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四章:重情重義
在這一年里，石冬風(fēng)、石秋風(fēng)的父親石大海，因病去了世。隨后石冬風(fēng)夫妻二人，同時也得了腦血栓兒，每天躺在炕上不能夠自理生活了。弟弟石秋風(fēng)的兒子，在老丈人的幫助下開了一個買賣，買賣做的非常的紅火、非常的好，不能說日進斗金吧，一天的收入也是可觀的。這就是十年河?xùn)|、十年河西，時來運轉(zhuǎn)哪。
臘月冬天的一個傍晚，石秋風(fēng)夫妻兩個人沒有事兒，坐在炕頭里閑說話兒。
妻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唉，咱家的苦日子、窮日子終于熬到了頭了。真是不容易啊，我做夢我沒有想到能夠活到今兒個，過去的苦日子、愁錢的日子，差一點把我給逼了死，那個勁上我是真不想活了。家里碰上點事就滿世界借錢去，弄的我都沒有臉出門見人了。我今兒個跟你說實話吧，我偷著買了好幾回的耗子藥兒，想要吃了一死百了了倒也省心了。我又一想我死了，咱爸爸誰伺候、誰管呢？咱爸爸這一輩子為咱們是忒不容了，為了咱們當(dāng)小孩的吃了一輩子苦、受了一輩子的罪，我我不能叫他有了病也老了，沒有人管哪。所以我堅持著忍辱負重的活過來了?！逼拮诱f完低下了頭兒，一雙眼里溢滿了淚水。
石秋風(fēng)長嘆了一口氣，也是眼淚汪汪地：“我過去也是跟你想的一個樣兒，有幾回我想上吊死了就得了，可是我拿著臊子繩走到了，一棵歪脖子的大樹底下，我又一想到咱爸爸，跟你還有咱的兒子、兒媳婦兒，我要是死了誰來管你們呢？我這么一想我又不敢死了一了百了嘍。我要是死了你們怎么辦、怎么活下去呀？反過來我就這么想，天上有老天爺，老天爺辦事是公平的，老天爺有眼，哪一個人哪一天做什么事兒，老天爺都看在了眼里、老天爺心里頭都記著一本賬哪，人做事老天爺看著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晨不到哇。我是這么想的，人活這一輩子，首先前得孝順己個的老人，百善孝為先嘛?！?p> 妻子接過來說：“可、可是咱大哥、咱大嫂子，又辦的什么事呢？他們不孝順老人不說，咱大哥那回個因為給咱爸爸，上都市的醫(yī)院里頭瞧病去，咱家當(dāng)時拿不出咱應(yīng)該，攤的那一半錢來，他找到咱們家里頭，站在當(dāng)院里頭當(dāng)著那么些個，老鄉(xiāng)親的面怎么損你來呀？我叫你說說，他說的那些個話，是當(dāng)大哥說的話嗎？他是不是把咱家的人都給看扁了呀？他說的那些個話是不是說的，有點忒過頭了？外人說過頭的話，只能傷害對方那個人的面子，親人說過頭的話，傷的可是對方親人的那一顆心哪！俗話說得好：人寧可做過頭的事兒、還不說過頭的話哪！”
石秋風(fēng)：“唉、現(xiàn)在咱大哥、咱大嫂子，到了這個份上，兒子、兒媳婦兒，還都不孝順他們倆，這也算是老天爺，給他們的報應(yīng)吧。真中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了:遠報子孫、近報己呀?！?p> 妻子：“咱大哥、咱大嫂子，過去辦的那些個事兒，真不叫人心疼啊。”
石秋風(fēng)：“他們倆可以辦過去的，他們倆辦的那些個事兒、說過的那些個過頭的話，咱倆不可以辦過去的，他們倆辦的那些個事兒、說過那些過頭的話。咱倆要是再辦他們倆，過去辦過的那些個事兒、說過的那些個過頭的話，是要罪加一等的?！?p> 妻子：“這是為什么呀？”
石秋風(fēng)：“這是因為咱們倆明知道，他們倆過去說過的那些個過頭的話，辦過的那些個事傷害了咱們倆，咱們倆還說他們說過的那些個過頭的話、他們辦過的那些個事兒，來傷害他們，或者來傷害別人兒，咱們倆這就是明知故犯，老天爺就會罪加一等的懲罰咱們倆的。”
