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姜朝露斂了戲謔，認(rèn)真道：“魏涼，謝謝，憑你的口舌，不知如何勞心操力，讓你的家人認(rèn)可我，是阿葳應(yīng)該謝你?！?p> 魏涼摸摸鼻子，突然一句：“……可是比那些翩翩公子強(qiáng)？你們都說我直性子，不會討人歡喜，我是言出必行，必踐！”
姜朝露憋不住笑，怎么又和翩翩公子杠上了？
魏涼有點心虛，拿過她手里的歷日，轉(zhuǎn)了話題：“你這都安排到幾年后了？”
“每天寫，不停寫，不是幾年，是長長久久。”姜朝露目光繾綣，輕道，“……想和魏涼做很多很多事，剩下的歲月都和你一起，你不許反悔！”
魏涼指尖摩挲著歷日，每天每天，年年歲歲，大到周游列國，小到曬枇杷膏，都加了前綴：和魏涼。
他的笑像融化的日光，淌開來：“刀都送給你了，誓言由你保管，武將一諾，死生必踐?！?p> 姜朝露咚咚跑進(jìn)屋，從門神龕下搬出長刀，咚咚跑出來，抱著刀問：“武將的誓言，怎么做？”
魏涼單手接過刀，手按在上面，笑意愈濃：“就是這樣……刀和誓言都是你的了，我如何反悔？”
姜朝露深以為然，連聲喚朱鶯：“趕快把刀鎖起來！上最強(qiáng)的鎖！鐵鏈子也加上，鎖好了！”
刀鎖好后，魏涼帶姜朝露出了門。
還是共乘一馬。
不過這次，魏涼護(hù)著姜朝露在身前，馬蹄控制得輕柔，緩緩的踱步在青山綠水間。
“難得?！苯兑馕渡铋L的嘆氣。
“你是不是從一次見面起，就在心里罵我是蠻夫？”魏涼會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姜朝露不吱聲。
“王城中評論說我直性子，不討喜，還有什么……對了，還有沖，我都知道?！蔽簺龈┑脚佣?，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般的少年，怎會要了嬌滴滴的美人心呢？”
姜朝露沒明白，聽見他在耳畔的輕笑，恍然：“你這是夸自己還是夸我呢？”
“當(dāng)然是夸自己。”魏涼回答。
于是姜朝露確定，王城中的評論，沒錯，少年長大了，更沒錯。
魏涼驅(qū)馬踱到山崖，崖外平原開闔，天若穹幕，見得棋盤般的王城，紅墻綠柳萬家煙火。
一國繁華，盡收眼底。
“我找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處山崖，想說找到你后，要帶你來?！蔽簺鲎屗赐醭?。
“看什么呢？”姜朝露極目遠(yuǎn)眺。
“你看那邊，是學(xué)宮，仕庶皆可論道，諸子百家爭鳴，魏涼和阿葳要去聽學(xué)，學(xué)宮的東南方，是蘭亭，水飄酒盞詩詞歌賦，風(fēng)騷美，酒也美，魏涼和阿葳要去曲水流觴，從這邊看去，是芙蓉苑，王城最大的花苑，四季都有斗花大會，魏涼和阿葳要去奪魁，最北方的是瓦舍巷，酒樓飯肆林立，最擅肉菜，魏涼阿葳要去吃魚汁羊肉……”
魏涼伸手指向每一個地方，娓娓道來他滾瓜爛熟的“歷日”。
腦海中，千萬遍，為她設(shè)想的歲月，魏涼和阿葳一起。
姜朝露靜靜聽著，看著，能感到身后的胸膛里那顆心，和自己的心，在一起跳動得熾熱。
每天每天，年年歲歲，是他和她的未來。
姜朝露握住身前的那雙手，紅了眼眶：“和魏涼……”
“魏涼和阿葳……”魏涼接話，反握住她的手。
山崖邊一匹馬，兩個人，不羨鴛鴦不羨仙。
桃花落盡梨花零，天兒就熱起來了。
姜朝露讓阿保做了兩把竹搖椅，放在園子里的槐樹下，綠蔭映得發(fā)沁。
每天吃過晚飯，姜朝露就和魏涼躺在竹搖椅上，晃悠悠的，說閑話，說著說著就犯困過去。
夜幕星空，盛夏流螢，醒來時槐花能落了滿身。
奉娘換班的時候給兩人帶了蒲扇，還有村里竹編的小幾，竹搖椅前放上小幾，幾上放西瓜，都是井水里冰鎮(zhèn)好的。
再蒲扇一扇，賽神仙。
“魏涼啊，感覺我們老婆婆老大爺似的。”姜朝露抱著西瓜，晃悠著光腳丫。
吱呀吱呀，魏涼晃著竹搖椅，嘆了口氣：“真舒服啊……和阿葳，就這么變成老婆婆老大爺吧……”
夜空皎潔星如綴，蟬和紡織娘聒噪，頭頂槐花落，山間有鷓鴣歸巢。
——時光那么好，因為有身邊的你。
姜朝露紅著臉啐：“誰跟你變成老婆婆老大爺，你自當(dāng)老大爺去，我肯定還是貌美如花。”
魏涼睜開一只眼，噙笑瞅她：“那我就當(dāng)俏老漢？”
言罷，魏涼拾起身上的槐花，裝模作樣的簪在耳邊，然后兩個人都笑了，露出四排大白牙。
奉娘點了雄黃和艾葉制的線香，驅(qū)蚊的，她端著盤子走出來，戲道：“笑成什么樣兒，不用點香也能趕蚊子了?！?p> 魏涼挑眉：“奉娘你不知道，我得趕緊多笑幾聲，把皺紋都展平了，省得到時阿葳嫌我老?！?p> 然后三個人都笑了。
天兒再熱一點，姜朝露就渾身發(fā)懶。
魏涼什么都慣著她，除了唯一一點，他苦悶數(shù)日了。
姜朝露不愿與他做那事兒。
“哎呀，熱呢，我可不想渾身汗黏黏的?！苯稉荛_伸過來的手，動都不想動。
魏涼的手不肯善罷甘休，他已經(jīng)很熟悉她，就在某些地方試探，帶了誘惑：“真的不想？”
“別動！躺著說說話，一動就熱?！苯断喈?dāng)果斷，躺成了條死魚。
魏涼只得停手，滿心塞。
烏梅瞧出魏涼的黑眼圈，偷偷問他：“小將軍和夫人鬧不愉快了？奴問過夫人，夫人說沒有？”
魏涼輕咳兩聲，裝沒事。
烏梅朝黏在竹搖椅上的姜朝露努努嘴：“小將軍帶夫人出去走走吧，越是天熱不想動，越是容易憋出火，山里有林有水，反而涼快?！?p> 魏涼同意，找了個日子，不管姜朝露掙扎，把她搬上馬，跑進(jìn)了山。
芷臺附近有湖，湖里開了荷花，半人高的枝繁葉濃。
亭亭風(fēng)荷舉，紅紅的碧碧的。
魏涼把姜朝露搬下來，進(jìn)入荷花叢中，枝葉底下竟有一條船，棲在岸邊，被荷葉籠在綠影里。
“游湖？只能看見荷花枝?！苯蹲聛?，會錯了意。
當(dāng)魏涼拿出雄黃和艾葉的線香，點了來放在碼樁上時，姜朝露才發(fā)現(xiàn)小看了他。
因為他坐下來，開始解衣服了。
枕冰娘
日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