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她依然跟夫君天各一方。忙忙碌碌之后,依然是一場空。難道他們夫妻再沒相見之日了。她繼續(xù)追尋下去結(jié)果又當如何?她感覺前途渺茫,心愿難以實現(xiàn)。
晌午,西門海棠和齊魯四莽一起來到茅屋前。
陸無情見了眾人心中大喜,暗道司徒明月果不食言,當下忙抱拳一禮道:“晚輩陸無情,見過各位前輩師傅?!?p> 西門海棠嘆了口氣道:“真是慚愧。老婆子本來想要救女俠,到頭來卻被女俠救?!闭f完又嘆息搖頭。
陸無情道:“前輩莫要掛懷,世間萬物瞬息萬變,哪有一成不變。今日這般,明日誰知又是哪般?!?p> 西門海棠笑道:“你的一番話解我心中愁。多謝多謝?!?p> 齊魯四莽抱拳一禮,三人齊聲道:“多謝女俠相救,我們四人拜謝了?!?p> “理所應當,不必客氣?!标憻o情含笑請四位起身。
高屋眉頭緊鎖道:“怎么就把我們放了,真是摸不著頭腦,陸女俠施的是何手段?”
陸無情搖搖頭道:“我也說不清,誰知這司徒明月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昨日要打要殺,今日竟喊起友人來了。”
屋中,老婦人聽了一陣大笑。
高屋歪著頭,臉色陰沉,口氣不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大笑?”
陸無情忙解釋道:“前輩是自己人,昨日收留于我。”
高屋“嗯”了一聲,抱拳一禮,以示歉意。
老婦人不提名號,直道:“天鷹教勢力不小,但還不敢得罪江盟主。假如兩方動起手來,天鷹教恐怕有滅頂之災。司徒明月目光深遠,其中利弊自然了然于胸。他絕頂聰明,自然不會招惹禍端。”
高屋頷首道:“有理,有理。聽大姐一番話,高某茅塞頓開?!?p> 西門海棠道:“如此,我心中無憂了。無情,盼兒如何了?”
陸無情道:“此時大概已到了無憂莊?!?p> 西門海棠臉泛笑容道:“如此甚好。”
高屋抱拳道:“西門前輩,陸女俠,我們在此耽擱時日頗多,今日就此告別了,但愿他日有緣再見?!?p> 陸無情道:“一路走好,有緣再見。”
目送齊魯四莽遠去了,陸無情道:“西門前輩,我們也回無憂莊吧?!?p> 西門海棠頷首。
陸無情走到老婦人面前道:“前輩,無情就此別過?!?p> 老婦人微笑頷首:“一路走好?!?p> 山道上不知何時新開了一家酒館。挑起一個大大的酒字招牌遠遠可見。酒館前四張桌子有三張坐滿了人。
西門海棠皺眉道:“在這里做生意還不虧死。這些人也奇怪,來這荒郊野外做什么?!?p> 陸無情道:“也許是個黑店,那些人都是酒托。”
西門海棠道:“不管黑店白店,老婆子死也要先歇歇腳,喝口茶。”
倆人在空桌上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走了過來,問道:“二位,要點什么?”
西門海棠冷哼一聲:“有人人肉么?”
那少女嚇了一跳,厲色道:“我們做的可是正經(jīng)生意,可不喜歡人來挑事。”
西門海棠笑道:“好好好,那就來一壺茶?!?p> 那少女轉(zhuǎn)身去了,片刻端上一壺茶,斟了兩杯,含笑道:“請慢用。”
西門海棠道:“明明是個江湖中人,卻裝出個平常人的膽怯心驚?!?p> 陸無情呷了一口茶,問道:“何處露出破綻?”
西門海棠道:“你仔細觀察她手掌,手掌上滿是老繭,不是長時間握兵器所致。她步伐輕盈,行走如風,沒幾年腿力練習哪有這般效果。還有一點,她腰部暗藏鏢囊,可見還是個暗器熟手。我們飲了茶便走,以防不測?!?p> 陸無情頷首。
一杯茶還未飲盡,一陣狂傲不羈的笑聲飄了過來。
來人正是慕容云濤。
“司徒明月竟然私自放了你們,真是豈有此理?不過,有人暗中相助于我,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陸無情站起身:“慕容云濤,到了今時今日為何還不能放我一條生路?你處處為難我,難道我死了慕容睿就能復活么?”
“慕容睿不會復活,但你必須給他陪葬。時辰不多,為何還不動手?”
店中少女道:“何須我們動手,過一時片刻,你就可以給他們收尸了?!?p> 西門海棠站起身道:“丫頭,你這是什么意思?”
少女冷笑一聲:“在你們飲的茶水里已下了毒。毒很快就會發(fā)作。”
“干得不錯。省的我再動手。在她們死之前,我想知道你們又是什么人?為何愿意幫我殺人?”
“對不起慕容公子,無可奉告。本門有本門的規(guī)矩,壞了規(guī)矩一樣是死?!?p> “我居然猜不出你們是什么人。你們也真夠神秘。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清楚?!?p> 少女道:“你的目的達到了,又何必管那么多?,F(xiàn)在,你還是想想如何送她們歸西?”
