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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情記

第三章 血色琉璃

寰情記 酒瘋島主 3990 2020-12-12 00:54:56

  這一日,陳楓練完功夫,興致大發(fā),在蒼松旁連堆了四個雪人,他折下一根松枝,慢慢雕琢一番,只見那幾個雪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倒也有幾分模樣。

  “這是母親,誒不對,臉太胖了點,她應(yīng)是天下最美的女子?!闭f罷,他又伸出手仔細(xì)改弄一番。

  “母親,你在天堂可還安好?”

  他雙手輕輕撫摸著那雪人的臉龐,眼圈漸紅。

  隔了半響,他又看向那第二個雪人,心里溫暖再起,“哈哈,這就是師父啦,世上第一瀟灑之人?!彼χ聪虻谌齻€雪人,看著看著,笑容也逐漸凝固,心中感慨萬千。

  “這,是我嗎?練武也三年多了,不知我在乎的那些人現(xiàn)在還好嗎?對了!我在乎的人就在這啊,他們都很好!不對!不對!元博!元博在哪!”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第四個雪人,一掌將其打得粉碎,大笑三聲,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咦,師父人呢?”

  陳楓見屋里忽然沒了莫須有的蹤影,當(dāng)即又跑出去四下尋找,找來找去,卻還是找不到。他盤膝坐在雪中,心想師父多半下山去了,不久就會回來,于是又練起了內(nèi)功。

  就這樣等了數(shù)日,莫須有始終沒出現(xiàn),陳楓漸感煩躁,功夫也練不下去,索性直接下了山。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左呼右喊,來到一個湖泊前,但見湖水澄澈清亮,云樹倒影靜懸其中,明晰可見。

  陳楓看著水中那張俊野的臉龐,不禁輕輕嘆息,這時,旁邊突又出現(xiàn)了另一張臉,他登時大驚,猛地轉(zhuǎn)過頭去,一個鮮血淋漓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

  “小兄弟,快......快走,血琉璃又來......又來殺人了?!?p>  那人說罷,身子一軟,就要撲倒,陳楓趕忙拖住他手臂,問道:“前輩,血琉璃是誰?他為什么要殺你?”

  那人手腳不停顫抖,眼中盡是恐懼,道:“不......不是一個人,你打......打不過,快......快跑。”

  陳楓還想說些什么,那人頭一偏,就此斷了氣。

  他見那人手里似還握著什么東西,翻開一看,原來是一塊紅色琉璃,只見那琉璃巴掌大小,中間刻著一個“月”字,字上滿是鮮血。

  “莫非?師父也......”

  陳楓心窩猛地一緊,將那血琉璃放入懷中,拱手拜道:“前輩,多謝提醒,在下現(xiàn)有要事,如還能回來,定給你善后。”他尋著那人血跡,飛步追去。奔不多時,但見道旁橫七豎八全是尸體,內(nèi)臟鮮血流了一地,死狀極其慘烈。

  “下手如此殘忍,百個元博猶有過之!”

  陳楓心里又驚又怒,他仔細(xì)察探一番,見沒有師父的尸體,稍稍寬心,邁步繼續(xù)前追,不一會兒,他來到一綠竹林旁,但見竹間潭水幽幽,中央立著一座檀木亭,只不過,那亭上也掛滿了尸體,鮮血汩汩流下,染紅了一片。

  這時,他忽然聽見亭后似有人在低語,想也沒想,幾步就沖了過去,只見兩個黑衣蒙面男子正靠在亭后,額頭微揚,姿勢甚是舒坦,似在享受殺人帶來的樂趣。

  陳楓怒不可竭,大喝一聲:“你們?yōu)楹我獨⑦@么多人?我?guī)煾改???p>  那兩人早就知曉了陳楓的到來,卻也沒在意,只聽右邊那人說道:“三哥,你聽見這小子說的話了嗎?”

  左首那人叫道:“聽見了啊!他問我們?yōu)楹我獨⑦@么多人,他問......他居然問......哈哈哈......”兩人齊聲轟笑。

  陳楓忍無可忍,猛地沖將過去,大開雙掌,直往兩人胸膛拍去。這是他第一次打架,一急之下,竟犯了大忌,那兩人見他掌勢雖厲,身后卻有極大破綻。

  只見右邊那個男子雙手齊出,閃轉(zhuǎn)騰挪間,連點陳楓命門要穴,煞是狠辣。突然,左首那男子跳出一步,一拳打向陳楓后腰,陳楓大駭,忙祭出一招“萬里冰封”,身子斜轉(zhuǎn),左手橫劈,兩人拳掌轟的相交,陳楓忙中出掌,那人蓄勢一擊,勁力強(qiáng)弱高下立判,這一拳,直震得他虎口隱隱作痛。

  那人見這勢在必得的一擊竟沒能傷得了陳楓,心中微微一驚,“這小子,功夫不賴!”

