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勞頓,總算回到荔興了。一到家,莫言便癱倒在床上。
側(cè)身翻滾時,想起在校冬訓(xùn)期間,蘇一白曾電話邀請過幾次,讓莫言寒假去他家里玩。
說是家里的玫瑰花開了,想帶莫言去觀賞。
宿舍的小姐妹們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這個消息,七嘴八舌的議論道:“冬天里的玫瑰花,也是稀奇了。”
“這哪是去看玫瑰花啊,分明是迫不及待,要帶你見家長?!?p> “哈哈,你這男朋友也是夠著急的?!?p> “可以考慮去看看,說不定下學期開學,就可以吃到你們的喜糖了?!?p> “哈哈,同意+1,等你們喜糖喔?!?p> 。。。
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之于別人的提議和說法,莫言嫣然一笑,并未聽取。
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希望她的愛情劇集里只有他們兩個主角。
簡簡單單的,不需要那么多的支線任務(wù)。
自然就不會想背負著兩家人一起談戀愛,讓關(guān)系復(fù)雜化。
所以莫言一直婉拒蘇一白的邀請。
這些日子,各自忙著過年拜年,他們基本都是通過QQ聯(lián)系。
直到年后,蘇一白打電話過來說,他媽媽住院了,問莫言要不要去醫(yī)院看望。
莫言遲疑的問道:“我要以什么身份過去?”
蘇一白在電話那頭笑著說:“當然是女朋友啦?!?p> 莫言急切的反問:“你媽媽已經(jīng)知道我了嗎?”
蘇一白并未察覺莫言語氣的變化,悠悠的說道:“嗯,我早前有和我媽媽提過,她也很想見你?!?p> 突如其來的倉促事件帶來的未知緊張感,讓莫言內(nèi)心十分煩悶。
她用略帶生氣的語氣說道:“之前不是說好,只談兩個人的戀愛么?為什么要讓家里人參與進來?”
“沒有參與啊,只是見一面而已。”蘇一白未發(fā)覺莫言的不悅。
“那你是不是也要來見我媽媽一面?”莫言焦躁的反問道。
“好呀?!彪娫捘穷^的蘇一白,語氣中仍帶有笑意的說道。
莫言快速的結(jié)束了通話,心煩意亂。
她曾與蘇一白說過,放假在家,只保持短時通話,出門約會只說是同學聚會,不要讓家里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顯然,蘇一白并未入耳。
關(guān)于探望蘇一白的媽媽,莫言拿不定主意。
蘇一白媽媽見莫言會說些什么?問些什么?
莫言又該說些什么?答些什么?
莫言內(nèi)心煩躁的慌。
年少的莫言思來想去,既然一方的家長已經(jīng)介入,另一方家長知曉也是遲早的事情。
自己又拿捏不準,最終,莫言去咨詢母親了意見,她也想知道,關(guān)于男朋友,母親會有些什么看法。
然而,還是太年輕,這又是一個絕對錯誤的開始。
當傳統(tǒng)保守的母親了解到他們是異地戀,蘇一白是個官二代獨生子的時候,直接勸說他們分手。
她覺得公子哥是不能好好對待感情的,更何況還是異地戀。
她覺得一段沒辦法走向婚姻的感情,還是要趁早斷了。
她用她的人生經(jīng)驗告訴莫言,他們的關(guān)系是多么的不靠譜。
為這事,莫言和她的母親大吵了一架,為何都沒見過面,就給他們的關(guān)系判了死刑。
婚姻,莫言不曾想過,因為太過遙遠。
莫言相信相互喜歡,兩人三觀一致,閑來有話聊,應(yīng)該比那一紙婚書,更長久。
莫言無法理解、更無法認可母親所說的關(guān)于蘇一白的每句話。
莫言認為母親否定蘇一白,就是在否定自己。
同時,也因為母親不認可莫言的愛情,感到很受傷。
年少的莫言,為了捍衛(wèi)愛情,接下來好幾天,幾乎沒有和母親說過話。
幾經(jīng)掙扎,出于禮貌,莫言最終還是約了時間去看望蘇一白的媽媽。
當天莫言找了件喜慶的紅衣,路上買了些水果,便和蘇一白一起去醫(yī)院了。
這是一個獨立病房,蘇一白在門口喊了聲:“媽媽?!?p> 一個和莫言母親差不多年齡,留著短發(fā)的中年女性從病床上坐起來,盯著莫言,從頭到腳的打量著。
莫言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當下,已感不適。
莫言拉了下蘇一白的衣角,蘇一白卻未接收到信息。
莫言想打破這種拘束,上前問候了聲:“阿姨,您好,我是莫言?,F(xiàn)在身體怎么樣了?”
