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喪鐘
”看來，他是真的不希望我們以任何方式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連意志界...也不能嗎？“
”異世界？“
”是意志界啦，弗里德里?！な┤R曼的百科詞條里有寫?！?p> 曼曼拿出手機搜索...
”哦...看不懂...“
”額，可以這么說，意志界是存在主義者們的異世界?！?p> ”似乎懂了。“
”我們的意識在意志界中生活，那是如天堂般的世界?！?p> ”哇...“
”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認為’他人即地獄‘，額...實際情況確實是這樣吧。所以作為存在主義者的我們，往往只會用一個人的身體的作為容器，在同一時刻僅讓一個人存在于這個世界上?！?p> ”哇...簡直是胡扯...某種程度上甚至是玷污...“
”不過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施萊曼老師作為我們的領袖，有必要領導我們創(chuàng)造意義！“說到這，奈樂驕傲地挺起胸膛。
”那就是戰(zhàn)友們和同志們！“
”音音和陶，也在剛剛成為了我們的一員...我們要...擁有意義...“
”嘣！“車外塵土飛揚。
”是火箭彈？！“
”康拉德，他變成了機器人。“施萊曼老師走進車廂。
”機械降神？？？“
”可以這么說吧...自稱為上帝的...義體人。“
”但他不是死了嗎~“
”他的意識被保存在德國的某處研究室中...用超前的科技傳導到各類容器中...從而操縱他們“奈樂解釋到。
”因此我們只是毀壞了他的一個肉體，而現(xiàn)在他是機械降神。“
“采納了我的命名呢...”
“所以我來拖住他...你趁機逃走...哦不...是你們，往樹林里跑?！?p> “多多，你真的還活著?！?p> 施萊曼老師變成了多多，而奈樂則變成了音音。
“嗯，現(xiàn)在，你還想殺我嗎？”
“不，沒那回事，我自始至終都愛著你...所以...別去，好嗎...”
“不，這就是我的意義...”
“那離開這里，是我的意義？”
“嗯...”
”說實話，親愛的，這管我屁事。“
音音笑了，眾人朝林中跑去。
”快臥倒！“左承大喊。
”嘣！“
”啊...“
塵土混雜著辛辣的火藥味，多多竭力想擺脫泥土的重壓。他能夠動彈，他能向右邊挪動，然而當他向右邊挪動的時候，左腿卻依舊完全壓在泥土下，動彈不得。仿佛左腿上多了一個關節(jié)，不是股關節(jié)，而是另一個橫向的鉸鏈般的東西。他這才明白是什么回事，他刨開炸的焦黑的泥土，伸出雙手去摸攤在地上的左腿，摸到了鋒利的折脊和緊貼在上面的肉。
音音跑了回來，跪在他身旁說，”多多，你怎么啦？“
”左腿斷了，漂亮的音音?！?p> ”我們會包扎好的，你也別待在這了，和我們走吧，誰都阻止不了他?！?p> 多多看到左承在搖頭，便對他點點頭，”你們走吧。“
“漂亮的音音，”他對音音說，握住她的兩只手，”聽著，我們不到埃森去了。“她這時哭了。
”不，漂亮的音音，別哭，“他說?！甭犞覀儸F(xiàn)在不到埃森去了，可是不管你到哪里，我總跟你在一起，明白嗎？“她不說話，雙臂摟著他，頭挨在他臉頰上。
”好好聽我說，音音?！八罆r間緊迫，他在拼命出汗，然而這話必須說一說，讓他明白，”你就要走了，音音。然而我將和你在一起，只要我倆有一個人活著，就有我們兩個，你明白嗎？“
”我知道你會活著，我可以變成你。但是，我們再不能同時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所以，我要和你一起留下來。“
”不，音音。我現(xiàn)在要干的事只能由我一個人來干。有你在身邊，我干不好。要是你走了，那么也就是我走了。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不管有我們中間哪一個，就是有我們兩個。“
”我要和你留下來。“
“不，音音。聽著，人們不能一起干，人人都得一個人干?？梢悄阕吡?，那么也就是我跟你走了。這樣，也就是我走了。你現(xiàn)在愿意走了，我知道，因為你心地善良，你現(xiàn)在將為我們倆走了?！?p> “可是我留在你身邊要好些，”她說?！拔矣X得這要好受些。”
“是的。所以你走就是幫我一個忙。只有你做得到，就幫我一個忙吧?！?p> “可你不明白，多多。怎么辦呢？離開了你，我更難受。”
“當然?！彼f，“這使你難受，可是現(xiàn)在我也就是你。”她不說話。
他望著她，他汗流不止，這時他說話所作的努力要比他一生中所作的任何努力更艱苦。
“現(xiàn)在你會為我們倆走了，”他說?！澳悴荒茏运?，音音，你必須盡自已的責任?！彼龘u搖頭。
“你就是我們?！彼f，“你一定感覺到了這一點，音音?！?p> “音音，聽著，”他又說?！斑@樣，我真的也走了，我向你保證?！彼徽f話。
“你現(xiàn)在明白了，”他說?！蔽铱吹煤芮宄Ｄ悻F(xiàn)在愿意走了。好。你現(xiàn)在就要走了。你說過你愿意走了?！八龥]有說什么。
”我謝謝你了。你好好地快快地走得遠遠的，我們倆一起走，你就是我們倆。把你的手放在這里。頭低下來。不，把頭低下來。這就對了。我把我的手放在這兒。好，你真好。別再想了，你在做你該做的事情。你聽話啦，不是聽我的，而是聽我們倆的。你包含了我，你為了我們倆走。真的。你走，就是我們倆走。這我向你保證。你真好，愿意走，你真善良?！?p> 左承來了，他是來接音音的。
“是的，我完成了，帶她走吧，快，快。帶著我們倆走?！?p> “生活真是一個臭**?！弊蟪姓f。
“是啊，你說的對。對，走吧，對?！?p> 如今大家都離他遠去，他一個人背靠著一顆樹，俯視著綠草茵茵的山坡，山下是一望無際的鐵路，接著他望到遠處的教堂和村莊，望到科隆，望到法蘭克福，再是圖賓根，上海。他這時看到康拉德，銀色的身體從山坡下的樹叢中顯現(xiàn)出來。我看，你還是臥倒的好，他伸手去拿MA5B，拉出插在彈匣里的空子彈夾，從口袋里掏出子彈夾，扳開槍機，望望槍筒里面，卡嗒一聲把子彈夾裝好，然后眺望著山坡。
多多伏在樹后面，小心謹慎地控制著自已，免得雙手發(fā)抖。他等待著這康拉德來到松林邊第一排樹和綠茵茵的山坡相會的地方，那兒照耀著陽光。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抵在樹林里的落針地上怦怦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