  “三哥!動手!”

  兩人齊攻而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身形不斷變換,配合恰到好處。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陳楓見兩人攻勢綿密不絕,使出一招“斷崖梅開”,緊守門戶,以靜制動,只聽得一陣“砰砰”聲傳來,三人斗得數(shù)招,那被稱作“三哥”的男子衣袖突的一抖,幾枚銀針激射而出,陳楓大驚,立馬翻身后躍,銀針擦著他頭皮飛過,這時,另一人忽的一拳打向陳楓背心,他身子還未站穩(wěn),拳頭卻已襲至身后,只聽“砰”的一聲響,陳楓硬受一拳,氣血翻涌,一股腥紅涌上喉頭,他強(qiáng)忍疼痛,將那口鮮血咽了下去。

  兩人抓住機(jī)會,又是一番猛攻,陳楓心中也已明白,此戰(zhàn)若要贏,必須先跳出兩人的包圍圈,忽的又想起剛才那人所發(fā)的暗器,他心念一動,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巴就要往外吐去,那人驀地一驚,收招往旁邊撤開,陳楓趁機(jī)一步躍到他身后,使出一招“滾滾雪潮”,一掌更比一掌強(qiáng),直打得那人難以招架。

  另一人見那“三哥”處境甚是危險,也顧不得那么多,呼喝而上,以二對一,正面搶攻。竹間潭水四濺,三人再斗數(shù)招,陳楓背部痛意陡增,內(nèi)息也漸不穩(wěn),心想若是剛才沒受那一拳,必能殺了這兩人!可惜......

  那兩人見陳楓受傷之后掌勢依舊這般生猛,也暗暗心驚。

  只見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收招后撤,左邊那人叫道:“小子!你師父是誰?”

  陳楓一聽,茅塞頓開,“就他們這功夫還能殺得了我?guī)煾??兩人定是怕斗得久了,我?guī)煾敢粊?,他們必死無葬生之地?!?p>  想到這,他忽的一聲大笑,道:“我?guī)煾福蟻砟銈円仓獣?,離這不遠(yuǎn),梅山雪崖,莫須有是也!”

  兩人聽罷,身子果真一顫,只聽右首那人叫道:“原來是莫大前輩的愛徒,失敬,失敬......只不過,你覺得我哥倆敢這么大肆殺人,靠的就只有這么點嗎?”

  陳楓一聽,暗想遭了,“他們背后之人,定也極為厲害!說不好連我?guī)煾敢泊虿贿^,唉,今日我命休矣......”

  正感慨間,天邊突的飛來一只烈鷹,只見右邊那黑衣男子伸手一吹,嘹亮哨聲響起,烈鷹俯沖而下,他取出鷹腳邊的紙信,瞧了幾眼,再轉(zhuǎn)頭和身旁那人低語一陣,兩人同時抱拳道:“在下血空,在下血葬,敢問小兄弟大名?”

  陳楓見兩人竟不出手殺他,反倒有幾分化敵為友之意,身子一愣,道:“我叫陳楓。”

  血空道:“要事在身,恕不奉陪,陳楓兄弟,來日再會?!?p>  陳楓還拜,道:“你們要去哪?見著我?guī)煾笡]?”

  血葬哈哈一笑,道:“就莫前輩那身功夫,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殺得了他?我們要去湘西苗寨,難道陳兄弟也要去?”

  陳楓搖了搖頭,道:“我不去,但希望你們別再濫殺好人!”

  兩人聽罷,對望一眼,仰天大笑,血空道:“這綠林潭潭主強(qiáng)搶民女,偷盜殺掠,無惡不作,我們這是在除害啊!”

  陳楓恍然大悟,隔了半響,忽又道:“但你們也不該全都?xì)⒘耍 ?p>  血葬譏笑道:“不殺留著被殺?陳兄弟,你這想法太天真了?。 ?p>  陳楓反駁道:“你二人武功這么高,他們又怎能殺你們?”

  血空不滿道:“三哥,別和這小子廢話了,干正事要緊!”

