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歷四百一十三年,九月二十九。
寒蒼武院,內(nèi)院,九峰以東,葬英山。
吳悠下葬。
包括夏皓然在內(nèi),蜀醴所有的成員,齊聚于此,皆著素衣,依次上前吊唁。
“在吳悠墓前,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么?”
凌辰走到夏皓然身邊,看著吳悠嶄新的墓碑,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
但夏皓然卻只是沉默不語,將一壺蜀醴,盡皆倒在吳悠墓前。
“吳悠的父親被殺了,我希望與你沒有關系。”
夏皓然的默不作聲,讓凌辰語氣有些惱怒,但前者依舊對凌辰的話置若罔聞。
只是坐在墓碑前,癡癡的看著。
二人沉默良久,誰也不在開口。
“黑月師兄,我們走吧……”
見二人氣氛緊張,周立善解人意的出聲打破了沉默,她能感覺到夏皓然此刻的心痛。
雖然凌辰心里還有萬般疑惑,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時候。
最終深深的看了夏皓然一眼,不再說什么,與眾人一同離去。
“悠,我想你了?!?p> 眾人離去了很久,天色已晚,夏皓然將第七壇蜀醴一飲而盡,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神色柔和。
“悠,以后我會在這里,結(jié)一草廬,終日與你為伴?!?p> 撫摸著墓碑,夏皓然面帶笑容,眼含淚水,站起身來。
“悠,我走了?!?p> 最后一句說完,夏皓然深深看了一眼墓碑,接著轉(zhuǎn)身踏上銹刀,破空而去。
這一去,便了無音訊。
時間一晃,來到三個月后。
三個月以來,神秘組織在天漢各地異?;钴S,并且第一次放出話,揚言要取蜀醴所有成員的人頭。
雖然這個神秘組織的人,一直都未有實際的行動。
但由于始終抓不到這個神秘組織的行蹤,木錦鳶與寒蒼武院都不敢大意,畢竟夏皓然已經(jīng)失蹤。
雖然夏皓然的失蹤很可疑,但依舊不能排除是神秘組織所為。
為了保護蜀醴眾人的安危,蜀醴所有人全部被禁足在寒蒼武院,特別是凌辰。
木錦鳶不顧凌辰的反對,強行將凌辰軟禁在武院,甚至時常來武院探望監(jiān)視。
每次三五天,一來便寸步不離的守著凌辰。
小歷四百一十四年,正月初八。
“臣等恭迎殿下回歸!”
遙遠的他鄉(xiāng),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內(nèi),站著滿朝文武,齊聲恭迎著走入殿內(nèi)的少年。
“兒臣參見父皇!天漢的各方面情報,已經(jīng)調(diào)查得七七八八。”
這少年先是對文武百官點頭致謝,接著大步向前,走到大殿正中停下,對上首龍椅上的男子,叩拜道。
“期間雖有失敗的行動,但也無傷大雅,父皇,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準備萬全,只待您一聲令下了!”
叩拜完畢,少年站起身來,正是夏皓然。
“好!甚好!然兒,這些年苦了你了?!?p> 龍椅上的男子,頂戴珠簾玉藻,身著龍衣皇袍,劍眉星目。
聽完夏皓然的陳述,男子面露喜色。
站起身來走到夏皓然面前,親自將夏皓然扶起,慈藹的說道。
“回父皇,為父皇分憂,為家國大業(yè),孩兒義不容辭,談不上辛苦?!?p> 面對這男子陌生卻溫暖的父愛,夏皓然面色肅穆的應答道。
“好!不愧是吾兒!”
看到夏皓然雖然年幼,但卻如此懂事,龍袍男子忍不住贊嘆一句。
“只是三月前,你就已經(jīng)故作失蹤撤離,為何直到今日才回宮中?”
贊嘆完,龍袍男子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回稟父皇,兒臣此舉,是為了混淆天漢視聽?!?p> “若孩兒當日撤離后,直接回丹陽,恐怕被天漢推演出孩兒身在丹陽?!?p> “這會使天漢產(chǎn)生防備,于父皇大計不利!”
“因此,孩兒故意輾轉(zhuǎn)天漢各地,讓天漢的視線始終聚集在內(nèi)部,對父皇大計不會有絲毫防范!”
對于自己父親的疑問,夏皓然毫無隱瞞,如實回答道。
“好!吾兒如此聰慧,天資也絕佳,當立為太子!”
丹陽帝聽完夏皓然的解釋,龍顏大悅,直接開金口,欲將夏皓然立為太子。
“陛下圣明!皓宇殿下雖然年幼,但卻文武雙全,又為我丹陽立下大功!”
“如此德行,天地可鑒!陛下如此決斷,真乃順承天意,實屬圣明之舉!”
丹陽帝的話音剛落,殿內(nèi)就有官員附和開口。
“你們呢?”
對著那附和的官員,滿意的點了點頭,丹陽帝又轉(zhuǎn)而看向其他官員,問道。
“臣等附議!”
其他大臣,就算心里有不愿意的,也不敢在此刻說出,盡皆附和道。
“父皇,兒臣認為此事不妥?!?p> 但夏皓然自己,卻向著丹陽帝躬身一拜,而后開口拒絕。
“哦?如何不妥?”
