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夏一早出了酒館,左拐兩步路,就到了簡雄山的首飾店,剛?cè)肓碎T,就被人拉著去換了衣裳。
她平日里穿得素雅,這一件倒也符合她的喜好,只是細節(jié)上頗為繁瑣,遠看看不出什么,仔細看,還是費了蠻大心思的,這衣著上身,又被按在梳妝臺前,幾人替她梳著發(fā)髻。
“這還得多久???”
靈夏昏昏沉沉的有些困乏,忍不住出聲問道。
身后替她梳發(fā)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不知為何紅著臉,低頭小聲說道:“馬上好了?!?p> 雖是這樣說著,那手上的動作還是慢悠悠的。
等她將要睡過去的時候,又有人湊了過來,這次是給她上胭脂。
靈夏近日很少用胭脂了,但也不是沒用過,看著里頭的妝色漸濃,也有些疑惑,“需要這么打扮嗎?”
“簡老板說,弄得好看些,效果會好一些?!?p> “哦?!?p> 等這樣那樣弄完,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辰。
只為了賣兩根簪子,就請了那么多人來,靈夏覺著簡雄山果然是瘋了。
那花簪顏色很素雅,搭配在一起,也不顯得突兀,只上了兩根簪子,露出素白的脖頸與鎖骨,恰值開春,衣服也穿得較為單薄。
凸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起身的瞬間,覺得周遭人的眼神都盯著自己瞧。
靈夏也回頭看了其他人一眼,覺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
“沒,沒什么……”身后的人又臉紅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她,說,“姑娘真是好看啊……”
“……”
靈夏心想說,那是你們沒見過我家小姐,以前那模樣可才是漂亮極了。
在心里頭這么一說完,立馬又覺得無語起來。
想他做什么呢?
那個壞家伙……
她因這樣心里生著氣,面上也有幾分冷色。
靈夏這人,若是平日里不生氣的時候,仿佛總是帶著笑,很溫和又容易親近的樣子,可臉色一旦冷下來,就透出那萬里冰封的氣質(zhì)。
可配上現(xiàn)如今的打扮,那冷颼颼的感覺反而有幾分不容靠近的意思,像是高嶺之花開在那冰封雪原里。
店內(nèi)人本就不少,即使生意被對面搶走了不少,但好歹是幾年的老店鋪,依舊是有人來的。
靈夏掀開簾子走出來的時候,那瞬間就引來了不少人的關(guān)注,她朝著屋子的中央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很想轉(zhuǎn)身離開。
這簡雄山也不知在弄些什么。
在小店的中央空出的那小片位置上,竟是弄起了小臺子,上頭剛剛好有一個人的位置,看來是叫她上去的。
遠遠就瞧見簡雄山在那附近,同幾位姑娘說著話,也不知在說些什么,那嘴皮子動的離開,把人哄得花枝亂顫的。
他大約是聽到了動靜,回眸的瞬間瞧見了她,立馬抬手大喊一聲,“靈夏!”
本好些人都認識簡雄山,他這么一喊,滿屋子的人都朝著靈夏看來。
“……”她真的很想走了。
靈夏頂著莫名的壓力,慢慢走了過去,簡雄山特別高興,指著臺面上說道:“來,來,站這兒?!?p> 她沖動了。
還以為五十兩銀子,是什么好干的活兒。
結(jié)果卻要上臺叫那么多人瞧著。
正和簡雄山說話的那幾人,眼神已經(jīng)黏在她身上,那多少是有些驚艷的。
她垂眸避開,壓低了聲音,湊在簡雄山身旁小聲說道:“你不覺得這樣太夸張了嗎?”
“要的就是這效果。”簡雄山同樣小聲回答道。
“……”
旁有兩個店客問道:“簡老板,這是誰???”
簡雄山笑著將靈夏拉了上去,“來,你上來?!?p> 被拉上了小臺,站在中間,那四周的好些人,都聚了過來,簡雄山還怕來得人不多,拍拍手,發(fā)出些大的響動,說道:“各位客官,今日小店有個活動,還望客官們支持支持!”
越來越多的人到眼前,靈夏干脆地閉上眼睛,想,就當我自己是個假人!
*
簡雄山看到靈夏那模樣出來的時候,就覺著今日定是不會虧損的。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簪子賣出去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許多!
幾乎不到半個時辰,兩百根簪子就全叫人搶完了。
靈夏后頭是站得有些累了,叫人搬了把凳子給她坐著,坐著的時候,有個姑娘湊過來,摸著她的裙擺捏了捏,忽地小聲問道:“姐姐,你這裙子哪里買的?”