妻子：“噢、原來是這么回事啊?！?p> 石秋風(fēng)：“咱們家一家子人必須都要記住，咱們家的過日子，過去過的累的時候，村里的老鄉(xiāng)都是誰幫助過咱們家，咱們家的人都要知道報恩哪?！?p> 妻子：“是啊，現(xiàn)在咱們家有錢了，咱就甭管過去咱們家的日子，在過的困難的時候，幫助過咱們家的老鄉(xiāng)親們也好，還是沒有幫助過咱家的老鄉(xiāng)親們也好，甭管是平時的日子里，兩家的人投脾氣也好、不投脾氣也好，兩家的人有意見也好、沒有意見也好，如果這家在過莊稼日子的方面兒，因為缺錢碰上困難了，咱要是知道了，都得主動熱情的上前去，幫助這家把碰到的困難事給解決了。咱們家是在沒有錢的窮日子的時候走來的，咱不能辦好了瘡疤，忘了疼的傻事兒。咱得要知道窮人求人難的難處哇?！?p> 石秋風(fēng)：“你說的話對，咱作為人辦事就得應(yīng)該大度一點兒?！?p> 妻子：“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p> 石秋風(fēng)一笑：“你這句古語用在這不忒恰當(dāng)，你這句話說的也不對。”
妻子：“我說的這句古語，說的哪不對呀？”
石秋風(fēng)：“你聽著我給你糾正一下?。毫啃》蔷印o毒不丈夫。這句話里頭的那個毒字兒，不是有毒的毒字兒，而是大度的度子。咱們的老祖先歷來都是積德行善的，怎么會給后人留下，不毒不丈夫這樣無情無義的話來呀？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這句話你知道是誰說的嗎？”
妻子搖了搖頭：“你問我這個事兒，我上哪知道去？我不知道。”
石秋風(fēng)：“你聽著我告上你。”
妻子：“你告上我吧。”
石秋風(fēng)：“老輩子劉幫在跟秦朝打丈的時候，秦朝有一個將軍名叫秦記，秦記投靠了劉邦，得到了劉邦的重用，劉邦還叫秦記當(dāng)將軍率兵打丈。不久這個秦記又反了劉邦投靠了秦朝。劉邦在一次跟秦軍打仗的時候，劉幫把秦記給逮著了，劉邦又把秦記給留下了，沒有把秦記給殺了，還叫秦記當(dāng)將軍率兵打仗。日子不多秦記又投靠了秦朝。在一次劉幫跟秦軍打仗的時候，劉邦又把秦記給活捉了。劉邦還是沒有把秦記給殺了，照樣劉邦還叫秦記率領(lǐng)著兵跟秦軍打仗。日子不多秦記又投靠了秦軍，跟劉邦打仗。后來秦記又叫劉邦給活捉了，這回劉幫一怒之下，要把秦記給殺死了。蕭龢跟劉邦說：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你繼續(xù)留下秦記一條性命，為你所用。劉邦聽了肅龢的話，就把秦記留下來了，還在他手下當(dāng)將軍統(tǒng)兵打仗。劉邦當(dāng)時手下的將軍也好、士兵也罷，也有好些個不忠于劉幫的人。這些個人一看秦記三番五次的，反劉邦投靠秦軍，劉邦都沒有把秦記給殺了，還叫秦記統(tǒng)兵打仗，這些個人都說，劉邦是個度量非常大的人，跟他打仗會有出頭之日的，將來一定能夠過上好日子的。所以這些個人就都沒有二心了，都忠心耿耿的，替劉邦打仗賣命了。一直跟著劉邦推翻了秦朝、打敗了項羽，建立起了漢朝。”
妻子：“弄么著秦記后來又反了劉邦、投靠了秦軍了嗎？”
石秋風(fēng)：“打那以后秦記再也沒有投靠秦軍，不但沒有投靠秦軍，秦記后來在打仗的時候，非常的勇敢，給漢朝的建立，立下了大功勞。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這句話是肅龢勸劉幫的時候，說的一句話?！?p> 妻子：“噢、原來這句話是這么來的呀?！?p> 石秋風(fēng)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行了，咱倆這會什么話也別說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家今兒個后晌，不是烙肉餅吃嗎？”
