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必死的決心,許朵想見上布陣者一面。
到底是異世界神魔還是本世界強者,用生命換情報,這是超凡衛(wèi)士的職責。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好似惡魔血盆大口的院門上居然會掛著【神秀農(nóng)家院】的牌匾。
這么……接地氣嗎?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布陣者竟然就這么施施然徑直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是如此普通。
182左右的身高,體重不超過80公斤,普通的短發(fā),平常的體恤衫、休閑褲、運動鞋。
如果說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
好帥!
烏黑短發(fā),濃眉如墨,線條清晰的白凈臉龐極富立體感,讓人聯(lián)想起古代男神雕像;目光清澈明亮,眼睛彎成月牙,嘴唇勾勒出弧線,露出甜甜笑容。
這么帥,不可能是神魔。
這是一位本世界的強者。
能布下如此強度的濃霧陣列,說明這至少也是一位中將級感知系強者。
別看此人外表年輕帥氣,他最少也要一百歲以上了。
官方最年輕中將級超凡者的年齡紀錄是103歲。
這不是總署的強者,這是某個超凡家族的大超凡者。
只手蕭家?
斗戰(zhàn)孫家?
還是萬磁艾家?
精通超凡陣列,難道……是七星左家!
許朵打了個寒顫。
左家在華夏帝國時期就是十大超凡家族之一,在超凡陣列領域首屈一指,號稱陣列之王,三十年前因為惡性殺人事件被聯(lián)邦列為超凡世界S級通緝犯。
難道,左家潛入聯(lián)邦了?
正在判斷著農(nóng)家院主人的身份,百歲“年輕人”已微笑地打了招呼。
“來啦?!?p> 許朵再驚。
原來他一直在等我!
從對方的語氣中那一絲親切平和,許朵迅速做出判斷。
他沒想殺我。
憑他的實力,殺我像碾死個臭蟲一樣。
愣了愣,許朵恭恭敬敬地鞠躬,“大人您好?!?p> 面對強者,客氣些總沒壞處。
……
大人?
中毒這么深了嗎?
陳默有些無語。
看番不多,對coser也沒什么研究,搞不懂“大人”這樣的稱呼是通用語還是出自那個番。
這身服裝有些像D.VA,翹挺胸前的彩繪標志又是個什么鬼?
管她。
開胡要緊。
“你好,進屋坐坐吧?!?p> 陳默微笑,側身往里讓。
快進來。
快到我的碗里來!
……
怎么辦,進還是不進?
八歲覺醒,十六歲加入超凡衛(wèi)士總署,六年的腥風血雨讓許朵懂得了一個道理。
張牙舞爪的敵人并不可怕,看起來越普通的才越強大。
不進?
他擺明了就是在等自己,不進也身不由己。
那就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切為了聯(lián)邦!
飛行機車推進小院,許朵悄悄把視窗目標鎖定在前面帶路的“年輕人”身上。
你到底什么實力?
【超凡等級判定:0級。】
普通人?
怎么可能。
許朵皺眉。
沒等她再想下去,虛空忽然睜開一雙巨大的眼睛。
許朵腦海里轟然作響,靈魂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稍一用力就要魂飛魄散了。
萬幸那雙眼睛倏然消失。
許朵扶著機車大口大口的喘氣,渾身顫抖,冷汗直流。
天吶,那是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不是人!
……
陳默回頭,皺了下眉。
妹子這么虛嗎?
走了幾步汗珠子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哦……
是來那個了。
大學時談過一次戀愛,對女生的那個有些體會,對前女友的生理周期把握的很準。
前七后八,差距不止是一個杜雷斯的問題。
從妹子的表現(xiàn)來看,這是痛經(jīng)的癥狀。
對付這個他有祖?zhèn)餍∑?,前女友用過之后離不開。
“稍等一下。”
前屋接待室讓座,陳默進廚房。
一大勺紅糖,鮮姜去皮擠出姜汁,四顆大棗掰開去核剁碎,再放上八粒枸杞,開水沖泡。
一杯熱騰騰的紅糖姜茶放到cos妹子面前。
“很管用的,試一試。”
陳默笑瞇瞇。
……
端著水杯,許朵的手在顫抖。
進屋就下藥?!
她已欲哭無淚。
在院門外就應該動手,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被一巴掌拍死,死的也有尊嚴。
何至于落到這種地步。
那雙恐怖的神魔之眼還在腦海中縈繞,讓她升不起一絲反抗的決心。
在那魔眼面前,我算什么?
原子,電子,還是夸克?
太渺小了。
絕望。
許朵落入了無盡深淵般的絕望中。
兩行熱淚撲簌簌滾落,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
“唉?!?p> 陳默搖頭。
他已準確判斷出妹子的經(jīng)歷。
不是腦子有坑。
是跟爹媽鬧矛盾了。
為什么不是跟男朋友?
