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月步履有些蹣跚,走至柳子晗身邊,一手搭在她肩上,冷艷絕美的臉上笑意盈盈,調侃道:“美人兒,五爺身邊美女如云,多你一人也不多,少你一人也不少,何苦在這自找沒趣呢,走,隨姐姐我尋歡作樂去。”
淚早已滿面,心也早已千瘡百孔,這個女人說得對,他身邊何曾斷過女人,而她也終究只不過是他逢場作戲的其中一位,唯一與其她女子不同的是,他與她逢場作戲的時間久一些!
她凄然一笑,看著他,痛不欲生的眼里終于出現(xiàn)了陰冷狠絕。
片刻,她笑著從唇間飄出一個字:“走?!?p> 她還是那句話,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哪怕玉石俱焚!
“往哪走?”忽然,兩人正要轉身之際,從里面?zhèn)鱽砣齻€字,淡淡的語氣透著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戾氣,卻瞬間令空氣凝固!
那種令在場所有人都瞬感壓迫的無形震懾力,漸漸延漫正整個閣樓,就連躲在暗處看戲吃瓜的蕭湘也不覺心神一顫。
都言五爺尹云樓性情冷淡,震懾人心于無形,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潤蝶低頭,暗暗呼氣:他怒了。
尹云樓緩緩轉身,將手中已盡顯字的劍譜冷冷地扔到茶幾上,潤蝶也忙輕步走來,將他手中的熏香接過,退至一旁。
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如星般的眼,透過青色紗幔注視著滿臉淚痕的柳子晗,平靜的眼眸中透著說不清的冷漠。
“你,可以走了?!北渖驳穆曇魟澠瞥良诺目諝猓擦钏腥诵纳唤z寒意。
第一句話便令謝靈月徹底清醒,此時她的身子更是一僵,他的目光雖仍舊停在柳子晗身上,但她還是能分清楚他這句話是給誰說的。
收斂了些傲氣,放開柳子晗走了,這個男人她還真是惹不起!
微側首,“你也先退下?!币琅f冷淡。
潤蝶抬頭,神情不由一怔,這顯然令她出乎預料,但也未說及什么,垂首福了身悄然退下。
他們之間,有些事終究是要說清,否則這個女人是不會甘心離去。
燭火搖曳,閣中只剩他二人。
四目相對,一靜一動,一冷一熾。
柳子晗眸中淚光閃動,她還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打算正眼看她一眼呢!
忍著心中萬千傷痛,嘴角扯出冷笑,冷冷道:“五爺不是說,這一輩子都不愿與我再有任何瓜葛,更不愿再看我一眼!怎么偏偏又讓手下的人告訴我您要找殘月劍譜,如今來了這,您又如此盯著我?”
半個月前,那個錦衣女子曾去找過她,并告訴她,五爺在尋找殘月劍譜,希望她能一起尋找,那時聽到這個消息還為此暗暗欣喜了一夜,以為只要幫他找到劍譜,他就能不再如此冷漠對她,但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想知道?”他雙手負后,唇間終于有了似有若無的笑意。
瞬間,淚眼里閃出異樣,是驚喜,是極度的渴望。
難道真有原因?
但,她終究是想多了。
一個朱紅色精致的小盒子瞬間穿過簾紗,飛入她的手中,速度之快不及她反應。
他的雙手依舊負在身后,清冷道:“這是冰魄毒的解藥,吃了它,你的病自會好?!蔽㈩D,言辭冰冷:“但,你給我記住一點,從此以后,你與蕭湘的恩怨一筆勾銷!如若你再敢碰她一毫,休怪我不顧往日情分廢了你!”
專心在線吃瓜的蕭湘:?????
此刻,皙白小臉兒上除了懵還是懵。現(xiàn)在她需要急速運轉下大腦——柳子晗一直身患寒疾,若說她這病是因中冰魄之毒引起、情人并為其找尋解藥,這些她能理解,但這跟蕭湘有一毛錢關系?!
