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找漕少游,是為了讓漕少游去查一查曹爽。
漕少游是游俠兒出身,打探消息遠比其他人更得心應(yīng)手。
魚禾雖然通過嚇唬的手段,將曹爽的事情丟給了任方,但是他并沒有指望任方能解決這件事。
對方既然出招了,就絕對不可能讓任方拖下去。
魚禾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所以他在將此事交給了任方以后,自己也開始著手應(yīng)對。
只是魚禾沒想到,曹爽的問題還沒解決,似乎有新的問題找上了門。
漕少游不傻,在聽到了魚禾要查陳氏皮鋪的主人以后,眉頭一挑,有些驚訝的道:“少主是懷疑陳氏皮鋪的主人有問題?”
魚禾沒有隱瞞,果斷點頭。
漕少游沉吟著道:“可他確確實實拿出了錢,也拿出了十幾車的獸皮,其中還有幾張達官貴人們才用得起的熊皮和虎皮。
張武估算了一下,那些皮子的價錢可不低。”
魚禾盯著漕少游道:“張武也說了,那些皮子價錢不低。能擁有那么多皮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個普通人?能將生意從平夷做到南郡的,又怎么可能沒有自己的馬隊?
他為何放著自己人不用,反而用我們?
難道我們比他的自己人更可信?”
漕少游聽到這話,面色逐漸的凝重了起來。
“少主言之有理,我這就去查一查,看看他為何不用自己人,反而找我們。如果他們想借機害我們,那我一定會讓他們好看?!?p> 漕少游家境優(yōu)越,鏢行賺的那點錢,他其實看不上。
但鏢行是他和張武一手建立的。
鏢行算得上是他第一份事業(yè)。
他對鏢行很上心。
有人要對鏢行不利,漕少游不介意教一教對方做人。
漕少游的心思,魚禾懂。
男人嘛,在做事業(yè)的時候,總是充滿了激情。
漕少游現(xiàn)在對鏢行的事業(yè)就充滿了激情。
別人要算計鏢行,那就是給漕少游找不自在。
魚禾在漕少游離開之前,叮囑道:“鏢行的事情,我暫且不問。你記得幫我查一查曹爽這個人。查清楚以后,告訴我一聲。”
漕少游鄭重的點點頭,施禮過后,離開了魚禾屋舍。
傍晚的時候。
漕少游匆匆趕回了魚禾的屋舍,氣喘吁吁的道:“少主,查清楚了,陳氏皮鋪的主人,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在平夷的各大皮鋪里,他都排不上號,手里也沒有什么馬隊。”
魚禾疑問道:“那他的家資應(yīng)該不多,更不可能把生意做到南郡。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珍貴的皮子才對?!?p> 漕少游將氣喘允了,道:“此事我也查清楚了,那陳氏皮鋪的主人,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說是南郡有一家豪族主人,急需一批珍貴的皮子跟人斗富。那豪族的主人出的價錢很高。
所以陳氏皮鋪的主人,就將自己的鋪子和祖?zhèn)鞯恼印⑻锂a(chǎn),全部抵給了縣里的豪族,換了一些錢,從各家皮鋪收了一批珍貴的皮子,準備送去南郡。
他之所以找上我們,也是因為有人告訴他,我們鏢行能出人、出車馬,幫他將貨送到南郡?!?p> 魚禾聽完了漕少游的話,陷入到了沉思中。
漕少游繼續(xù)道:“那陳氏皮鋪的主人,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這一樁生意可以接。至于您讓我查的曹爽,我也查過了。
曹爽就是一個不受族里重視的浪蕩子。
除了幫族里做一些上不了臺面的事情的時候會露面,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秦樓楚館當中?!?p> 魚禾依舊在沉思。
漕少游沒有再開口,一直等著。
許久以后,魚禾問道:“陳氏皮鋪的主人將鋪子、宅子、田產(chǎn)抵給了誰?”
漕少游道:“墻氏!”
魚禾點著頭道:“陳氏皮鋪的主人八成被人騙了。誰家斗富,會傳的這么廣?”
漕少游眨巴了一下眼,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少主,在長安城,這種人多了去了。那些個豪門大族,一個個都好面子。兩家斗富的話,提前數(shù)月就會露出風聲,一則是為了搏名,二則是為了給對方準備的時間,免得對方輸了,拿時間不充裕、沒有準備好之類的借口狡辯?!?p> 魚禾聽到這話,覺得漕少游將自己當成鄉(xiāng)巴佬了。
他沒好氣的道:“合著斗富也講究公平公正???”
漕少游理所當然的道:“那必須的,必須讓對方輸?shù)男姆诜判?。若是讓對方找到了推脫的借口,那贏了也不痛快?!?p> 魚禾斜眼盯著漕少游,“聽你話里的意思,你似乎也跟別人斗過富?”