蘇一白媽媽讓莫言坐床邊,應(yīng)聲道:“好多了。”
他媽媽的眼神還是一直上下仔細的審視著莫言。
一番寒暄后,蘇一白媽媽緊接著就問:“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莫言尷尬的微笑著,看了蘇一白一眼,緩緩說到:“賺錢的。”
蘇一白媽媽繼續(xù)連環(huán)追問:“我知道賺錢的,具體是做什么的?”
“家里還有哪些人?都在做什么?”
“你怎么這么瘦,氣色這么不好?”
。。。
莫言微笑的看著蘇一白媽媽,顧左右而言其他,并沒有正面回答這類問題。
她眉頭微鎖的轉(zhuǎn)向蘇一白,請求他終止這樣的對話。
蘇一白卻在一旁削著蘋果,并未意會到氣氛的微妙變化。
蘇一白媽媽見狀,淡淡的緩緩的說道:“家里有缺什么或者需要幫忙的,就說,能幫的我家會盡力的?!?p> 接著又掏出幾張服裝店的兌換卡,平和的說道:“這家店的衣服還可以,去挑幾套吧。”
蘇一白媽媽顯然意猶未盡,她的言行舉止仿佛應(yīng)驗?zāi)赣H所說的一切,莫言只想快速逃離這里。
莫言站起身來,盡力讓自己禮貌的保持微笑,托辭說:“阿姨,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家里沒什么需要幫忙的,謝謝?!?p> 莫言說完話,便迅速的離開那里,蘇一白緊接著追了出去。
從醫(yī)院出來后,蘇一白終于覺察出莫言的異樣,他開始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
多么后知后覺的一個少年。
蘇一白真的不善言辭,除了跟在身后拼命解釋他媽媽的無心與好意,也說不出其他。
如他所言,那便是莫言無理取鬧。
從確認關(guān)系至今,雖有數(shù)月之久,因為相隔甚遠,他們面對面交流的天數(shù)不超過一周。
此刻,莫言直觀的感受到眼前的蘇一白和通訊端的蘇一白似乎并不是同一個人。
蘇一白剛才的一番說辭讓莫言更添難過與失落。
一種被整個世界否定,感官全線崩塌的感覺侵襲了莫言的心智。
為什么感情就不能只屬于兩個人,為什么要和家庭、物質(zhì)等七七八八的扯上關(guān)系。
在情感的圣殿里,莫言祈禱著、期盼著、向往著的是一份安安靜靜、簡簡單單的校園青春愛情故事。
不敢奢求有童話故事的結(jié)尾,但求這份純粹、美好的感情可以永遠封存在記憶的秘密花園里。
如今,這算什么?
純凈領(lǐng)土被侵犯,內(nèi)心的憤怒、傷心、委屈、無力等等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行行無聲的淚。
那一刻,莫言對蘇一白好生失望。
在極端的心緒下,莫言開始質(zhì)疑他們的愛情已無法達成共鳴。
所有的事情,在那通電話之后,都開始變得那么糟。
莫言與母親的僵持,與蘇一白媽媽抓心撓肝的對話,讓她凄入肝脾。
她與蘇一白的關(guān)系,該何去何從?
莫言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了,她拒絕蘇一白繼續(xù)跟在后面。
她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抬頭,不讓淚水再任意奪眶而出。
平復(fù)了心情,莫言踏上了回家的班車,兩眼迷離的望著窗外,是該離開這個少年了么?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愛情,會有好結(jié)果嗎?
分手吧?趁還沒那么深愛。
心痛如絞,好生難受。
初戀,就這樣,結(jié)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