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孫掌柜
絲廂苑中，回來稟報的下人離開后，柳沅茵神情凝重心中似乎在擔(dān)心什么。
“姑母，這庶女會不會識破了我們的計謀？”
陳白氏則是在一旁悠閑的嗑著瓜子，等著下人傳來她想要的消息，“怎么可能，我想的這個計謀可謂是滴水不漏，這庶女只要到了糧倉就會發(fā)現(xiàn)鑰匙打不開鎖，這個時候我們的下人就會出現(xiàn)告訴她是我不放心，為她派去的人，然后給她真的鑰匙，打開糧倉后發(fā)現(xiàn)糧食都沒了，趁著她驚慌將鑰匙或鎖換了，只要之前那把鑰匙能開鎖，那就可以斷定，就是她盜走了糧食?！?p> 柳沅茵聽后還有不放心，“那要是她識破了，先我們一步到了糧倉，進(jìn)去后發(fā)現(xiàn)糧食沒了，會不會從什么地方再運來二十石糧食？”
陳白氏說道：“這怎么可能，她沒有糧倉的鑰匙怎么可能會進(jìn)的去，再者說就算她進(jìn)去了，那這二十石糧食她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悄無聲息的運進(jìn)糧倉？”
縣東頭的米鋪中，一個老人坐在躺椅上，一只手端著酒杯，另一只手捋著自己的胡子，米鋪的生意很是冷清，唯有邊上一家酒肆有絡(luò)繹不絕的客人。
一陣風(fēng)拂過，是兩個人猛地沖進(jìn)了米鋪，老人微微睜眼繼續(xù)捋著自己那灰白的胡須，“二位，酒肆在隔壁，我這是賣米的?！?p> “我們就是來買米的?！崩枘街畾獯跤醯恼f道。
老人聽后看著突如其來的二人，頓時大笑了起來，“兩位姑娘，縣里有許多米鋪，怎么偏偏來我這如此冷清的地方？若不是真心來買米，就請快些回去吧?！?p> 黎慕之連連擺手道：“老先生，我真是來買米的?！?p> 老人闔眼將杯中的濁酒一飲而凈，“叫我孫掌柜就好，既然二位真是來買米的，那就請二位快些買吧，我這鋪子馬上就要關(guān)門了。”
阿姚看了看外面的日頭，有些吃驚的說道：“這才剛過午時。”
“是啊，所以我要回家吃午膳去了?！睂O掌柜說道。
黎慕之沒有理會他，看了看米囤里的谷物，猜測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她從錢大媽手里買回來的糧食。
她環(huán)顧四周，這米鋪雖小賬本定是存放在柜臺中，但孫掌柜就坐在柜臺旁，讓她無法靠近尋找賬本。
“來個一升米吧?！彼粗鴮O掌柜說道。
見孫掌柜起身量米，阿姚也十分有眼力見的慢慢走到柜臺旁，可孫掌柜的動作極快，還沒等阿姚翻找就已將一升米裝好遞給黎慕之。
黎慕之趕緊說道：“再，再來一升米吧?！鄙滤兴煊X。
而后孫掌柜又十分迅速的裝好一升米遞給她，她又說道：“再來一升吧?！?p> ……
直到孫掌柜不厭其煩的裝完一斗米后，阿姚依舊沒有找到賬本，然而一旁的黎慕之已幾近抓狂。
“賬本不在那。”孫掌柜將一斗米放回米囤后，從懷中拿出了賬本。
黎慕之見被發(fā)現(xiàn)不覺的后退了幾步，急忙掩飾道：“什么賬本，我要買的是米。”
“少夫人，您與大公子成婚后的第二日，老奴也在陳家，若是少夫人想看賬本與老奴說便是，不必這樣大費周章?！睂O掌柜說罷便將賬本遞了過去。
黎慕之見此不禁怔愣了一下，看著手中的賬本立馬翻閱了起來，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她從錢大媽手中買回的二十石糧食并沒有出現(xiàn)在賬本上，取而代之的是陳家在前幾日從白家進(jìn)的二十一石糧食。
看著孫掌柜舉止從容，她無奈的笑了笑，“孫掌柜的賬做的真好。”
孫掌柜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老奴為陳家做了五十年的帳，每一筆都了然于胸。”
黎慕之衡量了許久，嘴角一揚說道：“既然如此，不知孫掌柜愿不愿意與我比一比算賬，若是您輸了，就得把您心里的每一筆賬都重新寫下來。”
孫掌柜輕哼了一聲道：“少夫人，就算您贏了，老奴也不會將賬目重新寫下來。”
黎慕之見他拒絕又想了想說道：“罷了，你不寫賬目也沒關(guān)系，我就單純想與您比試比試。”說罷直接讓阿姚備好了紙筆，攤開賬本后說道：“就這一個月的帳，比誰算的又快又準(zhǔn)?！?p> 她仔細(xì)看過，這一個月是四年前的舊賬，就算孫掌柜真將每一筆都牢記于心，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算的出來。
孫掌柜拿起筆神態(tài)自若的說道：“老奴不會因為您是少夫人而故意放水，若是其中有做的不對惹怒少夫人的地方，還請少夫人恕罪?！?p> “廢話少說，動筆吧！”黎慕之說罷就在紙上狂打草稿計算。
而孫掌柜則是拿起算盤，五指輕盈的在算珠上飛舞。
一刻鐘后二人同時停筆。
阿姚心里打著鼓上前比對數(shù)字，她聽說過這位孫掌柜，五十年間從未算錯過一筆賬，曾經(jīng)是金沽城中赫赫有名的賬房先生，她方才見黎慕之信誓旦旦要與孫掌柜比試，心中雖對她的遇事不驚慌，每次都能轉(zhuǎn)危為安的能力所佩服，但這次心里卻咯噔了一下。
只見黎慕之的賬本上最后的一個數(shù)字，和孫掌柜賬本上的有所出入，膽戰(zhàn)心驚的打開原賬本一看，兩道柳葉眉立馬就皺了起來。
她輕聲說道：“少夫人您的字奴婢雖看不懂，但最后一個數(shù)確實是算錯了……”
黎慕之聽后重重的嘆了口氣，“果然，沒了計算器，我就是個渣渣?！倍筠D(zhuǎn)過頭對孫掌柜說道：“我輸了，就不打擾孫掌柜您了，告辭。”
正當(dāng)她和阿姚緩步走出米鋪的時候，孫掌柜及時的叫住了她。
“少夫人，真的賬本老奴會給您?！?p> 黎慕之聽后臉?biāo)⒌囊蛔?，立馬開心地蹦了起來，“被我猜中了！您是不是因為發(fā)現(xiàn)我記賬的方式與您不一樣，出于好奇想讓我教您，所以您想用賬本交換？”她一臉期待的看著孫掌柜，認(rèn)定事情就是與她想的一樣。
然而孫掌柜卻淡淡的說道：“不是?！?p> 黎慕之只覺有一盆冷水從她頭上澆了下來，尬的她發(fā)慌，“您確定？您就不好奇我用的是什么記賬法嗎？”她拿著方才算的賬目說道。
“老奴是很好奇，但老夫人吩咐了，您今日若來老奴這里索要賬本，老奴必須給您?！闭f罷便從柜臺后拿出了真賬本，遞到黎慕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