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丹爐之中的真相
左蘇御的死訊傳至將軍府時,趙淵正與高通商討如何將左蘇御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全部清掃。
書房內(nèi),燭火深幽,捉摸不定,案桌前的茶已經(jīng)涼了許久。
“你說得可是真的?”
“回稟將軍,鹿河縣的探子親眼所見,百珠姑娘親診,確定左蘇御已死?!?p> 趙淵退后了幾步,有些不敢置信:“是……是蠱毒提前發(fā)作了么?”
“是鹿河縣主親自將人誅殺在縣主府,但左首輔他撐著一口氣去見了沈大小姐最后一眼?!?p> “他對她竟……”
阿御,你我之間的仇還未解,你怎么能這般輕易的死去?
男子的眼里閃過一絲不明的憂傷,他同左蘇御相斗這么久,他本以為用蠱蟲相控,他便能贏了內(nèi)閣第一大首輔。
可在聽聞到他的死訊之時,才驚覺得自己輸了。
“阿淵,他既已死,朝中之局,便簡單得多了?!备咄ㄅ牧伺乃募?,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自己這個表弟,到底對左蘇御是何種情緒,他也道不明。
大抵是隔著仇的知己吧。
那個男子死了,或許晏京少了這個處處與阿淵作對的人,便缺了一絲趣兒。
高通抬眸看了夜空,算著日子,他也應(yīng)該回俞州去了。
……
鹿河邊,血腥味不散,黃沙翻騰,河面一片霜覆蓋,依稀能夠看到一個影子在上頭晃動。
男子氣急敗壞,朝著江面怒吼:“黑澈,你給本帝滾出來!”
水面下的貓兒蹙眉看著水上的影子,得意地?fù)P起了嘴角。
沒想到幾千年未見,幽冥神君的脾性變得如此暴躁,阿墨曾說過喜歡的事溫潤的男子,如若她見玄御這般模樣,定不會喜歡他的。
“我當(dāng)是何人在這叫囂,原來是幽冥地界的陰人。”貓身破水便化了人形,黑澈站在玄御的面前,男子的狼狽映在了他的血紅的貓瞳中。
“你以為你改本帝的命,她便會看上你么?”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后,她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失去肉身,你已經(jīng)沒有籌碼能同我相較了,幽冥神君?”黑澈輕笑繼續(xù)道:“你于她的記憶盡數(shù)消失,你覺得你又有幾分勝算呢?”
“你?!”影子晃動,卻也無力出手教訓(xùn)眼前的貓兒。
黑澈大笑,笑聲在江面上傳開了一陣有一陣波紋。
老樹曾問他,改了這話境的命數(shù),取了那女子的記憶,差點(diǎn)顛覆整個話境,這事兒到底值不值?
他告訴老樹:不值。
卻他還是做了,因為心中的執(zhí)念未得一縷安撫,即便是不值,在他負(fù)傷于鹿河之底,將沖破佛印禁錮,逆了這話境。
“當(dāng)年你將她丟入丹爐之時,可知她會如何?”
黑澈眼底的血紅更深,他將那抹影子縮至自己的手掌之中,后直直丟進(jìn)了河中。
如若不是因他負(fù)傷在身,定能讓玄御魂飛魄散。
在阿墨未歸來之前,只能將他的魂魄囚在鹿河河底。
……
三日后,左府。
左蘇御的尸首已被料理完畢放進(jìn)了雕花的大木棺里,北伊一身素衣,頭戴白花跪在堂前棺木邊,面容悲凄。
堂前的吊唁的大臣們陸陸續(xù)續(xù)入了堂。
他們手持香燭,口中無非是念叨著什么天妒英才罷了,女子面無表情地送走一波又一波人。
秦霄一身白衣眉頭緊鎖地站在她的身后,此次左蘇御突然離世,亦不知是喜是悲。
她的丈夫死了,或許他可以……
天漸漸扯了夜幕,堂前人散,北伊遣走所有的府丁和婢子。
秦霄上前動作輕柔地將她扶起,并拭去她眼尾的淚珠。
“公主,節(jié)哀?!?p> “阿霄,你可知……我同他無半點(diǎn)夫妻情分,見到他尸首之時,卻依舊有些不敢相信,父王處事太過狠厲……”
她不是那般心狠之人,入左府的這些日子,左蘇御待她算是好的。
喪夫之仇,她又該尋何人去討?她的父王么?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妒意,冷聲道:“你可是喜歡上他了?”
“左蘇御是我名義上的夫君,不管如何,我自然是……”
秦霄扯下她發(fā)間的白花,將她推倒在棺木前,“可是你別忘了,那日在刑部大牢,你已是我的人了,伊伊,你可知左蘇御當(dāng)時身在何處?他在暗門后,親眼看見你我茍合……”
男子的手纏上了她的腰,咬上了她的脖子。
他的聲線陰冷:“我的公主,我們回……北漠吧。”
“好。”北伊淚眼婆娑,看著男子對自己為所欲為,她不知她的阿霄為何變了一個人一般,似乎身上多了些許戾氣。
元喜躲在柱子后,不敢上前,因為首輔死了,諾大的晏城里頭,她們所能依靠的只有秦大人。
……
暖閣內(nèi),百珠坐在榻前看著眸子緊閉的女子,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三日了,沈姑娘似乎還并未有要醒來的征兆。
“百珠姑娘,小姐她……她何時才能醒來?”
“大人之死對她打擊甚大,是否能醒來只能看她自個兒的意志了。”
沒想到沈蕓墨對左蘇御的感情竟如此深厚,昨日夜里莫殊已送來了蠱毒的解藥,按理說今晨便能醒來的,到這個時辰不醒,定是困在自己的噩魘中的。
左蘇御到死恐怕也不知,在花錦死在醉花樓的里的那一刻起,整個左府其實(shí)早已盡數(shù)在趙淵的控制之下了。
榻上的女子額間又冒了些許冷汗,眉目猙獰痛苦,阿冉上前用布巾為她擦拭著,這幾日到這個時辰,她總會如此。
在白霧繚繞之地,沈蕓墨似乎又見到了那個同她擁有相同樣貌的女神仙。
只是這一次,她似乎能看見她。
“他死了……你可知他死了?!?p> 女子悲凄的聲音讓沈蕓墨只覺頭皮發(fā)麻,
她一臉茫然望著女子,卻想了半晌,也不知是何人死了?
女子上前狠狠捏住她的肩:“當(dāng)年我因愛入魔,阿御想以幽冥的丹爐煉化我心中的魔氣,卻不料我的真身無法承受那幽冥之火,他隨我一同跳入了丹爐中,他用真身裹住我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