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隱市盡頭,蘇野全力催發(fā)養(yǎng)氣境十層的靈力。
同時將吳冠文的“斬”字法篆,牢牢攥在手心。
一息。
兩息。
......
十息過后,鬼霧籠罩的長街,依舊沒有動靜。
方才激活手牌,眨眼遁去。
“呼!”
紅衣少年離開之后,一名身著白裙的女子,出現(xiàn)在長街盡頭。
觀其身形,還有面上的白紗,多半便是羊肉館,一路跟隨而來的黑袍女子。
缺失的黑袍。
當是被她用來點醒草人,試探蘇野去了。
“這少年,看似不過養(yǎng)氣境十層的修為,卻能激發(fā)八品高手的殺人手段;定是身上,藏著隱匿修為的法寶。”
站了良久,蒙面女子方才收回心神。
“不成,此事,得盡快告知玄瞳大人。”
沈幼魚那一擊,若是她以本體迎敵。
注定躲不過。
且會身受重傷。
鈴聲再起,曲線撩人的女子,旋即消失在鬼霧深處。
......
“居然來了東二街街口?”
朔風襲來,將紅衣撩起。
蘇野吸了一口寒風,環(huán)顧四周,須臾判斷出自身所在。
往前走了百數(shù)丈,山羊胡子的卦攤,便在街邊。用來擺放街頭小報的木板,雪漬勻稱。
當是有半個多月,沒在牧州了。
“記得讓這賊老兒,幫姐姐超度?!?p> “喔?!?p> 宮裝醒目的沈幼魚,不知何時現(xiàn)出身形。
瞟了一眼卦攤,再度提起先前的事。
蘇野無奈,只得隨口應付。
活著不好么?
但見八品鬼師,眼底落寞再起,沒敢多勸。
銀杏坊門前,三刻鐘前,還殺氣騰騰的法曹護衛(wèi),早已諂媚著等在門口。見得蘇野回來,便上前邀功。
“知白老弟,為兄此番表現(xiàn),可值三壺梅子酒?”
“送你四壺,喝完誰都別扶?!?p> “也別抱樹?!?p> ......
到銀杏軒內(nèi)坐定。
呂洪茂見到床旁,置物架上的梅子酒,毫不客氣著拽了兩瓶過來。就著面前的果脯,開始悶頭喝酒。
青梅酒,九塊九。
下喉容易,不打頭。
一口氣灌了半壺,疑惑著問道:“知白老弟明知隱市兇險,何苦又來趟這趟渾水?”
“何為渾水?”
聽他的口吻,當是早就知道牧州隱市的存在。
偏偏自己還得拜托吳天養(yǎng)去查,又從錢沛春那兒繞了個大圈,方才知道此事,蘇野當即瞪了潑皮護衛(wèi)一眼。
“老哥先前雖說沒去過牧州隱市,也沒那個膽量,卻也知道隱市內(nèi)駐扎的,都是些亡命徒。”
“你不早說?”
紅衣少年不想理他,并朝他扔了枚核桃。
呂洪茂只得啞口無言,悶頭灌酒。
無奈啊,身在官家。
自然得令行禁止。
這牧州隱市,早在他拜入法曹府的頭一年,便聽過些苗頭。豈料當朝的肅武宗,聽到妖鬼便頭疼,只得故作不知。
......
“人不風流枉少年,那事,愚兄想明白了?!?p> 第二瓶梅子酒見底,酒勁上涌。
雙眼迷離的呂二郎,踉蹌著擠到蘇野身旁,腆著臉道:“為兄這些年,也算積攢了百數(shù)銀錢,便請知白老弟,向沈仙人引薦一次?”
“見了面,就喝酒?”