靈夏一臉茫然,也如實答道:“這你得問那人了,不是我買的?!?p> “哦……”她瞧著有幾分失落,道:“這裙子可真好看吶……”
這也就算了。
甚至有人問她這繡花鞋是哪買的。
靈夏從人堆里擠出來,回到后門小院的時候,忍不住同店內(nèi)的人說道:“要不明日你們將這套行頭,也拿出去賣吧?我瞧好些人喜歡?!?p> 那兩人全程紅著臉,點點頭道:“好?!?p> “……”
靈夏正要抬手拔簪子,簡雄山就火急火燎地走了過來,他掀開簾子二話不說,走到靈夏面前,說道:“等等!”
靈夏的手僵在半空中,回眸疑惑道:“怎么了?”
“你再幫我個忙?!?p> “又幫?”
“我給了你五十兩!”
“……”
見她不說話了,簡雄山指揮著旁人,說道:“快快快!換一套給她戴上,外頭好些人都沒買到?!?p> “可我們只有旁的貨了?!?p> “沒事,給她戴上!”
靈夏:“……”
這次是戴了三件,是前兩日靈夏幫著挑出來的。
戴著出去,眨眼間又賣光了。
繼續(xù)回來。
就這么接連走了兩三回,終于是叫人看明白了。
合著不是首飾好看的要命,是這人漂亮的不行,顯得她家首飾特別好一樣。
“夠了吧?!?p> 靈夏實在是受不了這折磨了,起身道:“我要回去了?!?p> “姐姐!”簡雄山要早知道靈夏還有這功能,也不至于被人玩成這樣,當場拉著人不肯松手,“一天,起碼幫我做完這一天吧!”
“我!餓!了!”靈夏甩開他的手,說道:“總不能不叫人吃飯吧!”
“吃吃吃!你想吃什么我請!”
“……”
“那誰誰……”他急的連名兒都忘了,指著她旁邊的一個小伙計說道:“去,替靈夏姐買些好吃的回來!”
那伙計立馬就接了銀子跑出去了。
靈夏無語地看著他,被人拉著按在座位上坐下,“晚些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那么好的生意了,你就再趁這勁頭,替我多走兩趟吧?!?p> “……”
靈夏這人被說兩句好話,就沒法子了,繼續(xù)坐在梳妝臺前讓人搗鼓,到了下午的時候,那東西賣的也都差不多了。
這活累倒也不算累,只是坐得久了,也有幾分難受。
她正側(cè)頭捶著肩膀,忽地,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盯著她瞧。
靈夏對那敵意頗有幾分敏感,側(cè)目看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年輕的婦人。
“……那是對樓的。”
“嗯?”
“他們老板娘?!彼p聲同靈夏說道:“想必是清早生意不行,又來我店內(nèi)偷學(xué)了?!?p> “……”
可怎么感覺,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簡雄山這會兒正樂呵,跟她說道:“你不必理她,就讓她干瞪眼氣死她?!?p> “……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你沒見前幾日,這人是怎么在我面前顯擺的!”
“她顯擺什么了?”
簡雄山被她這么一問,倒是噎住了,拿著筆停滯在半空,思索了良久后,說道:“反正就是顯擺!看著就礙眼?!?p> 他把手里的筆一收,擱在一旁,嘴角掛著笑,起身朝那姑娘走去。
“安老板!”他故作驚訝,仿佛是剛瞧見對方一般,“怎么有空來我店里???今日不忙嗎?”
那安老板的眼里也沒帶笑,皮笑肉不笑地扯起了嘴角,道:“可不是,瞧著您這兒生意火爆,所以來瞧一瞧。”
“那你這消息可真是靈通,我才賣了不到半日,你就曉得了?!?p> “這不是對門么?隨便一瞥就瞧著了?!?p> 安老板的視線往她身上瞧了一眼,說道:“論這賣首飾的法子,可還是您多。沒成想找來這么個小美人,替您來賣首飾了?!?p> “這有什么。左不過是朋友幫忙而已。”簡雄山特大方地說道:“安老板若是有需要,我替你同我這朋友說一聲啊,不過去不去,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多謝您好意?!蹦菋D人頗有幾分清秀,說話語氣也不重,卻不知為何,頗有幾分壓迫感,她的發(fā)髻梳得復(fù)雜,戴著六根簡單的花筒發(fā)簪,左三右三,很是對稱,微微笑著抬眸看人的時候,總覺得在打算什么事情,“我與這姑娘素不相識,就不勞煩她了?!?p> 她微微朝簡雄山頷首,說道:“我還有些事,告辭?!?p> 簡雄山看著她轉(zhuǎn)身,嘴角有些不屑的笑笑,隨后揚起脖子,故作惋惜道:“那我就不送了??!”
靈夏看著他裝模作樣的轉(zhuǎn)過頭來,“你這跟她關(guān)系還不錯啊?”
簡雄山從鼻子里哼了一口氣,扯著嘴角冷笑道:“跟她?”
“……”
“我想給她一腳踹出去還差不多?!?p> “……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