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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鳳出關(guān)

第七十一章、變故

天鳳出關(guān) 英俊的秋天 3317 2021-03-28 12:50:45

  她又在井邊搓衣服,天氣寒冷,井水又凍,可她不僅一點不不在意,甚至還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

  她一遍遍回想小鳳與她所講的話,近二十年無望的人生中似乎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盼頭,并且這點希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令她生出了許多憧憬,哪怕其中有很多是不切實際的。

  她的花繡得很好,她想,或許她真的可以到外面開個扇鋪,即便不繡扇子也能做些別的女紅,等攢夠錢,就和韓旺生個孩子,送孩子上學(xué)……

  ——唉,都是八字沒一撇的事。

  她自嘲地笑笑,但仍忍不住去想,想著想著,想得入神,渾然不知身后站了一個人。

  “銀珠……”

  韓樂池往她脖子上噴了一口氣,銀珠頓時嚇醒了。那些個美夢就像洗衣盆里的肥皂泡,撲哧撲哧地破滅得飛快,而她不得不跌回這個夢魘一般的現(xiàn)實。

  “少爺……你……喝醉了……”她起身,不敢抬頭看他。

  “是喝了點,不過還沒醉,”韓樂池對她動手動腳,“你干什么啊,對我很怕的樣子?”

  “沒……沒有……”她嚅囁。

  “我知道了,你是聽到了雪螢的事……”韓樂池難得表現(xiàn)得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的嘛!今日她們一個個都對我表現(xiàn)得畏懼萬分,搞得我一點興致都沒有了,沒想到連你也這個樣子!”

  銀珠確實聽說了九娘子的事。九娘子雪螢是小鳳來前韓樂池最后一個納的小妾,年紀跟小鳳一般大,進門才滿三個月而已,沒想到就此遭遇橫禍。銀珠不知道韓樂池為什么要咬死雪螢,但是依照他殘暴無常的脾氣會做這種事也不奇怪。

  所以,銀珠確實心里有所顧忌。

  “少爺,你酒氣好重,是不是喝醉了?不然,我叫葛總管來……”她小聲道。

  她正欲抽身,韓樂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嚇了一跳:“叫他來干什么!怕我也咬死你?。≡趺磿?,我雖然沒法給你名分,但平日我最疼愛的就是你,你是知道的……至于雪螢……雪螢死了,我也傷心??!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失去理智……一定是個那個龍小鳳給我下了蠱!一定是這樣!”

  他語無倫次,是又開始發(fā)作了——她驚恐地想著,更掙扎欲走:“少爺,你冷靜點,我去叫葛總管!”

  “不許走!你躲什么!”

  “我不……”

  她細細的腕子被韓樂池拿捏住,越是掙扎越是掙不脫,她焦急反抗的態(tài)度倒是激怒了他。

  韓樂池對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竟敢拒絕我!你最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今日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怕是過段時間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記得!給我過來!”

  “不要!放開我!”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雖然這樣的日子已有一段時間,但不知為何,今日的她生出好些勇氣,即便掙扎不脫也要奮力掙扎,韓樂池費了老大的功夫才能將她拖進屋里,剛好不容易將人壓到桌上,突然聽到有人喚他。

  “韓公子……”嬌柔軟儒的聲音,嗲嗲的,韓樂池的心神頓時為之一蕩。他回頭望去。

  “你……你……”他想了想,發(fā)覺不妥,憋出一句話,“你怎么在這里?”

  “我怎么不能在這里?”小鳳嬉笑道,“我來看你的呀!”

  “可是,我不是已經(jīng)派人把你看住了……”韓樂池一看到她的那雙眸子,神志便有些飄忽了。

  “是啊,你是派人把我看住了,可是……”小鳳向他愈走愈近,“他跟你一樣,情不自禁嘛……”

  “什……么意思?”韓樂池的神志也愈發(fā)模糊。

  “韓公子,我好看嗎?”她笑靨如花。

  “好看……真好看……”他由衷贊嘆。

  “既然覺得我好看,你想做什么,那便做吧……”

  “好……好……小美人,我來了……”

  銀珠驚愕地旁觀了這一切,韓樂池此時此刻,正對著一張桌子[嗶——]!

  “他在干什么?!”她訝異道。

  小鳳急忙拉起她:“他把那桌子當(dāng)成了我,還不快走!”

  兩個女孩子牽著手跑出了下人所住的院子,看看身后沒有追來,這才撫著墻長舒口氣。

  銀珠還對方才那一幕分外驚愕:“少爺這是怎么了?先是無緣無故咬死九娘,今天又對著桌子……”

  小鳳一本正經(jīng)地給她分析:“你不是說他從以前就喜怒無常的,這說明他腦袋有問題,以前是小小地發(fā)作,現(xiàn)在徹底病情爆發(fā)了!這有啥好奇怪的?”