妻子：“是烙肉餅吃啊?！?p> 石秋風(fēng)：“你想著多和出點面來，多烙兩張肉餅，你烙熟了我給咱大哥、咱大嫂子送兩張去，叫他們倆趁著熱乎吃了，他們倆這一輩子就愛吃肉餅了?！?p> 妻子：“行，你這會上小鋪里頭買點東西去，你給咱大哥、咱大嫂子，送烙餅的時候一塊拿著，給他們送去吃?！?p> “行。”石秋風(fēng)答應(yīng)了一聲后，就下了炕穿上鞋，走出屋去了。
再說石冬風(fēng)夫妻兩個人躺在炕上，他們倆的屋里，就甭提有多么的冷了，屋里爐火也沒有點著，暖氣也沒有開，屋里炕上連點火也沒有燒，屋里一片狼藉。這夫妻兩個人身上，蓋著一條單薄的破被，炕頭里一個、炕尾了一個，渾身凍的哆哆嗦嗦的，蜷縮著躺在有屎、有尿的被窩里，兩個人的臉甭定，有多少日子沒有洗過了，臉上一層的塵土，滿眼的眵目糊，鼻涕邋遢、兩個嘴角上還都流著口水，滿屋里都是臭氣熏人哪。
傍晚屋里頭還能看見人的時候，石冬風(fēng)的兒子，手里拿著兩個凍饅頭，和兩塊咸菜走進屋里。兒子用一只手捂住鼻子，皺著個眉頭子，把手里的兩個饅頭和兩塊咸菜，分別扔在了父母親的被窩旁邊兒，口氣非常生硬地：“你們倆緊著塞飯吧！”
母親哆哆嗦嗦地：“你、你老是給、給我們倆吃，凍包子(饅頭)跟咸菜呀？”
兒子：“你們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想吃什么呀？你們倆能有凍包子，跟咸菜吃著就識抬舉吧，你們要是再不早點死，氣急了我們兩口子，連凍包子跟咸菜，都不給你們倆吃了！看你們兩還會怎么著？”
石冬風(fēng)一雙眼睛里含著眼淚，巴扯巴扯的望著兒子，哆哆嗦嗦地：“你們兩口子給、給我們吃、吃包子也行，你們兩口子哼是也也把包子，給我們倆熱乎熱乎??？這包子都快、快凍實著了，我們倆哪吃、吃的動??？”
兒子：“你們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就別吃的那么次序了！”
石冬風(fēng)的妻子央求著兒子：“兒、兒子呀，你們兩口子就、就多給我們一個包子吃吧。我跟你爸爸一頓飯就吃、吃一個包子，上哪吃的飽哇？餓不到時候啊，后晌餓的我們倆都、都睡不著覺哇，餓了忒難受著哇?！?p> 兒子：“我們兩口子一頓，給你們倆一個包子吃，就算是我們兩口子，對你們倆發(fā)了善心了，就算是對你們倆不賴了！你們倆吃那么些個飯干嗎呀？白賺著吃的多拉的多，現(xiàn)在種地凈使化肥，不使大糞了！”
石冬風(fēng)的妻子：“你你、你可是我跟你爸爸的親兒子呀，我們倆把你養(yǎng)、養(yǎng)大了，可是不容易呀?！?p> 兒子：“你少跟我說這個話，我老爺當(dāng)初養(yǎng)我爸爸也不容易來?？墒悄銈儌z是怎么對待我老爺?shù)难剑俊?p> 石冬風(fēng)的妻子：“我、我跟你爸爸，不都是為、為了你，現(xiàn)在能夠過、過上有錢的好日子嗎？”
兒子：“你們倆為了我現(xiàn)在，能過上有錢的好日子，就那么對待我老爺呀？有一天一早些吃飯的時候，你嫌我老爺臟，你拿著個包子放在家門口的大碌碡上了，包子叫狗給吃了，我老爺回到屋里，再跟你要個包子吃，你都不給他吃。你說，你你、你辦的這個事對嗎？還有給我老爺瞧病去，咱們家里明明有的是錢，給我老爺瞧病去。那個勁上你跟我爸爸也明明知著，我老叔家沒有錢，拿不出來他家應(yīng)該拿的那一半錢，你們倆想招逼著我老叔家，非拿出那一半錢來不行！我爸爸找到我老叔家里去，站在當(dāng)院里嚷嚷，我爸爸對我老叔說的那些個話，聽著一個村的那么些個老鄉(xiāng)親說的對嗎？過頭不過頭??？我爸爸那個勁上把我老叔，一家子人都給看扁了，結(jié)果現(xiàn)在怎么樣??？光么我老叔家開著個買賣，如今有了大批的錢，富起來了吧？比咱家的各方面都強了吧？我告上你們倆吧，人別把一個人看扁了、看的一成不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