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醒來便看到熟悉的屋頂,“將軍,你醒了。”施福說道。
“我怎么了?”秦寧虛弱的問道。
“失血過多,你已經(jīng)昏睡了七日了,所幸你身體強悍。”施福說道。
“我們這是回當陽了嗎?”
“當日所幸李瑾玉的軍隊趕到,救了我們出來?!?p> “李瑾玉?”秦寧問道:“他怎么會來?”
“應該是夫人安排的吧?!?p> “蔓煙?!鼻貙幟偷叵胍饋?,牽動傷口,復又倒下:“對了,蔓煙如何?”
施福神色有些哀傷:“她還好,在休息?!?p> “我要去看看她。”
“將軍”施福按住想要起來的將軍:“等她醒了,將軍再去看她吧。將軍現(xiàn)在渾身是傷?!?p> “好吧,我現(xiàn)在的樣子恐怕會嚇壞她。”秦寧躺下。
過了幾日,秦寧已經(jīng)能下床,他走到水蔓煙房間,水蔓煙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奥麩煛鼻貙幮÷暤暮傲艘宦暎麩煕]有動靜。秦寧忽然發(fā)現(xiàn)水蔓煙有些異常,她的肚子沒了。
“施福”秦寧走出房門,大聲喊道。聽見聲音的施福疾步走來,“將軍你怎么起來了?”
“蔓煙發(fā)生了什么?我們的孩子呢?”秦寧著急的問道。
“大夫說”施福支支吾吾不肯言語,從外面又走進一人,臉色疲憊的李瑾玉。
“怎么,你不敢告訴他?”見施福支支吾吾,滿眼通紅的李瑾玉抓住秦寧的衣服,“蔓煙為了保護你,差點死了。”
“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施福你告訴我。”
施福見劍拔弩張的兩人,說道:“當時夫人為了救你,以身擋箭,將軍要害被保護,其他地方還是被射中,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就在我們以為快要完了的時候,李瑾玉將軍趕到,救了我們。后來將軍昏迷不醒,大夫說孩子保不住了,李瑾玉便求大夫一定要保住夫人。夫人深中箭傷,再加上小產(chǎn),陷入了昏迷?!?p> “你可知道如果沒有那根短笛,水蔓煙就死了,我知道你之前因為那根短笛誤會過我,那根短笛不是我的,是水蔓煙的生母柳王后留給她的,那是她父王母后的遺留之物,所以隨身攜帶?!?p> 原來是這樣,當時水蔓煙隨身攜帶一根短笛,一個玉佩,秦寧以為那是李瑾玉送給她的定情信物,為此緣故,秦寧半月未回府,懷著孩子的水蔓煙來軍營找他,他卻避而不見。
“是我的錯?!鼻貙幷f道:“你打我吧,我不會還手的。”
“打你有用嗎?”李瑾玉放開手:“沒想到水蔓煙對你動了真情,我還以為,還以為”李瑾玉說不下去了,原來他從來不懂水蔓煙,他以為水蔓煙從來不會愛人,即使喜歡也是假裝的,沒想到她真的會動情。如果當初自己更努力一點,結(jié)果是否會不同。
“李將軍,有軍情奏報。”傳信兵說道。
李瑾玉回頭看了一眼水蔓煙的房間:“照顧好蔓煙,以補償你的罪過?!比缓蠹膊诫x去。
“施福,我真的做錯了?”秦寧問道。
“老大”施福從未見過如此失態(tài)的秦寧,“新羅軍隊只剩原來的四分之一,李將軍為了救我們,當歸城又被唐家軍所奪,現(xiàn)在我們?nèi)勘淌卦诋旉柍牵虝r間不會被唐家軍攻陷?!?p> “施福,我知道你不愿責怪我,我是真的做錯了,我對不起水蔓煙,也對不起新羅,如果一切按照水蔓煙的計劃,我們也不會損失慘重?!?p> “老大,你也不要想太多,安心養(yǎng)好身體,夫人還需要你?!?p> “你說得對?!?p> 秦寧搬到了水蔓煙房間的外隔,細心照顧她。即使在睡夢中,每天不斷的苦藥和換藥都讓水蔓煙皺起了眉頭,惹得秦寧一陣心痛。
直到半月后,水蔓煙終于蘇醒,她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這一段時間自己不斷的做噩夢,又夢到了父王母后和曾經(jīng)讓自己恐懼憎恨的人,只是最后這些人全都變成了自己。在夢中,自己夢到另外一個自己掌控了身體,她不斷驅(qū)使自己去殺人,自己想要停下,身體卻無法控制。好不容易醒過來,終于看到了熟悉的場景,自己的內(nèi)心安定下來。過了好一陣兒,她終于說道:“秦寧?”
