“是的,小黑聽從您的號令?!?p> 江琥伸出手板。
小黑爬到江琥的手掌中。
江琥站起身來,走近唐見愁。
唐見愁這下急了,盯著他手掌說:“你想干什么,大不了,我什么都答應你?!?p> 江琥說:“放心不會要你命的,想當好一個演員,還得聽我的?!闭f完,將小黑扔在唐見愁身上。
小黑行動迅速,很快爬到了唐見愁的后頸上。
唐見愁冷汗都嚇出來了,匆忙掙扎,卻又無濟于事。感受到后頸上深入骨髓的疼痛,使他不禁叫出聲來:“啊——”
這凄厲的聲音讓江琥也隨之膽顫,臉色驟變。
過了一會兒,唐見愁呼吸變得平緩,抬頭看向江琥,一臉木然。
江琥說:“唐兄,你還好吧?”
唐見愁說:“我很好,聽從您吩咐?!?p> 江琥摸了摸下巴說:“這么厲害?”
小黑將細管子從唐見愁的后頸抽出來,收回肚子里,然后爬到他頭頂。
江琥伸出手板。
小黑又回到他手掌中。
江琥把小黑放回盒子里。
合虛國的特工一早從閻浮國獲得“黑蜘蛛”,但還有嚴橫、瞿睢使用的“七爪魚”沒弄到手。這“黑蜘蛛”有缺點,就是容易暴露,所以合虛國做了些許改進。黑蜘蛛更加智能化,且不必一直留在傀儡身上,所注入神經(jīng)遞質能維持三天的時間。
因這次行動事關重大,所以也帶了一只來,權當做試驗。
江琥收回盒子,解開唐見愁身上的繩索說:“唐兄,只知道中央保衛(wèi)局最有可能將古墟之心藏在哪里么?”
唐見愁說:“城外的軍事基地?!?p> 江琥問:“這,那怎么進去呢?”
唐見愁說:“進不去,除非你是軍人?!?p> 江琥雖然善偷,但進不去軍事基地也無法一展身手,他說:“那你去幫我抓個軍人來,要秘密行事。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去。”
唐見愁說:“是。”
兩人開車來到城外,藏在與軍事基地隔得老遠的樹林里。望見空中有無人機飛來飛去,基地外面還有機器人巡邏。雖偶爾有士兵進出,但他們也靠近不得。
江琥抓了抓頭,心想:“這怎么辦?”看了看唐見愁,這么一個打劫的大佬在身邊也毫無用處。
過了一會兒,有幾輛軍用貨車往軍事基地去。
江琥問唐見愁:“那是什么車?”
唐見愁說:“送生活物資的?!?p> 江琥眼瞧著貨車開進軍事基地,說道:“車里面也是軍人?”
唐見愁說:“不錯?!?p> 江琥說:“那行,待會他們出來了,我們就跟上?!?p> 唐見愁說:“是?!?p> 隔了一天,一輛貨車又開進軍事基地。
一個小胡子士兵從車上下來,被監(jiān)控捕捉容貌,識別無誤。掃描其身上,沒發(fā)現(xiàn)槍支等危險物品。
執(zhí)勤的守衛(wèi)問他:“怎么又送物資來了,昨天不是送過了么?”
小胡子回答說:“昨天少拉了一車?!蹦抗獯羧?。
守衛(wèi)說:“那行吧,打開車廂,我叫人來卸物資?!?p> 小胡子打開車廂門,然后對守衛(wèi)說:“我想去方便一下?!?p> 守衛(wèi)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自行往里面去。瞧著小胡子的背影搖了搖頭,嘟囔一句:“搞后勤的真笨?!?p> 小胡子進到建筑里,卻沒去廁所,而是往核心地帶去。
他軍帽內別著一個微型電話,里面?zhèn)鞒鲚p聲細語:“對,往前去?!边@聲音正是江琥的。
旅社內,安娜和江琥坐在電腦前,看著畫面。那畫面上正是軍事基地內部的情景,隨著小胡子的走動而變化,原來他身上藏著微型攝像頭。
江琥拿著電話指揮小胡子的行動:“進去看看?!?p> 小胡子推開門,進去一看是中央控制室,有許多服務器,還有技術兵。
里面的士兵見到一個陌生面孔,問道:“你是誰,進來做什么?”
小胡子說:“對不起,走錯地方了?!闭f罷退了出去,關上門。
安娜說:“古墟之心藏在哪兒呢?又不能開口問?!?p> 小胡子當然不能問,一問就露餡了。
只得繼續(xù)走,不知不覺來到研發(fā)中心。看見研發(fā)中心的牌子,這倒出乎安娜和江琥的意料,沒想到軍事基地里還搞研發(fā)。
但有門禁,沒法進去,小胡子只好守在外邊。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科學家走過來,看了小胡子一眼,還當是臨時增添了守衛(wèi)??此男嘏?,上面寫著“阿米爾·哈?!?,材料學博士。
在小胡子的注視下,若無其事的在門禁上掃描掌紋。
門禁發(fā)出聲音:“阿米爾博士,請進。”確認授權,門隨之往兩邊分開。
阿米爾博士走了進去。
小胡子不等門合上,也跟著阿米爾博士溜進去。
阿米爾博士回頭看他,問道:“你進來做什么?”