“就喝酒。”
“不如不見?!?p> 蘇野搖頭苦笑,這哈兒,魔怔了都。
“還是要見的?!?p> 呂洪茂一張寬臉,紅得像猴屁股:“不見她,這兒難受...知白老弟,愚兄這兒難受啊?!?p> 不懂情為何物的法曹護衛(wèi),拿著胸口猛捶。
恨不得將那跳動的勞什子。
挖出來給蘇野看。
“她不在牧州,隨黃仙師到云州行俠仗義去了?!?p> 見得呂洪茂,滿臉赤紅。
卻還巴巴盼著沈幼魚,蘇野只能支吾了一回。
這節(jié)骨眼上,若是點破人間不值得的鬼師身份,估計這倒霉玩意,得從三樓跳下去。
雖然九品武夫,不至于缺胳膊斷腿。
可若是被樹杈磕到腦袋。
癡不癡傻,會不會口水長流就兩說了。
世間九萬字,唯情字傷人。
“啪!”
耍酒瘋間,呂二郎額頭忽地挨了一記。
腦瓜子嗡嗡的。
“誰,誰打老子?”
武夫的警覺,牧州府制式陌刀,鏘然出竅。
“無事,屋里來了蝙蝠,愚弟打偏了?!敝巧蛴佐~,見不得大老爺們垂頭喪氣,凄風苦雨的模樣。
且談論的正主,還是自己。
便給了呂洪茂一巴掌。
掩護完人間不值得,估摸著再待下去,法曹護衛(wèi)就該做噩夢了。
蘇野便尋了個借口,送他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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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
叩門聲響起,是第二日下午。
蘇野剛從書院,陪杜清平喝了一肚子的粗茶回來。聽得敲門聲,就見柳青娘子,裹著身裘皮站在門口,朝他展顏一笑。
“青兒姐趕早前來,有甚要事?”
“沒甚要緊的事,就不能尋你么?”
清倌人俏皮著回了一句,懟得紅衣少年直撓頭。
見得蘇野窘迫,柳青便也不再戲弄:“姨娘的事,你應該聽說了?!?p> “嗯。”
“作何打算?”
柳青提起此事,面色略微尷尬。
知是花有容,讓她來當說客,蘇野便沒誆她:“此事,蘇某原本可去可不去,不過青兒姐前來,權(quán)當是應下了?!?p> “不過眼下,還得再拖姨娘幾日?!?p> “好?!?p> 聰慧如清倌人,知是花有容逼得太緊,觸發(fā)了少年的逆反心理。
捂嘴一笑,暗戳戳的當了一回狗頭軍師。
......
“聽說州里,最近在查《陸氏滅門慘案》?”
吃了一會果脯,從不多事的柳青娘子,卻是提起一事。
“難怪街上,滿布告欄的官榜?!?p> “別說,那妖人還有幾分像我?!?p> 蘇野的仵作身份,尚未向坊里之人坦白,便邊剝核桃,邊拿自己開涮。
“知白見地新奇,豈非妖人可比?”
性格寡淡的柳青娘子,不著痕跡的夸了一句。
“除了才思敏捷,就沒幾分玉樹臨風?”
蘇野將核桃拋到半空,伸嘴接住,繼而回過頭來,笑眼燦爛著看向清倌人。
“啪?!?p> 肩膀挨了一記。
這世間女子,怎地就喜歡打人呢?
蘇野不解。
......
“官府那邊,可曾查到些什么?”
“此事,知白還當真不知,畢竟破案換賞銀的勾當,并非每次都能撞著?!敝罊柙埔荩ㄊ峭嗵徇^他堪破《東郊盲女案》,還有《畢方殺人案》的往事。
蘇野及時撇清關(guān)系。
上輩子,他愣是忙活到而立之年,才選到自己中意的工作。
這一次,卻得換個活法了。
若是像之前那樣,但凡地方發(fā)生命案。
就得扛著攝像機,隨法醫(yī)隊伍趕赴現(xiàn)場;不是拍攝殘肢斷體,就是腫脹如囊的大粽子,看多了,總會留有心病。
“喔,這樣么?”
聽得蘇野,未曾參與《陸氏滅門慘案》。
柳青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不過她對窗而坐,蘇野的位置恰好逆光,便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