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轉(zhuǎn)身而走的嬋媛,她的眼神和那些話語猶如利劍一般直刺我心,我雖然恨她們幾個以前對我的種種,現(xiàn)在來看,依然是如此,但我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我做了什么,才讓她們?nèi)绱说某鹨曃摇?p> 依著嬋媛的性子,肯定會將剛才清刃抱著我的事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并且還會想盡一切辦法來編排我。
而我又是太后點名緝拿的人,如今被她撞見,事情傳揚出去,怕是清刃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俗話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看今天嬋媛的樣子,是恨我入骨了。
我倒是沒什么,清刃變相的救了我,若是因此而連累了他,我心里多少也是過意不去的。
我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清刃,問道:“你何苦激她?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今天被她撞見,怕是會有麻煩?!?p> 清刃一笑,仿佛并不擔心的樣子,反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若明白我心,也不至淪落至此。”
奇了怪,他的心,我又怎么明白?我曾夾在他們?nèi)齻€中間,就像一條蚯蚓被兩只公雞,不是三只公雞分別銜住頭尾和中段,一陣拉扯,讓我痛不欲生。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清刃這里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原本這府里的人是不認識我的,現(xiàn)在倒好,每個人看著我的時候都帶著探究的眼神,還有一些不屑……只是由于清刃的關(guān)系,表現(xiàn)的不是那么明顯罷了。
我想太后也一定聽說了,也不知清刃是如何周旋的,太后得知我的消息并沒有來拿我,這讓我有點猜不透,想來這代價不會小,我得找個時間問問清刃,我不想欠他太多。
我問他他卻并不答話,只是勸慰我不要想太多,安心的在這里住下去,有他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
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多么熟悉的一句話,似乎聽了無數(shù)遍,可還是感動得不行,只是我擔心清刃會不會有麻煩,畢竟太后可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弄得我連續(xù)幾日不曾安睡,疲憊盡顯。
自那以后,清刃就夜夜在我身邊入眠,卻是從不曾動我,就如他從明蟄那里帶我走的那段日子,雖然也對我動手動腳,卻沒有逾越過。
一日,我忽然作嘔,明明沒有吃什么,卻是干嘔不止,侍女趕緊去稟告。
清刃搭我脈膊良久,忽地一笑,又命人傳郎中進來替我看病,郎中再三確認后才對著清刃行了一禮,恭喜道:“稟王爺,夫人有喜了!”
清刃看著郎中道:“確是喜事,請勿張揚?!?p> 隨后命人帶著郎中下去領(lǐng)賞,送走郎中,他忽然問我:“孩子是明蜇的,還是帝追?或是那個小吏的?”
這是什么意思?我在他這里就是這么的人盡可夫嗎?那個小吏從未與我發(fā)生過關(guān)系,而帝追貴為天子,更不可能與我這般女子發(fā)生些什么。
想想就氣,一時沖動我抬手在他臉上打了一掌,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看著他臉上紅紅的手印,我縮回手又后怕,暗恨自己怎么就這么沖動,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反觀清刃并不惱,只是點點頭,詭異地一笑,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以為他是生氣了,只好安安靜靜的窩在屋子里再不出門半步。
那天以后,清刃在我沒來過我住的這座閣樓,不過我的使喚丫鬟卻是多了幾個,就連平日的吃食也愈加的豐盛起來,而且每天雷打不動的一碗雞湯。
可是有一天,當我喝了那碗每天都必須被人盯著喝下去的雞湯后,忽覺腹痛如絞,那感覺就像有人拿著棍子將我的五臟六腑都狠狠的攪和在一起。
我從床上跌到地上,只痛得滾來滾去,大叫救命,自覺有熱熱的液體從腿間流下,竟是汨汨如泉難以遏制,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我會被生生的疼死,好在我的身體扛不住,昏了過去,昏迷之前我仿佛聽到嬋媛在窗外的冷笑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覺得腰酸背痛,醒來剛一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帝追焦急的臉,他見我睜開眼睛,竟不由喜得流下淚來,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說:“我只當你就此舍我去了?!?p> 我勉強發(fā)聲問他:“你怎在此?我這是在哪里?”
帝追道:“有人在你飲食中下毒,只有宮中秘制的藥才能救你,清刃便抱你來求我,其實,何用他求,我只恨不能代你受這苦楚?!?p> 帝追忽然臉又一紅,很是愧疚的低聲道:“只是,只是你的孩子,沒有保住?!?p> 身為帝王能對我說出這些已是我莫大的榮幸了,我沉默不語,孩子保不住也罷,我本也沒有想過留下他。
如今明蟄生死不知,若這孩子降生在這世上,多半也和我小時候一樣,被冠上野種的稱呼,再加上我這沒名沒分的娘親,一定會受到各種欺辱,我都已經(jīng)受夠了,更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那樣。
帝追卻只當我難過,看著我一臉嚴肅的對我說:“你放心,我定然查出是誰害你,叫他償命!”
我閉上眼,隱約想起昏迷前似乎聽見過嬋媛的笑聲,但我又不愿意相信。
只是不久后,偶然間聽下人說不知何故嬋媛懸梁自盡,臨死前對她身邊的侍女說:“我只恨奈何那妖孽沒有死在我前頭,即便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她!”
又過了些時候,宮里突發(fā)噩耗,舉國發(fā)喪,聽說太后因病去世,也有人說她是被我氣死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更有傳言說我是狐貍精,是禍國擾亂朝綱的妖孽,總之各種各樣的版本,一時間我竟成了人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想起曾經(jīng)在良吉宮大宴時遠遠的見過太后,似乎是個很嚴厲的老婦人,面貌倒也模糊了,但從她并未強行從清刃那里帶走我,就看得出她還是個在意孩子想法的,是個好母親。
只是自從清刃將我送入宮中救治,再也沒來看過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自那以后,我便住在宮中調(diào)養(yǎng),其間父親和后娘進宮來看望過我,兩個蒼老的身影遠遠地跪在地上叩拜,這可把我弄愣了,怎的向我行如此大禮?
分別不到兩年的時間,父親的頭發(fā)已全白,從前我對他的懼怕,不知怎的已全然無蹤,我只是覺得那個口口聲聲自稱老臣的男子很是陌生。
又聽他稟道月影已代我嫁給那個小吏為妻,夫妻倆倒也相敬如賓,皇上又私下里給了些封賞。
月影打小跟著我,沒過過什么好日子,反而因為我的不受寵,讓她也抬不起頭,如今能得一個好歸宿,我也安心了。
我忍不住問道:“我想問,我的生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親低著頭沉默不語。
良久,后娘才回道:“她目無尊上,身為侍女卻勾引主人,還懷了你,是我逼她投井的,但我也允諾代她養(yǎng)育你長大,事隔多年,嬋媛又因你已死,就算是我們還了她一條命,還請不要再追究了吧?!?p> 這下輪到我默然了,不知從何來的寒氣令我止不住地發(fā)抖,從后娘的聲音里我聽不出一絲愧疚。
也許在她心中一個侍女的生命卑賤如草,不足掛齒,而沒把我也一同溺死,也算是發(fā)了善心吧。
更何況她也確實遵守諾言養(yǎng)我長大,在她看來她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吧,所以她心中當然更不必感到任何抱歉。
只是,我那沉在井里的母親,她如何心甘!
逝于烈火的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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