妹子應該沒有男票。
因為沒有男生會不喜歡女朋友cos成這樣,尤其還是這種顏值、這種身材的女朋友。
雖然沒試過,但也能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樣地激情沖動的場面。
一定很嗨皮。
家境好,長的漂亮,家里也寵,重度二次元愛好者的妹子可能是想走網(wǎng)紅路線;跟家里吵翻了,一氣之下騎著機車離家出走,連服裝都沒來得及換。
從風塵仆仆很是憔悴的臉上就能看出,只怕離家好多天了。
沒有目的,沒有規(guī)劃,看路就走,所以才騎到了這里。
心里悲苦難當,自覺無依無靠,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又趕上來那個。
又痛。
一杯熱騰騰的紅糖姜茶勾起了妹子的酸楚心事。
你看哭得。
小臉都花了。
不是自己的妹紙,陳默也有些心疼,微笑安慰道:“喝吧,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沒錯的。”
……
許朵嗚咽了一聲。
好像無助的小喵。
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不是情人的呢喃,而是魔鬼的誘導。
喝下去,一切就會好?
我信你個鬼!
可是……
我又能怎樣。
在他面前,我又有什么辦法。
顫抖著端起水杯。
紅彤彤的液體仿佛新鮮的血液。
那棗紅色的是心嗎?
那鮮紅色的是肝嗎?
她能感受到香氣撲鼻的茶水中蘊含著充沛的原能,藥效只怕會超過聯(lián)邦科學院配制的最高等級藥劑的幾十倍。
可惜,是毒藥。
她知道,喝下去,她將不再是她了。
可是,掙扎有意義嗎?
猛地擦了把眼淚,狠狠瞪了一眼面前披著人皮的魔鬼。
不罵你,是因為打不過你。
如果有來生,姑奶奶一定罵死你!
能量一震,藏在牙縫里的微型藥丸滾落,銀牙咬破,一股腥甜流入喉嚨。
一死而已,一切為了聯(lián)邦!
抬手。
咕咚咚。
一口氣喝光,連心肝都嚼了。
……還?挺甜!
許朵雙目緊閉。
告訴聯(lián)邦,我盡力了。
告訴媽媽,我永遠愛她!
……
一杯姜茶喝出了視死如歸的氣勢。
陳默也是無語了。
都說人生如戲,coser都是戲精,活在一個人的世界里。
二次元有什么好。
看把這些孩子禍禍的,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
遠離二次元吧。
看小說不香嗎。
妹子雙眸緊閉,一副慷慨就義的架勢,他也沒法談費用的事。
姜茶不要錢,屬于人道主義援助。
陳默不大方,也不摳。
可是,住旅店不先打聽打聽價嗎?
農(nóng)家院定價倒也不貴,一間房一天240,伙食費每人一天60,咱這價格是在物價局備案的。
宰客的事咱可干不出來。
上下打量著膠衣妹子,身材倒真好,可不像揣錢出來的樣子,連手機都沒帶。
你確定能付得起房錢嗎?
這可是我第一單生意啊。
妹子不睜眼,他也不好說話,只得默默對坐。
終于。
妹子睜開眼睛了。
那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長睫毛呼扇呼扇的,放出兩道叫做驚喜、詫異、激動、迷茫的光芒。
好像煥發(fā)了新生命,又找不著爹媽,一副我是誰、我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的表情。
“唉……”
陳默手撫額頭。
這是又犯病了。
做為東江省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專業(yè)(非師范類)的畢業(yè)生,他選修過心理學,妹子的表情明顯是身份認知錯亂的典型癥狀。
咱們還能用人類的正常方式溝通嗎?
……
許朵也不知道該怎樣溝通。
她不敢問,您給我喝了什么?
可是,她現(xiàn)在很好。
從沒這么好過。
從少尉級突破到中尉級時都沒這么好過。
服下自殺藥丸,喝下致命毒藥,沒有等來死神,卻等來了一波接一波的原能震蕩。
整整十二波過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非但沒死,反而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爽。
不但超凡度漲了1.3%,就連幾處陳年舊傷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爽的不得了。
差一點就叫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頭一次接客,遇到這么一位,咋辦?
陳默無語。
那雙大眼睛跟好奇寶寶似的,看人直勾勾的,瘆得慌。
“報個平安吧?!?p> 陳默轉移妹子的注意力,掏出手機。
女兒離家出走,爹媽還不急死。
雖然非親非故的,做生意咱也得講良心是不是。
報平安?
許朵再次驚訝。
看來他已經(jīng)看穿了通訊器上的隱藏呼叫。
果然一切都瞞不過神魔的眼睛。
不過從行為上判斷,他沒有惡意。
手撫了下耳邊,許朵應答,“雪鷹一號收到,我很好,真的很好,現(xiàn)在不便聯(lián)絡,請勿念?!?p> ……
雪鷹一號?
陳默已徹底無語。
你這是又代入了哪個角色!
密室搜查官嗎?
演的挺像啊。
陳默無奈起身,“跟我來吧。”
顧客是上帝,愛演你就演吧,咱也管不著。
出后門,穿過葡萄架搭成的綠蔭小道,后屋是四間并排客房。
打開一間房門,開燈,留門卡。
“早點兒休息?!?p> 陳默轉身逃離。
他實在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了。
搜查官妹子,實在沒法溝通。
搜查我可咋辦。
出門在外,男孩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