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盟圍獵說起來也算是這個時代的傳統(tǒng)了,諸侯國之間無論是什么事,只要見了面又不是大雪封山都喜歡有事沒事來這么一場。
原因很簡單,圍獵不像軍事演習一般興師動眾,卻也有不可小覷的展示作用,畢竟各國武將那箭一射,什么水平就定了。如此一來,大家對彼此軍事實力有個數(shù),動起手前也好先掂量掂量。
“放心,我有分寸”陸繾也反應過來裴遠晨是在擔心公主鸞一招不成怕是有后續(xù),點點頭道:“明日圍獵,還是各國武將的主場,實在不行我就假裝騎射不精早些下來就是?!?p> 反正要是真動手我也肯定比不過你們這群戎馬半生成天動刀動劍比動筷子都勤的,這前有狼后有虎中間可能丟人的,我干脆不去湊這個熱鬧算了。
陸繾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
“你不想去?”原本正在低頭給陸繾上藥的裴遠晨聞言一頓,又轉頭取了塊紗布輕聲道:“也是,先生文雅,圍獵舞刀弄槍的確實不適合先生?!?p> “那倒不是”陸繾搖了搖頭道:“圍獵熱鬧,我自然也想去,不過我是文臣,君子六藝雖然混了個全但并不擅長騎馬射箭,你們到時候怕還是得分心照顧我。而且既然是圍獵,去了若是一箭不射齊昭那小子自然會大大咧咧的喊我怎么不用心,若是射箭射的太好難免會找來其他人與我比拼,到時候還是會給你們添麻煩。”
聽明白陸繾并不是討厭殺伐之氣,不過是擔心麻煩,裴遠晨突然揚了揚唇角笑道:
“先生怎么會是麻煩?你既然想去就去,不要顧及其他人與事,該怎么射就放開了射。他們那些武將若是抵不過先生一個文臣那是他們水平不佳,如何怪的到你頭上?若是那些武將想找先生比拼你想玩便陪他們玩玩,不想的話盡可以直接打發(fā)他們來找我們比。無論何時何地,我的令尹不用顧忌任何人任何事,也不用為避禍故意相讓于誰,萬事有我這個楚王給你做后盾,你大可以光芒四射,不必收斂鋒芒。”
“陸繾,你不必委屈自己。”裴遠晨輕聲道
望著慢條斯理給自己講道理的裴遠晨,陸繾突然想起來自己面前的人其實從來都不是什么十八九歲青澀稚嫩的小弟子,是張揚自信,殺伐果決的楚王,不由一愣神,直到裴遠晨給她包扎好,又喚了幾聲陸繾才反應過來。
“啊,好”陸繾點了點頭道:“我記得了?!?p> 裴遠晨低頭邊收拾藥瓶邊問:“先生可是累了?”
“我還好”陸繾這會兒反應過來裴遠晨指的剛才是自己走神的事,笑了笑道:“我只是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些驚訝?!?p> “如何不一樣了?”裴遠晨給陸繾遞了杯茶,坐在她身邊道。
“你以往”陸繾斟酌一下措辭道:“你之前除了在朝堂上,不會將你這一面在我面前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的?!?p> 裴遠晨聞言渾身驀然一僵,握著茶杯的手也越收越緊。
“先生,會反感嗎”裴遠晨垂下眼眸,掩去心中的恐懼輕聲問。
“那倒不會”陸繾搖搖頭實話實說道:“其實我還挺喜歡你有自信果決這一面的,如此我才更覺得你我是并肩而行的戰(zhàn)友,而不是長師幼徒,我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給你,也可以不用顧忌我說什么會對你的成長帶來什么負面影響,倒是輕松不少?!?p> “我之前”裴遠晨低下頭不好意思看陸繾道:“我之前瞞你是我不對,讓你費心費力,對不起?!?p> “哎呀?jīng)]事啊”想起自己至今還有事瞞著人家,陸繾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過了便是過了,沒關系,我不怪你,真的?!?p> 何況我也沒告訴你我穿越而來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tǒng)任務這回事啊。陸繾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
“不過我要與你道個歉。”陸繾認真道:“雖然與你現(xiàn)在沒關系了,不過我覺得于情于理,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妥,你別生氣?!?p> “什么事?”裴遠晨轉頭看向陸繾認真道:“先生,除非你叛楚,除此之外,其他事只要你與我說,我便不生氣?!?p> “遠晨”陸繾眼神飄了飄,又喝了一口茶道:“我之前在籍昭抱公主鴛是意外,我見她摔倒怕她受傷才出手的,你別介意?!?p> “我知”裴遠晨嗯了一聲點點頭,又看向陸繾問:“先生為何覺得我會介意?”
那么漂亮一個姑娘,是個男的都會忘不了吧?
何況還是你前妻!
陸繾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明知故問,面上盡可能選了一個中立的說法道“你與她前世畢竟有過緣分,若是你想不起來也就罷了,如今既然想起來了,我總該與你賠個不是?!?p> 裴遠晨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前世已與自己無關,望著陸繾沒說話。
遠晨心里應該沒住過什么人吧?
燭火忽明忽暗映在裴遠晨眼中中,陸繾突然在心中確定了裴遠晨與公主鴛伉儷情深的說法應當不實。
不知為什么,陸繾突然有種沖動問一問裴遠晨他的前世。
其實自從裴遠晨與陸繾坦白自己前世身份以來,陸繾從來都不敢與裴遠晨提起前世,更不敢問裴遠晨經(jīng)歷過什么,不及而立,英年早逝,陸繾便是想想都覺得此事怕是極其悲傷,見了裴遠晨提起前世小心翼翼的樣子只覺得更是心疼他,如此一來,更是怕揭開他的傷口。
可是現(xiàn)在,陸繾真的很想不顧裴遠晨會不會難過問一句:
你與公主鴛,應該真的沒有什么關系,只是政治聯(lián)姻吧?
不是吐槽,也不是好奇,只為了一份心安。
陸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先生”本已經(jīng)道過天色已晚讓陸繾好好休息的裴遠晨忽然又從門外折回來開口道:“我與公主鴛并無感情,也從未對她動心半分,我與她不過是政治聯(lián)姻,并無夫妻之實?!?p> 見陸繾抬頭看自己,裴遠晨攥著門板輕聲道:“你信我?!?p> 說罷門一關,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繾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