丹陽帝不是沒有想過有人會有異議,只是沒想到,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夏皓然。
“回父皇,其一:兒臣如今尚還年幼,又無甚大功績,若蒙父皇垂愛,被立為太子,恐不能服眾?!?p> “其二,眼下正是要與天漢開戰(zhàn)之時,此刻便定下太子之位的歸屬,恐怕哥哥們心中會有不滿,于父皇大計所不利。”
“因此,兒臣懇請父皇收回成命,待戰(zhàn)后,乾坤落定之時,再論功冊封不遲。”
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夏皓然將自己的緣由一一說出。
“好啊,吾兒如此為朕分憂,何愁大業(yè)不成?”
聽完夏皓然所言,丹陽帝深深的打量了夏皓然一眼,看不出用意。
“那便依然兒之見,先平天漢,再言太子位!”
只是嘴上依然夸贊著夏皓然,應允道。
“兒臣謝過父皇!”
得到丹陽帝的應允,夏皓然立刻跪地,叩謝道。
“傳朕旨意,命所有軍士,今夜連夜行軍,按原計劃,抵達天漢西側(cè)海域一千里處?!?p> “同時令天漢內(nèi)所有密探,全部做好準備,明日破曉,全軍出擊!攻下天漢!”
丹陽帝沒有再回夏皓然,而是看著滿朝文武,開口降旨。
“臣等領命!”
一眾大臣齊聲領命,接著后退三步,轉(zhuǎn)身走出殿外,帶著各自的職責,四散飛去。
丹陽國土東岸,軍士早已在海岸線整備完畢,看其軍旅營帳,似是早已準備多日,只待一聲令下。
丹陽皇宮內(nèi),丹陽帝也已去往海岸線,視察三軍。
夏皓然則留在了自己的寢宮。
“殿下,方才殿下為何拒絕陛下的冊封?”
鶴發(fā)黑衣人出現(xiàn)在夏皓然身邊,有些不解的出聲問詢道。
“我且問你,我父皇如今是什么境界?”
夏皓然頭也不抬,就這么閉目打坐,回應道。
“回殿下,陛下修為絕世,多年前便已突破天勢!”
說起丹陽帝的修為,鶴發(fā)男子回應得絲毫沒有猶豫,言語帶著向往。
“天勢之境,壽元幾何?”
得到鶴發(fā)男子的回答,夏皓然又繼續(xù)問道。
“回殿下,天勢之境,融通天地,該壽十世,六千載春秋?!?p> 鶴發(fā)男子不解夏皓然何意,依舊如實回應道。
“六千年的歲月,今日便立這個空頭太子,于我有何好處?”
聽完鶴發(fā)男子的回答,夏皓然也不避諱,直接開口反問道。
“殿下是說,陛下并非真心立殿下為太子?”
思索了一下夏皓然的話,鶴發(fā)男子眼神一變,試探的問詢開口。
“不,父皇的確是有心立我為太子,但也不是那么簡單的?!?p> “這么早的立我,便是讓我成為一眾皇兄的眾矢之的!若我能殺出重圍,太子之位自然屬于我?!?p> “但若是我殺不出來,那就說明我是個沒有本事的人,父皇只會另立太子?!?p> “畢竟,我可是有著幾十個哥哥在前面,對太子位虎視眈眈。”
夏皓然睜開眼,給鶴發(fā)男子解釋了其中緣由。
“這么說,殿下是無意爭奪太子位了?”
雖然夏皓然的分析在理,但太子位的爭奪本就殘酷,夏皓然的話不免讓鶴發(fā)男子有些失望。
“不,正因我對太子位志在必得,我才會拒絕父皇,我才甘愿在異國他鄉(xiāng)漂泊……”
繼續(xù)給鶴發(fā)男子解釋,但說到后面,夏皓然的聲音逐漸變小,神色復雜。
小歷四百一十四年,正月初九。
丑時末尾,天漢沿海千里外,綿延數(shù)萬里的戰(zhàn)船,在丹陽帝術法神通的遮蔽下,一字排開。
天上還有不少修士,皆披甲穿胄,各自統(tǒng)領著身下的戰(zhàn)船。
“各位丹陽的兒郎們!天漢皇朝這萬年來,仗著那三千年一出,一出便風云三千年的皇女,壓得我丹陽帝國喘不過氣來!”
卯時將至,丹陽帝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丹陽軍士的腦海中。
“萬年來,我丹陽勢弱一頭,每年都需準備不菲的錢財珍寶,以上貢天漢。”
“如今,朕承天助,得民愿,終破天勢之境!此乃天意!”
隨著丹陽帝一番話畢,丹陽全軍士氣昂揚,就等丹陽帝的一聲令下。
“丹陽的兒郎們,今日隨朕出征,顛覆天漢,一統(tǒng)雙生大陸!”
卯時剛到,丹陽帝的聲音,再次在所有丹陽軍士的腦海中響徹。
緊接著,丹陽帝撤去術法神通,丹陽全軍壓境!
咚!咚!咚!
與此同時,三聲嘹亮渾厚的鐘鳴,響徹天漢全境。
吃書人子夜
第一卷,最后一篇:丹陽入侵,正式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