此刻,陸無情和西門海棠都覺出小腹發(fā)痛。陸無情的略微輕微,而西門海棠痛得已經(jīng)站立不住了。
“前輩,你怎么樣?”陸無情問道。
西門海棠坐在凳子上,一手捂著小腹,道:“陸姑娘,你能走快走,或許還能活一命。而我已經(jīng)晚了——”說到這噴出一口鮮血。
“我——”陸無情道,“我怎么能一個人逃走?”
“你還有盼兒,而我已在無親人?!蔽鏖T海棠說到這將一本書遞到陸無情手里,“老婆子,先走了——”
西門海棠身子一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她死不瞑目。陸無情幫她把眼睛閉上。
陸無情將那本秘笈揣進身上,忍著微微痛楚,身形一躍,已到了丈外。
“陸無情,哪里跑——”
慕容云濤見狀緊追上去。
酒館少女微微一笑,道:“任務完成,我們也該復命了?!?p> 陸無情沿著一條小道往山上跑,跑了許久,回頭一瞧,慕容云濤仍在后面緊追。到了山頂,再往前,三面皆是懸崖。
陸無情已無路可走,只得拼死一戰(zhàn)。此刻,她腹中已不是太痛,精神也有所好轉(zhuǎn),正好拔劍一戰(zhàn)。
慕容云濤似乎不愿給她任何生存機會,輕抖折扇已放出三枚銀針。
陸無情飛起一躍,人在空中拔劍出鞘,一劍下刺。
慕容云濤不給她靠近機會,雙腿一彈,向后倒躍丈余,緊接著在抖折扇發(fā)出六枚銀針。
慕容云濤發(fā)針之時,陸無情尚身在空中,避無可避,只得揮劍避針。但見白光一片,密如織網(wǎng),一陣叮叮當當響過,銀針皆彈落于地。
陸無情飄身落地,雙腿輕輕一彈,又飛身一劍刺出。倆人之間距離不遠,這一劍快若驚鴻,慕容云濤勢必兇多吉少。但事有例外,但見慕容云濤動作更疾,身形一閃,剛好避過。
慕容云濤轉(zhuǎn)過身,看著一臉恨怒的陸無情,待心神稍定,冷汗已止,道:“想不到,你的武功又有進步。我殺不了你?!?p> “慕容云濤,西門前輩與你有何冤仇,你為何要殺她?”
“我本無心殺她,她都是受你連累。陸無情,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有朋友了,否則他們都會受你牽連,非死即傷。你記住,只要我活著,就算今天殺不了你,明天還要殺你?!?p> “不要明天了,我們今天決一死斗,今天只能有一個人活?!?p> “好——我慕容云濤也非貪生怕死之輩。這個要求,我答應你。施出你的絕招吧,江云就沒有傳你一招半式神劍四絕?”
“你想領教神劍四絕?好,我就滿足你。”
慕容云濤神色微變,睜大一雙略顯恐懼的眼睛,看著陸無情一舉一動。
陸無情輕輕喘著氣,右手將劍重新握了握。就在這時,她身子一顫,猶似重擊,嘴角流下一道血絲。
“為何要給她機會?”
龍鱗緩步走出。
陸無情看著她:“你是何人?”
龍鱗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死。”
陸無情一口怒氣生出,渾身一顫,一口血吐了出來,斷斷續(xù)續(xù)道:“你們?yōu)楹味家宜???p> “這大概是命數(shù)?!饼堶[從容道,“念在江盟主的份上,你自行了斷吧。”
陸無情緩緩抬起劍,大概想要往自己脖子上架,可是未及,渾身一陣顫抖,寶劍竟從她手中脫落。她穩(wěn)了穩(wěn)身形,望著蒼天,一步一步往前走。
慕容云濤默然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希望她死,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似乎覺得索然無味了。
陸無情站在崖邊,望著遠處蒼穹,望著無憂莊的方向。兒子江盼、夫君江穎、公公江云、陸星楠、陸辰……一個個親人或朋友影像從她眼前陸續(xù)劃過。她默默說著“來生再見”,身子向崖下倒去。
慕容云濤愣在當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喃喃道:“她死了?!?p> “從這里摔下去絕無生存的可能。慕容公子,你終于如愿以償,除了眼中釘?!?p> “我忽然覺得我的人生沒了一點樂趣。她死了,誰跟我玩?誰跟我玩?”
“天下有很多人等著你去跟他們玩。他們哪個都比她好玩。樂趣才剛剛開始?!?p> 慕容云濤似瘋似狂,笑著指著龍鱗道:“是你殺了陸無情,是你殺了陸無情,他的兒子一定會找你報仇。哈哈哈……”
龍鱗嗤之以鼻,笑道:“可是,在她兒子眼中殺害他母親的兇手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只能是你。他只會找你報仇。哈哈哈……”
“我是替罪羔羊?你們不要太得意。你們誰也跑不了?!?p> “這個,不煩勞你操心。接下來,你要做的是把陸無情已死的事告訴無憂莊的人。最好讓她兒子親耳聽到。好了,慕容公子,咱們后會有期?!?