  “你的意思是……少爺瘋了?”銀珠擔(dān)憂地攥起衣角,“這可如何是好……”

  小鳳拍拍銀珠的肩膀:“如何是好也不關(guān)你的事,這是韓家自己的麻煩,又不是你的?!?p>  “這……”

  說來也對,銀珠想,若以后離開韓家,那韓樂池發(fā)了瘋也確實與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正躊躇間,銀珠發(fā)現(xiàn)她們兩人竟跑到了韓家的廚房附近。她想起韓旺正是家里的廚子,正欲喊上小鳳離開,不期撞見韓旺抱了一堆柴回來。

  “銀珠,”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又好奇地看向小鳳,“你是……”

  銀珠忙道:“旺哥,這位是小鳳姑娘,她剛才救了我?!?p>  他聞言立刻緊張起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少爺他……”銀珠面露難堪,不好再講下去。

  “他又找你!”韓旺頓時明白了,氣憤之下將懷中的柴禾狠狠擲到地下,“我找他!”

  “旺哥你要做什么?!”銀珠趕緊拉住他,“我這不也沒事嗎,你冷靜一點!”

  “真該死!”他被她攔住,一肚子火沒法發(fā)作,只能恨恨地錘一下墻,“你被他恣意凌辱,我身為男人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鳳繞到他身邊勸道:“天底下沒辦法的事多得是,你不可能一一管著,韓樂池畢竟是你現(xiàn)在的主子,沒有必要的爭端還是暫時不惹為好。”

  “可是……”

  他正欲辯駁,屋里有人喊他:“韓旺……韓旺人呢!”

  “來了,”韓旺悻悻地應(yīng)了聲,只能把那堆柴禾拾起,“我先去做事。”

  待那男人遠離,小鳳湊到她耳邊:“你喜歡他?”

  “是……”銀珠羞紅了臉。

  “我上次也見到他了,”小鳳說,“不過今日看來,這個男人沖動魯莽,你若想和他在一起,得考慮周全?!?p>  銀珠羞澀道:“可是小鳳姑娘,不瞞你說,旺哥是這個家中對我最好的人。而且,他明知我已非完璧,仍毫不介意……”

  “哇,這就把你打動啦?”小鳳不以為然,“如果只是嘴上唱兩句,誰都會。看一個人對你是不是真好,要等來日方長細水長流,還要看他會不會為你豁出性命?。 ?p>  “這嘛……我倒也不想他為我豁出性命。”銀珠便有些不悅了。

  “那你就自己考慮清楚咯。”小鳳便不再多勸。

  那一天,韓樂池最終被來尋的下人帶去了大娘子處醒酒,蕓袖難得沒有因此來找銀珠的麻煩,并且接下來的幾日韓府一片平靜。但這樣的平靜卻令小鳳越發(fā)焦躁,直到四日后的夜晚,她又出現(xiàn)在了燕祁云的夢里。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

  “你終于肯出現(xiàn)了,”燕祁云一見她就開始批評道,“不是一聲不吭地侵入別人的夢里,就是兩三天音訊完全不給個消息。要不是阿七今天早上又混進去查探了一次,還以為你又出事了呢!”

  “這是我新習(xí)得的技能,我自己都沒法控制,又不是想來就來的……”她回過味來,頓時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哦,所以你是在不滿什么,你到底是不想看到我,還是不想看不到我?”

  “我……”燕祁云被她問住了。

  她向他揮揮手:“既然你這么討厭見到我,那我走了,回見了您!”

  “喂站?。 毖嗥钤浦坏玫?,“我沒說不想看到你?!?p>  “嘖嘖嘖,那就是說你想看到我了?”

  “喂,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既然來了,就好好說事,韓家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小鳳聳聳肩:“除了韓樂池突然發(fā)瘋咬死了一個小妾外,沒什么大事發(fā)生?!?p>  “什么?韓樂池咬死一個小妾?!”

  “其實我也挺奇怪,他怎么突然瘋了??磥磉@是一種征兆,俗話說‘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呀?jīng)瘋了,那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死了!”她一臉希冀。

  “……”

  “你在想什么?”

  燕祁云沉吟:“我在想,你的期望或許真的快成真了?!?p>  “你怎么知道?”

  “因為荀大人幾日前出遠門去了,直到今天下午都還沒回來。我想,她可能是去督正司了?!?p>  越國立國之本便是以“根除讞教”為旗號,因此從開國起便設(shè)了一個督正司,不過當(dāng)時讞教偃旗息鼓,這個衙門就閑置下來,雖還存在,但有名無實,外界對于督正司也都知之甚少。十七年前,在越國收復(fù)南方后,因為南方讞教橫行,于是督正司又興起,表面隸屬禮部,其實直屬皇權(quán),可對被認定的讞教徒直接判刑甚至處死。督正司在全國各地設(shè)立分部,就是為把讞教斬草除根。但這些年來仍有零星讞教余孽死灰復(fù)燃,每一次都由督正司及時處理才止歇。

  所以燕祁云認為,荀大人出行,一定是去距離蘇州最近的鎮(zhèn)江督正司分部去了。

  不過他始終憂心:“韓家畢竟是常閣老的親戚,也不知督正司能不能辦這案子……”

  “未必不能啊,”小鳳篤定道,“我相信荀大人,定有妙計可擺平這一切?!?p>  燕祁云觀察她的神情,問道:“你好像對大人的一舉一動都很了解,還是說……其實你們早就有謀劃?”

  “這個嘛……”

  她剛想賣個關(guān)子,忽然外面一陣喧嘩將她從夢中吵醒。她半坐起身,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直到一只蛾子從窗外撞入貼到她頸后。

  她聽了一陣,暗道不好,趕緊披衣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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