  血葬點點頭,道:“陳兄弟,我哥倆先走一步,你就在這安心做你的活菩薩吧,哈哈哈......”兩人黑衣一抖,揚長而去。

  陳楓掃了一眼亭上掛著的數(shù)具尸體,往回走去,剛走沒幾步,腦海中忽又蹦出一個念頭,“湖邊那男子支撐這么久沒死,顯是武功較高,難道......他就是綠林潭主?”他停下腳步,啐道:“你這個惡人!自己爛死在路邊吧!”又調(diào)頭往竹林走去,越過亭子,來到一處幽謐的樹蔭下打坐療傷。

  待陳楓睜開眼時,已是月明星稀。他心頭雖焦,卻也無事可做,天下這么大,該到哪去尋師父呢?他躺在地上,透過樹叢縫隙,仰望夜空繁星,感覺自己竟是這般孤獨,他不禁想到了玲兒,想到了那個鎮(zhèn)子,想到了那些欺辱過他的人們,他猛地從地上坐起,叫道:“我還要去殺人!”忽又想起白天在綠林潭見到的那副慘象,如若自己真要將那些人都?xì)⒐猓潜囟ㄒ彩茄鞒珊?.....

  不知不覺間,陳楓的心境得到了些許升華,戾氣也少了幾分。

  “師父曾說過,人生本就是一場修煉,世間一切都講究緣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我從小生活在那小鎮(zhèn)上,世間這么多繁華美好,我都沒經(jīng)歷過。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的出去闖蕩一番?說不定就和師父相遇了呢?還有元博,師父說他和仇時休都是中原人氏,我現(xiàn)在或許還殺不了他,日后卻難說了......”

  陳楓連夜趕路,兩三個時辰后,他又來到了天府之國——錦官城成都。入夜的錦官城,高樓紅袖添香,千燈映照碧云,大街小巷,人潮涌動,熱鬧非凡。陳楓走馬觀花,四處游蕩,心情大好,先去武侯祠拜了拜孔明,又跑到散花樓賞景觀舞,最后來到西街的一家小酒館坐下喝酒,那酒家見他氣質(zhì)不凡,招待的也特別周到。

  酒正興時,忽聽遠(yuǎn)桌一個男子說道:“兄弟,近日有件大事,你可知曉?”另一人道:“什么大事?”那男子道:“聽說陰陽谷主葉東衡要在谷內(nèi)舉辦一場陰陽大會!”

  陳楓聽見“葉東衡”三個字,心下一凜,轉(zhuǎn)頭望去,見說話的兩個男子,一人身材粗壯,是個大漢,另一個卻瘦如竹竿。

  他曾聽師父說起過葉東衡,荊州陰陽谷谷主,葉歡的父親,武功極高。

  只聽那瘦子道:“陰陽大會?我怕是正邪大會吧。”

  那大漢喝干一碗酒,擦了擦嘴,又道:“據(jù)收到請?zhí)娜藗鞒龅南?,此次大會,表面切磋武藝,實則卻是要推選出一個武林盟主!”

  那瘦子手腕一抖,酒水灑落滿桌,道:“此話當(dāng)真?”

  那大漢道:“當(dāng)真,只不過......”沒等他說完,那瘦子插話道:“只不過,這個想法也太天真!”

  那大漢一拍桌子,叫道:“是啊,天下高手何其多,要想人人都聽他的號令,天王老子也辦不到!”

  那瘦子輕笑道:“野心嘛,人人都有,爭個第一就行了,還硬要搞個什么盟不盟主,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那大漢點點頭,道:“或許是那傳出消息的人故意夸大了幾分?!?p>  那瘦子打趣道:“兄弟,憑你這身功夫,居然都沒收到請?zhí)?,那葉東衡真是眼瞎!”

  那大漢道:“就算他請了我,我還不一定去呢?!眱扇斯笮Γ送牒染?,不再說話。

  陳楓心想:“師父八九不離十也是去參加那陰陽大會了,葉歡因為元博,已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師父那日因為救我而傷她,間隙更是不小。待仇時休和元博一到,聯(lián)手葉東衡一起對付師父,那可就麻煩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走到那兩人身邊,拱手道:“兩位大哥可知曉陰陽大會的具體日子?”

  那瘦子撇了他一眼,剛想起身,那大漢卻突的按住他肩膀,道:“八月十五,月圓之夜?!?p>  陳楓謝過,結(jié)付酒錢,離開了酒館。

  那瘦子待他身影一消失,立馬沖那大漢道:“龜兒子,你擋我干嘛?瞧那崽兒個慫樣子,肯定沒那實力去參加那陰陽大會!”

  那大漢微笑道:“他沒實力,他師父也沒實力?”

  那瘦子全身一顫,道:“你是說......”

  那大漢道:“不曉得,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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