電腦前,江琥對著電話說:“跟他說將軍想問您,試驗成功沒有?”
小胡子面無表情的說:“將軍想問您,試驗成功沒有?”
阿米爾把他的木然當作嚴肅,不好意思的說:“將軍怎么又來催我?要知道科研試驗是急不得的?!?p> 小胡子說:“那我得看一看?!?p> 阿米爾聳了聳肩說:“請便?!?p> 江琥朝安娜對視一眼,露出狡黠的笑。
安娜說:“真是僥幸。”
所謂“將軍”、“試驗”都是江琥瞎猜的,沒想到能哄過去。
小胡子跟著阿米爾來到一間實驗室,關上玻璃門。
安娜和江琥終于看見他們心心念念的東西——古墟之心。
一個紅色的機器人被支撐起來,八條柔軟的爪子慵懶的垂著,護甲被打開,古墟之心就被安裝機體上。
然而阿米爾博士并沒有理會紅色機器人,而是走桌子旁,戴上防毒面具。又拿起另一個防毒面具給小胡子。
小胡子要想戴上面具就得取下帽子。
阿米爾博士看小胡子不取帽子就往頭上戴防毒面具,嫌他笨,不禁歪著頭說:“你干什么?先把帽子取了呀?!?p> 江琥知道眼下想要把古墟之心從這里偷走是不可能的,因為出不了門。只得對小胡子說:“按他說的辦?!?p> 小胡子將帽子取下來,此后就不能聽從江琥的指揮了。
等小胡子戴上防毒面具,阿米爾才說:“跟我來?!?p> 小胡子跟阿米爾來到另一個實驗室,不論安全措施,還是隔離性都更強。里面還有幾個戴著防毒面具的技術人員,圍著一個實驗儀器在忙著什么。
那個實驗儀器有一個透明的罐子,里面有如同熱巧克力的物質,不似固體,而是粘稠的。
江琥似乎明白的什么,對安娜說:“他們在研發(fā)鎬?!?p> 安娜點了點頭,說:“那么這個罐子就是膜殼了?!?p> 技術人員見阿米爾博士來了,因為不便說話,都頷首致意??匆娦『哟┲娧b,不知其意。
阿米爾博士隔著防毒面具說:“你們繼續(xù),將軍想知道試驗結果?!?p> 其中一個技術人員對阿米爾博士說:“博士,我們需要增加電壓?!?p> 阿米爾博士點了點頭。
技術人員啟動儀器,電流輸入到罐子里。里面的物質運動起來,如水般流動。技術人員增加電壓,物質發(fā)生變化,雖然運動幅度更加劇烈,卻具有一定的可塑性。不時撞擊罐子的壁,似要逃出來。
隨著電壓增加,忽然物質又化作液體一般,沸騰起來,出現(xiàn)了氣化。
阿米爾喊道:“停,停,停?!?p> 技術人員關閉電源,罐子里面的物質這才慢慢消停,又恢復成粘稠狀。
阿米爾對小胡子說:“不行,你看到了,這不是鎬,遠達不到鎬的穩(wěn)定性?!?p> 小胡子說:“是的,聽從您的吩咐?!?p> 阿米爾莫名其妙,說道:“你就告訴將軍,試驗失敗了,責任由我擔當。”
小胡子說:“是?!?p> 阿米爾看他站著不動,說:“那你去呀?!?p> 小胡子說:“去哪?”
阿米爾只差沒有罵人,心想:“有這么笨么?”
這時,廣播響起:“阿米爾博士,少將在外面求見。”
阿米爾博士聽了,直接往實驗室外走。
小胡子跟了出去。
走到實驗室外邊,阿米爾博士將面罩摘下來。
小胡子卻還戴著,透過面罩看見一個身穿少將軍服的人,胸牌上寫著“拉蘇爾”。
阿米爾對拉蘇爾說:“將軍,我感到很抱歉,試驗尚未成功?!?p> 拉蘇爾說:“不要緊,博士。只要有您在,將來我們一定能夠取得成功。”又看向小胡子,好奇的問:“你是誰?”
小胡子不回答,而是看向阿米爾,顯然不知道應對。這就是盲意識的缺點,不比有“黑蜘蛛”一直扒在后頸上,可以將新的指令或者影像、聲音傳遞給傀儡。眼下小胡子是不能識別拉蘇爾的,所以依照之前江琥給出的指令,只聽從阿米爾博士的吩咐。
阿米爾對拉蘇爾說:“他不是您派來的么?”
拉蘇爾一聽,盯著小胡子說:“你到底是誰?侍衛(wèi),快將他拿下!”
隨行侍衛(wèi)忙上前將小胡子拿下,脫掉其面罩。
拉蘇爾看了小胡子一眼,對阿米爾說:“他并非我派來的。哼,哪來的間諜?”又對侍衛(wèi)說:“將他帶走,嚴加審問!”
侍衛(wèi)說:“是的,將軍。”
小胡子卻一臉木然,嘴里說道:“干什么,你們要干什么?”
侍衛(wèi)將小胡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