入這身體來,關于這軀體的生前事跡,她通過幾個師傅的告解早已爛記心頭——
蕭湘,時年芳齡十九,自幼父疼母厭,為人孤僻狠毒,常年被親爹禁足府中,極少出府門。唯一的閨房好友就是相府千金柳子晗,二人卻于三年前因‘道不同不相為謀’而絕交。
若說蕭湘與柳子晗有什么牽連,她能理解,但這小小的蕭湘怎么和這位地位尊貴的五爺也扯上關系?這五爺還這么護著?!
兩句話,頓時讓柳子晗如五雷轟頂!她幾乎要昏厥過去,要窒息,她看著尹云樓,目光發(fā)直,面目悲痛欲絕。
她以為他屏退左右是為了給她一個理由,一個這三年不回永興不見她的理由,沒想到卻是為了蕭湘!
不過,這又何曾不是一個答案,一個他突然冷落她離開她的答案!
她此時真是心如刀絞!扶住樓梯口處的欄桿,晃著不穩(wěn)的身子對著他凄苦道:“五爺,您終究是說出離開我的原因,也終于承認你愛的人始終是蕭湘!”
蕭湘:......
此刻她腦海只有這幾個大字——自家房子塌了!
被震驚到大腦無法運轉,扭頭朝四下看了看:路呢?我要走,大半夜出來吃個瓜,竟吃到自家頭上,也是醉了。
“原因可還滿意,柳大小姐?”尹云樓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里卻暗藏著一絲嘲諷,一絲意冷。
她心如死灰,咬牙切齒:“滿意,非常滿意!也十分感謝五爺能坦誠相告!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滿眼哀傷,嘴角卻透著濃濃的凄絕而惡狠的笑意:“哪怕萬劫不復!”
那一刻,不知是誰的心動了……
最終,柳子晗決然離去。
昏暗的閣內空空蕩蕩,只剩他一人。目光依舊,他便那樣站著,任由清冷的夜風吹拂他的衣角……
暗處,蕭湘靜靜地望著他孤獨身影,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些什么......一些別人看不到的。一雙清澈眼眸微微有些失神……
好像,有些蕭瑟,也有些凄涼。
一雙纖長卷翹的睫毛不覺顫了顫——
心間卻莫名覺得:或許,還是愛著她的。
而且,是很愛。
一抹清風輕掠過眼簾,無端思緒被抹去,大腦卻泛起一陣暈眩,晃了晃腦袋,卻依舊無濟于事。
心下郁悶:今夜腦子不是浮現(xiàn)奇怪的畫面,就是莫名暈眩,怕不是這身體生前受了什么刺激,把腦子刺激壞了?
正努力拍頭清醒時,身前光線卻莫名一暗,抬頭,卻正撞見尹云樓深邃的眼眸。
蕭湘:“……”
撞見皇叔和老情人說悄悄話,被逮個正著,怎么辦?
在線等,挺急的。
高高的盆栽旁,尹云樓雙手負后,靜立,平靜似水的面容,凝著她,看不出任何喜怒。
頭腦逐漸迷亂,蹲在那兩手把握欄桿,故作一副‘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的鎮(zhèn)靜笑容,禮貌招呼:“嗨,晚上好?!?p> 沉靜眸光一瞬不瞬地凝望著蕭湘,卻是不知在想什么。那姑娘清澈眼眸逐漸迷離,柔軟無力的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
眸光閃動,終是松動了負在身后的手,然,右手剛松開,敏銳的耳朵便聽見一陣聲響。
側目,是上來的潤蝶。
樓梯口處,潤蝶一眼便望見欄桿處的主子,再細看,那昏暗的盆栽后還藏了一團淡淡的白影。
蕭湘意識徹底模糊,兩手一松,整個人朝樓下墜去。
瓦片撞擊出清脆聲音,潤蝶大驚!不及思考,提裙瞬間消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