漕少游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家中也有不少錢財,我又是個好面子,好跟人比斗的……”
漕少游話說到了此處,并沒有往下說。
但是意思卻很明顯。
他明顯跟人斗過富。
魚禾瞪了漕少游一眼,問道:“那你跟人比斗,會找一些小商小販找東西嗎?
還有,真的有這么好的一樁生意的話,那些豪門大族為何不插手。
那些大的皮商也不插手。
反倒是一個在平夷縣排不上號的人,在積極奔走?!?p> 漕少游愣了一下,搖頭道:“那倒不會……我們找的都是大商家,又或者是家資豐厚的親朋好友。雖說我們會提前數(shù)月放出風聲,但也不會弄的天下皆知。
風聲即便傳到了各郡縣,也只會在一些豪門大族中傳揚,尋常的小商小販根本得不到消息。
我往日斗富的時候,也沒見到過有小商小販送東西過來。
反倒是會因為聽到一些小商小販、小門小戶家中有傳家的珍品,主動上門求索?!?p> 魚禾點著頭,道:“那你說,陳氏皮鋪的主人,是不是被人騙了?”
漕少游思量著道:“按理說,真要出現(xiàn)了這種事,那些豪門大族應(yīng)該是奔走的最歡的人。他們沒有動靜,反倒是一個小皮子商,賭上了身家在奔走,確實有些反常。
難道是有人惦記上了他的家產(chǎn),所以設(shè)局騙他?”
魚禾分析道:“你剛才也說了,此事是有人告訴他的。這種事情能被你查探到,那么就說明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并不是南郡的人,也不是他遠在外面的至親好友,不然你不可能聽到風聲。
所以告訴他消息的,必然是平夷縣的人。
平夷縣的人自己碰到這種好事,自己不去賺錢,反倒將消息分享給別人,有點太大公無私了吧?
擺明了是一個圈套。
但對方未必就是沖著他的家產(chǎn)去的,有可能是一石二鳥之計?!?p> 漕少游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是說別人在算計他的同時,也在算計我們?”
魚禾點頭道:“對,對方很有可能一開始就是沖著我們來的,陳氏皮鋪的主人,只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
漕少游有些不解,“可我們并沒有多少損失,反而還會大賺一筆……”
不等漕少游把話說完,就聽魚禾幽幽的道:“當初在六盤水,江關(guān)校尉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帶人去了雞頭山,而我們攻破了六盤水兵營?!?p> 漕少游眉頭一挑,驚愕的道:“你是說……對方真正的目的是想將我們的人引出平夷?”
魚禾點著頭道:“我們的人自從入了平夷以后,并沒有藏著掖著,對方很容易就能探聽清楚我們的虛實。對方近些日子應(yīng)該一直在查探我們的各項生意,他們在查探清楚了鏢行的生意以后,就想到了用這個辦法,將我們一部分人引出平夷。
他們不敢自己下場,就是害怕我們看破他們的計策。
讓陳氏皮鋪的主人下場,是為了將一切的損失轉(zhuǎn)移給他?!?p> 漕少游遲疑著道:“只是一樁生意而已,真的有您說的那么多算計?”
魚禾盯著漕少游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陳氏皮鋪主人托鏢這件事當中有多少反常,我剛才已經(jīng)全部告訴你了。
對方如果真的只是對付陳氏皮鋪主人的話,為何要扯上我們?
對方完全可以想辦法幫陳氏皮鋪主人召集一群游俠兒,或者一些閑散的青壯。
再找人在平夷外設(shè)伏,嚇唬一下那些游俠兒或者青壯,將那些游俠兒和青壯嚇跑,搶走陳氏皮鋪主人所有的皮子,讓他徹底傾家蕩產(chǎn)。
如此一來,對方不僅得了陳氏皮鋪主人的家產(chǎn),也得了陳氏皮鋪主人花重金收的珍貴皮子。
明明是一個通吃的局,為何還要請我們這群能搬倒縣尉葛平的人出面,保陳氏皮鋪主人周全,保他那些皮子周全?
難道對方是因為皮子賣不出去了,所以才設(shè)了這么一個局,讓陳氏皮鋪的主人傾家蕩產(chǎn),買走他的皮子?”
漕少游聽完了魚禾這話,臉色十分陰沉。
魚禾說的不錯,對方如果只是惦記陳氏皮鋪主人的家產(chǎn)的話,完全沒必要牽扯上他們。
至于對方擔心皮子賣不出,設(shè)局讓陳氏皮鋪主人傾家蕩產(chǎn)買走皮子,那就是一個笑話。
對方只有這個目的的話,那只需要放出風聲,讓陳氏皮鋪主人去收購皮子就夠了,根本不用讓陳氏皮鋪主人找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