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的安穩(wěn)
時間已過了凌晨,萬少謙輕手輕腳,怕吵醒估計已經(jīng)睡了的貝拉。
門縫有光,一開門,人就站在門口。
看姚貝拉的神情,猜她應該是都知道了,沒想到可探消息的人脈這么快就伸到了醫(yī)院。
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有點尷尬。
姚貝拉沒多問,安慰人的方式也很特別,直接將細細的手臂環(huán)到他腰間,還像模像樣在背后拍了拍他,說“沒事,抱抱?!蹦盟敽⒆雍迥?。
不過竟然管用,一直排解不掉的郁悶,竟在她單薄的小臂彎里,瞬間輕松許多。萬少謙站在門口,任由她抱了一會,才無力地摸摸她的頭發(fā),“我沒事,早點休息吧?!?p> “你肯定一天都沒怎么吃飯,我蒸了蛋羹。”
是餓,但一點都不想吃。
“算了吧?!?p> “不能算,生氣郁悶最耗體力,不吃飽怎么戰(zhàn)斗!”
說的很對,可能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他都得處于“戰(zhàn)斗”狀態(tài)。
于是乖乖被她拽到桌邊,難得享受一次被伺候。
小身影忙得團團轉(zhuǎn),端菜盛飯遞筷子,還附贈小太陽一樣的笑臉。
“你先慢慢吃,然后洗個熱水澡,踏踏實實睡一覺!”
萬少謙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在脆弱時,會在家里找到踏實。在一個很小很小的身體里,獲得這份安穩(wěn)感。
吃完飯,洗了澡,躺在床上。睡意根本就不眷顧他,閉上眼全是那場手術(shù)的畫面,似乎還能聽見監(jiān)控儀尖銳的警報聲。
那種痛苦還不如醒著。
輾轉(zhuǎn)了一會,他終于還是開了燈,重新坐起來。
敲門聲緊跟著就響起,“我可以進來嗎?”
“你怎么還沒睡?”
姚貝拉從小門縫鉆進來,溜到他床邊,挨著他坐下,“我想陪你呆一會兒?!?p> “我沒事?!?p> “我知道?!?p> 今晚有點神奇,似乎姚貝拉擁有他糟糕情緒的獨家解藥,只要她在,心里的憋悶、壓抑就會緩解。
萬少謙沒有執(zhí)意趕她走,沉默了一會,傾訴道:“我是有些難過,害怕是因為我的過失造成的?!?p> “崔羽姐說不是你的問題,就算是也沒關系,誰規(guī)定醫(yī)生就不能犯錯——”
“醫(yī)生不能犯錯,那是一條人命,而且還造成了一個失獨家庭。”
姚貝拉不說話了,沉默一會又倔強堅持,“反正我相信人的生死都是注定的,你只是做了擺渡人。”
這話明顯是偏袒他,在這種時候,能被人偏袒也是種幸福。
“貝拉,你知道么,我其實很不想做醫(yī)生?!?p> 姚貝拉有點驚訝,“你那么拼,我還以為你超愛自己的工作?!?p> “第一年高考,我考進了東南大學,如果沒出意外,現(xiàn)在我應該是個建筑師吧。”萬少謙的眼神有點迷離,仿佛望向當年那個年輕的自己。
姚貝拉掉進他的故事里,輕聲問:“出了什么意外?”
“高考查完成績,我跟我的同學,也是最好的朋友大宇一起去XZ玩,在雪區(qū)出了車禍——”他說不下去。
姚貝拉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很硬很涼。
“大宇出了好多血,其實昏迷之前他告訴過我該怎么做,我當時慌了,沒做好,血怎么都止不住,就那么看著他在我眼前沒了?!?p> 姚貝拉看到他眼圈潮紅,于是伸手關掉了旁邊的臺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