在床邊累極的秦寧聽到水蔓煙的聲音,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水蔓煙醒了:“叫大夫,快叫大夫”秦寧抓著水蔓煙的手:“你終于醒了”
水蔓煙艱難的笑了一下,習慣性的伸手摸自己的肚子,“我們的孩子已經(jīng)生了嗎?男孩還是女孩?”
秦寧看著虛弱的水蔓煙,眼睛有些濕潤,他轉(zhuǎn)過頭,“先讓大夫看看吧?!?p> 大夫幫水蔓煙診療完,秦寧送大夫出去:“我夫人如何了?”
“令夫人身體遭受了太多,其他方面好好調(diào)養(yǎng)倒能恢復,只是?!?p> “只是什么。”看著欲言又止的大夫,秦寧問道。
“令夫人恐以后難再有生育?!?p> “你說什么,怎么可能?!鼻貙幰话炎プ〈蠓?,嚇得大夫渾身發(fā)抖,“大夫你是騙我的吧,怎么可能?”
“夫人體質(zhì)不好,這次懷孕又遭受勞累,再加上失血過多,能活過來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將軍可以到都城找更好的大夫看看?!?p> 屋里忽然傳來杯子碎了的聲音,秦寧走進房間,看見渾身顫抖,淚流滿面的水蔓煙,他抱住水蔓煙:“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水蔓煙,對不起,對不起”秦寧用拳頭用力打自己,水蔓煙伸出手,“秦寧,我可以睡一會嗎?我好累?!?p> “煙,你睡吧,我陪著你?!?p> “我想要一個人獨處。”水蔓煙說道。
等秦寧走后,水蔓煙眼淚止不住,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對她親手殺掉自己第一個孩子的懲罰。那時為了逃脫,水蔓煙服下了奧王一樣的藥草,水蔓煙只少量服用,希望不要傷害到孩子??墒翘觳凰烊?,自己終究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如今她又再度失去了第二個孩子,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恐難再以有孕。
水蔓煙將自己關在房間數(shù)日,無論誰來也不言語,閉著眼睛。等眾人萬分心急的時候,水蔓煙卻像無事人一樣走出?!扒貙?,你在府中多日,新羅軍隊需要你”這是水蔓煙病后對秦寧說的第一句話。
“水蔓煙,你沒事吧?”
“我很好,你放心,我會好好調(diào)養(yǎng)自己。我們還有太多事情,我們先到軍中吧。”
到了軍營,水蔓煙將大部分將領招到軍中,吩咐了下一部分計劃,以守為主,加強布防。
吩咐完布防后,水蔓煙全身心投入政務中,軍隊和城守府兩處跑,不給自己留絲毫的休息時間。
再次將秦寧、茅箭、李瑾玉、施福等集結(jié)到一處,水蔓煙說道:“防守不是長期之道,我會去尋找外援?!?p> “我同你一起去。”秦寧和李瑾玉異口同聲道。
“秦寧,新羅需要你”水蔓煙轉(zhuǎn)過頭:“瑾玉,你陪我一同去吧,這些地方你熟悉,越萬軍暫時交給茅箭?!?p> 秦寧想要發(fā)作,但看到疲憊的水蔓煙,咽下了話語。回府的路上秦寧悶悶不樂,水蔓煙抬手覆在秦寧的身上:“你還在怪我沒讓你同去。”
“你為什么選擇李瑾玉?”
“當陽城需要你,沒有李瑾玉還有茅箭,可以沒了你,這里沒有人能替代你,你是我的夫君,我只能信任你,將我的所有交給你?!?p> “你是說只信任我?”秦寧問道。
“難道你不信我所說的?!彼麩熝哉Z中充滿疲憊。
“你說的是對的,我會幫你打理好當陽城”秦寧將水蔓煙摟入懷里:“路上小心。”
“謝謝你,秦寧?!?p> “你也不要一直趕路,換個地方換種心情。一切都會過去的?!?p> “是男孩嗎?”水蔓煙忽然說道。
“他們說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孩。”秦寧抱著水蔓煙的手有些顫抖。
“我就知道,他在我肚子里的時候那么調(diào)皮,雖然從未見過他,可我好想他,無時不刻都在想,坐著想、睡著想、走著也想??墒俏彝耆紱]有表現(xiàn)出來,我是不是很厲害,因為還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我?!?p> “蔓煙,我也想他,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彼麩熃K于卸下了偽裝,露出血淋淋、滿是傷痕的內(nèi)心,這件事會過去,可在他們兩人心里卻永遠無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