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虛無眾生不如意
“秦大人還有何事?如若無事的話,在下便先行回去護二皇子妃了?!?p> “嗯,無事了?!?p> 秦霄有些覺得氣弱,便決定先將人放回去。他想著自己還是離沈太傅家的表公子遠(yuǎn)一點為好,這周身的氣場,同那個人像極了,是他避之不及的。
……
驛宮館很大,其間廊腰縵回,大大小小的庭院甚多,按著來人的身份安排合適的屋子,身為左蘇御的夫人,北伊自然是住最舒適的南屋。
蓮墨次之居于與之相對的北屋,每個屋子中含婢子所居的偏室。
此刻,擎魄蹲守在南屋外,心中忐忑極了,他受黑澈神君的命來這邊看人,怎地會遇見同玄御一模一樣的人,這叫什么事,當(dāng)年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慘案歷歷在目,他害怕極了。
不知何時元喜已至身前,她推了推擎魄,道:“喂,你愣在此處做甚?”
擎魄隨即收回了心思,打量了身前的婢子,眼睛大大的,兩側(cè)扎著圓溜溜的兩撮發(fā),像極了他當(dāng)年在九重天里看到的年畫娃娃。
“傻大個,你看什么呢?”
元喜只覺這小兵一日不見,人便木訥了不少,這眼中傻乎乎的無什么光彩。
“看……看鳥……看花?!?p> 這世間還沒有女子離他這般近過,擎魄心中有發(fā)了虛,生生往后退了幾步,后腦勺直直磕到了窗子。
里頭的北伊聽到了動靜,不禁開口對外道:“元喜,外頭怎么了?”
“公主沒事,就是侍衛(wèi)打了馬虎而已?!?p> “沒事就好,你快去尋些零嘴來?!?p> “是,公主?!?p> 看著眼前傻大個的模樣,元喜捂著嘴笑著,擎魄只覺眼前的年畫娃娃瞇著眼笑也是可愛地緊。
“傻大個,你快些隨我去為公主尋零嘴。”
“好?!鼻嫫撬蚜_著小兵的記憶,好像知道了眼前的婢子是何人,便喚了一聲:“元喜姑姑?!?p> “……”
元喜瞬間黑了臉,提著衣裙沒有理會他,擎魄只聽話地跟在她的后頭,似乎瞬間忘記關(guān)于見到玄御的糟心事。
另一邊,玄御歸了北屋,便被女子纏了上來,阿冉識相地退出了屋子,并帶上了門。
蓮墨扯了扯他的袖子:“秦霄喚你做甚?可是認(rèn)出你了?”
玄御順勢將她攬入了懷中,鳳眼微揚:“這倒沒有,他只是想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在做什么?!?p> 女子嘴角微抽,自古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只做那事,難不成真有那在一被褥底下談人生談理想的純情男女么?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當(dāng)年為了留住眼前這個大冰塊,同他徹夜談了異獸之事,直至金烏繞空,他犯困合眼小憩片刻,她才有機會一親芳澤。
“你是如何說的?”
“為夫……自然得自己貼身護你的事盡數(shù)告知于他,至于如何貼身……”
蓮墨伸手捂了他的嘴:“阿御,你不必說了?!?p> 有些時候,她突然有些想念那個對她愛搭不理的大冰塊阿御。
玄御未將北漠小兵告知蓮墨,一是因為他還未調(diào)查清楚,二是因為不想人懷中人擔(dān)心。
他伸手將她額間細(xì)碎的青絲捋至耳后,溫柔道:“今兒是俞州城的花朝節(jié),夜晚城中熱鬧,為夫可帶你出去看看?!?p> “花朝節(jié)不在三月三么?”
“據(jù)說花神在花朝節(jié)時先去了晏城,后來來才到俞州城,故而俞州城的花朝節(jié)一般比皇城的晚十幾日。”
從前在九重天,他與她一起經(jīng)歷過的事無非只有打異獸,或是逛清冷的紅塵淵,亦或是逛怖人的幽冥境,如今在話境中,他剛明白對她的感情,同她歡好的次日便死去了,到底是上天捉弄人。
此刻,既有這如凡間的節(jié)日在,他自然要帶上她,一塊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免得那些不三不四的貓兒動搖她的心,將她給拐跑了。
依著蓮墨好熱鬧的性子,自然是歡快應(yīng)下。
……
是夜,月黑風(fēng)高。
俞州城內(nèi),張燈結(jié)彩,各色各樣的花燈美極了,往來的求姻緣的男男女女,臉上無一不掛著笑。
女子一身月白色衣裙,站在一襲玄衣的戴著鐵面的男子旁,兩人像極了黑白無常。
“你怎穿這身出來?”
“為夫倒想問你?”
一個像極了刺客,一個像極夜間的阿飄,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夫妻組合。
玄御伸手與女子的十指相扣,勾唇道:“墨兒這白衣仙氣飄飄,如神女。”
“我本就是神女。”
“……”
男子蹙眉,他本想給她給臺階下,不料她將其當(dāng)做了梯子往上爬,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臭不要臉。
一路上,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直至蓮墨將一盞魚形燈遞到玄御面前,眨巴著水汪汪的渴求的眼睛看著他,氣氛才稍稍暖了些。
玄御二話不說直接掏了銀子買下。
女子似乎拿著燈,看得入迷,喃喃道:“阿御,你記得么?”
“……”
玄御突然有些心慌,他的腦海中似乎搜羅不出關(guān)于魚形燈的記憶,他不記得了。
蓮墨并未看他,只是把玩著魚形燈,接著道:“當(dāng)初在天宮時,你說……”
遠(yuǎn)處的馬車漸近,至人群處似乎并未有減速的跡象,馬夫反而像是著了魔一般狂抽動著鞭子。
馬車沖了過時來,蓮墨還未有所察覺,只聽耳畔有幾陣驚呼聲,后被人緊緊護在懷中,帶至安全處。
刀光火石之間,她的阿御也總能極塊地護住她,拿命護住她。
魚形燈在那一瞬間被馬蹄踏碎,蓮墨將頭埋在他的懷中,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難過。
見女子眉目之間的難過,他隨即握上她的手道:“墨兒,你在此處候著我,我這便去再買一個?!?p> “不必了,我們?nèi)ズ优峡纯窗??!?p> “嗯。”玄御頷首后,抬眸望著揚長而去的馬車,心底升起一股殺意。
俞江上的放河燈的人并不少,在玄御眼中眾生們皆是生之不如意,才會寄情于這些虛無的東西。
……
馬車在靠近城主府前才緩緩?fù)O碌?,雖已快到夏日,車上之人卻裹著玄色的貂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