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無法解釋,因?yàn)椤娴臎]有!
“這魚,至少也是有一魄的。魔界之人,三魂七魄殘缺不全,那也只是不全,并不代表沒有。冥界之人皆是如此,連那鬼怪,也是拿了別人的三魂七魄湊成的。天界更是不必說。你看看他是哪一種?天命鈴都探知不了他。他算什么?他只能算一件物品!連物品都有靈氣的,修習(xí)之后便也有了魂魄,他呢?他什么也沒有。什么也算不上,說他是物品,他卻會說話,會術(shù)法,還有感……”
“你住口!”花顏厲聲呵斥,猛地站起身,心口起伏不定,垂于身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
果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小辭無魂無魄,什么都算不上。這句話像根刺,自知曉時便已種在了她心里,如今,只是被凌修握著,在心上狠狠攪弄一番,爾后連根帶血地拔起。
那口子,止也止不住,一直泛著血絲往外冒,汩汩而流,揪得整顆心不斷痙攣抽搐。
她是不是應(yīng)該慶幸如今口子新鮮,尚未麻木?
凌修站起身,神色冷靜,然語氣卻是極為犀利,“既然你無法解釋,那他便不是花辭!花辭已經(jīng)沒了,現(xiàn)在那個人,只會是另一個人!”
“那他為何無魂無魄?若是有人假冒小辭,你倒是告訴我,為何無魂無魄,你倒給我解釋解釋?”花顏亦是犀利反駁,絲毫不相讓。
凌修靜靜看她片刻,終是架不住她凌厲目光,轉(zhuǎn)過頭去,“因?yàn)楦窌彩恰瓱o魂無魄?!?p> 凌修看起來不像在撒謊,花顏陡然倒退數(shù)步,猛地轉(zhuǎn)身離去。
她腳步急促,好幾次差點(diǎn)兒踩著裙擺,難得失態(tài)。
“阿姐!”花辭追上前去,臨走之時看了凌修一眼。恰與他四目相對,凌修神色不變,幾分愁緒。
花顏拂開他的手,沒走幾步又反身拽了他。
“阿姐,你不要信了他的話?!被ㄞo輕而易舉便能跟上她。
“你聽見了?”花顏腳下不停,卻是轉(zhuǎn)眼瞧了他一眼。
“嗯。”花辭指了指她手腕。
花顏了然,原來是鈴舌之中那抹白煙。
“所以呢?你有沒有什么想與我說的?”
“凌修所言皆是廢話?!?p> “有何證明?”花顏神色嚴(yán)肅。
“阿姐這是不信我么?我說與你知曉便是。”花辭略有些委屈,終是輕輕一嘆,伸手扯了花顏衣袖。
“阿姐,下界嘛?!?p> “天界如此隨意,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去哪兒?”
“你當(dāng)初不也謀算著下界么。去皇陵?!?p> 花顏腳步微頓,這才轉(zhuǎn)了個方向。
她反手拽了他手腕,在前頭引路,面色嚴(yán)肅且凌厲,一派生人勿近的模樣,仙婢們遠(yuǎn)遠(yuǎn)瞧見,皆低頭垂手等她行過。
九重天之上便是老君,凌修身為天帝,也僅在八重天待著,是以仙家們甚少,但也精貴,地位不凡。
“我瞧是誰,陛下不過給了些面子,還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了。”
只聞其聲未見其人,還未待花辭有何動作,便見花顏腕上命鐲倏而掙脫,帶著天命鈴?fù)硞€地方打去,那里看著無人模樣,然遭命鐲突然襲擊,猝不及防之下顯了身形。
“哎呦……你好大的膽――!”那仙家氣急敗壞,然抬眸之時,乍然愣住。
花辭長得令人看一眼便極為驚艷,然看第二眼,那雙眼睛便能吸了你所有目光,令人背后莫名泛起層層涼寒之意。
花顏壓下花辭手腕,收了命鐲,對那位面色不是很好的仙家道:“姑娘貴為天界之人,還是莫要做那些凡界女子才會做的愚昧之事?!?p> 許是因?yàn)榇嗽捄敛涣羟榈乇泓c(diǎn)出了她的心思,又或許是因著花辭周身那陡然冷下來的氣勢,她只敢捂著眉心,訕笑著從兩人身側(cè)快速行過。
“阿姐……”
“沒事兒,那鐲子比誰都護(hù)我。凡是天界之人誰說我壞話,它絕對得滾去打人,毫不含糊?!?p> “嗯?!?p> 皇陵自大火過后,皇帝才好似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該吩咐人重建才是。
好笑的是,墓碑之上還刻著邑初皇帝花辭之名。
夜深人靜,花辭伸手探了探洞口之上的雕花蓋板,雙手?jǐn)R于其上,使力,毫不費(fèi)力地將板子挪開。
“還下去?。俊?p> “是啊,得瞧瞧他們虧待我沒有。”
花辭率先跳下陵墓,回身扶著花顏。
兩人沿著臺階而下,花辭點(diǎn)了魂火在前引路,不多時,便到了主陵墓。
正中那口棺材沒變,四周石壁的結(jié)構(gòu)雖已復(fù)原,但沒了花顏設(shè)計(jì)時的作用。
墓室角落里復(fù)又重新堆滿了琳瑯玉器,披帛綢緞,甚至還有黃金明珠。
“倒是有心?!被ㄞo掀開棺材,里頭并非是空的,而是有一具骨架子靜臥躺著。他言語之間透了輕諷,將那骨架子拿出來以魂火燒了,又趴下棺材去瞧。
“還能有什么寶貝?”花顏也隨他一道彎腰。
花辭將她推開,自個兒又躺了下去,將棺材又合上。
花顏愣了愣,拍棺材,沒聲音。
不一會兒,花辭又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物件,還在發(fā)光。
花辭獻(xiàn)寶似的遞給她,“瞧瞧,像不像?”
花顏低頭瞧去,一時愣住。
這小人兒就是她,以夜明珠子刻就的,是以散著光亮。
像她,又有點(diǎn)不像。
花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撐著棺材坐上去,將腦袋往花顏肩上一擱,道:“將就著吧,最好看的一個了?!?p> “你刻我干嘛?”花顏偏頭,低眸瞧他。
“喜歡就刻?!被ㄞo將腦袋往她脖頸靠。
花顏心里一跳一跳的,指尖已是不自覺用力,連帶著手里的小人都攥緊了些。
“喜歡我的人可多了去了,就沒見他們會刻。”花顏承認(rèn),自己是在沒話找話。
“那不一樣。”
花顏便沒了下文,亦或者她下意識不想在此間話題多做停留。
正待回歸正題,誰知花辭又道:“阿姐怎不問我哪兒不一樣?”
他輕淺呼吸撓著脖頸,嗓音一如既往拖著悠悠尾音,一瞬便激得花顏猛得顫栗,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越發(fā)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